被死对头饲养了(28)
他想要撑手起来,但是他浑身都在发颤,从脑袋的伤口处不断有滚烫的液体往外淌着,让他的力量飞快地流逝。
他听见脚踩玻璃的声音,是周隋攥住他的头发,在逼他抬起头来,他艰难地攥紧指尖,想要吐出声音。
“啪”一声,周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妈的,真难对付。”
嘴巴一下吐出血来,脸在发疼发肿,江狸咳嗽几声全是血,忽然想起当初被挖脊椎时候的光景,感觉事情好像重来了一遍。
十三年前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被捉妖师骗着进了暗室,从那以后是长达几年的不见天日,十三年后他又中招了,天真地认为堂堂一个鉴定部的部长,多灌点酒就能谈成生意。
他他妈的到底哪里对人来的这么多信任。
但指尖一动,他还是用最后的力量,将最后一条信息传输给了生命链接里的唯一一个人类。
他想他是真的疯了。
这条信息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要死了,救命”
模模糊糊的,好像打开的包厢门前站着一个人,江狸看见那个人渐渐走近,再也撑不住,无力地松开了攥紧的手指。
真他妈狼狈啊,还以为自己能解决的。
·
而此刻,陆慎言浑身都散发着森冷的寒意。
江狸血淋淋地趴在地上,脑袋,背上,腿上,全都是血。
周隋的膝盖压着江狸正要强制契约,却在看见陆慎言的那刻瞳孔一缩。“陆,陆市主……”
陆慎言一步一步,缓缓走近,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的江狸。
“这不会是您养的猫吧,”周隋干笑几声,忽然就知道了为什么一只小小的低等妖怪能有这么强大的法器,他还以为是江狸运气好,“陆市主,陆市主您听我说,这都是……”
“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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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消音,滚烫的血飞溅开去,有几滴溅在江狸的脸上。
他眼睫微眨,又一次努力睁开眼,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陆慎言。
像是在梦境中,身上的疼痛又在提醒他这是真的,可是江狸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样子的陆慎言。
为什么陆慎言的手指在颤抖,为什么陆慎言说不出来话,那双眼睛充血而焦灼,一点没有以前冷淡的样子。
“江狸……?”陆慎言近乎于小心翼翼地喊他道。
“嗯……”他虚弱地应了声,努力张开口道,“我……我这次……不算靠你……”
陆慎言又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他疲倦地合上眼,意识沉入深渊。
但他昏过去那刻,心中又有那么点难以言说的情绪,这家伙,居然会因为他这么紧张。
第23章 忍不住亲了
江狸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李善的妖怪诊所里了。
他打着点滴,身上几处伤口都被处理包扎过,脸上的巴掌印用冰袋消了肿,
后脑勺的伤口也包起来了,只是身体还使不上力气。
他转头看见陆慎言躺在旁边另一张病床上,还以为陆慎言也受伤了,吓了一大跳,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陆慎言是在给他陪床。
江狸看墙上的钟表,现在是凌晨两点,但是他稍微一动,陆慎言就醒过来了。
“醒了?”
“想,喝水。”江狸看向人,沙哑开口道,“嗓子疼。”
旁边的窗帘半开着,借着窗外那点微弱的光,江狸能看见陆慎言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他忽然想起昏过去前陆慎言焦灼的视线。
陆慎言都这么紧张他了,那他差人干点小活也不过分吧。
没过多久,陆慎言就从床上下来了,先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给他倒了杯热水,拿了个药片过来。
“这什么?”江狸看了眼。
“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
“喔。”
江狸被扶起来,喝了水吃了药,这会儿是有点发烧的感觉了,脑袋是热的,呼出的气也是热的,他抬手想要用生命链接的能力给自己治疗,但是手上却使不出力气。
“别折腾了,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你使用妖力,这点力气也不够你给自己治愈,”陆慎言拍下他手掌,“我封了。”
“不是你说封就封啊,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江狸瞪大眼,扯着沙哑的破嗓子就喊起来,“不是你说叫我别靠你吗,怎么我喊你一句你就眼巴巴地来了,来了也不知道来早点,现在在这马后炮封我妖力,你玩我呢?”
陆慎言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
“江狸。”
“快给我解封。”没有妖力等于没有安全感,江狸绝不会允许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听凭摆布。
陆慎言却没理他,江狸连忙来抓衣袖,不让人走,猛地一下头晕使不上劲,就要从床上翻下,陆慎言一把扶住他,那双漆黑的眼死死盯着。
“干什么?”江狸咽了下口水,脑袋还生疼着,他缓缓缩回床上,“不解封就不解封呗,还用眼神吓唬我。”
“如果这样吓唬你一下能有用,”陆慎言盯着他开口道,“你也不会去酒吧,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了。”
“那他被打的,也没比我好多少。”江狸小声嘀咕道。如果不是挨了那一记闷瓶,现在还说不好谁输谁赢,他也不至于狼狈到要陆慎言救他。
“那你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来。”
“没有。”
“躺回去。”陆慎言冷冷呵斥道。
江狸一下不辩解了,躺回原位,他默默地拉起被子来,莫名觉得有些憋屈,虽然这事确实是他没做好,先是要靠陆慎言,后是着了周隋的道,也是他能力不够心性单纯,他都认。
可是他被打成这样了,都没被关心地问一句疼不疼。
妈的,他才不需要陆慎言关心他。
他长这么大,受伤了也是一个人躲角落舔舐伤口,从来没被人照顾过或是问过一句话,他以为他不需要这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狸埋在被窝里,就是觉得心里闷得厉害。
银链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攀爬上来,钻进了江狸的被窝里,江狸一下惊到回过头,发现陆慎言仍旧站在他床前,那双眼睛里像是涌动着什么,最终却又像休眠的火山一样沉寂下来。
“干什么?”江狸哑着嗓子问道。
“它自己进去的。”
“陆慎言,你哄三岁小孩呢,你的本命法器钻我的被窝,你还说是它自己进去的?!”
江狸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他要把银链拔出来,发现拔不动,那玩意儿死死缠在他的脚踝上,不肯松开一下,他感觉他都要气哭了,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妖力被封,没人关心没人在意的,连一件法器都能欺负他。
他一下扒开银链,狠狠丢在陆慎言的身上。“滚开!”
动作太大,他又疼得龇牙咧嘴。
妈的,真狼狈真受气,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还被陆慎言捡回来,捡回来就算了竟然还指责羞辱他。江狸还想再动,手腕就被陆慎言牢牢攥住了,他倔强别过头去,咬着牙,不想被人看见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他最终还是被看到了,床板“吱呀”一下响了下,是陆慎言掀开被子,撑膝压了上来。
“江狸。”
他别过头,咬着牙不说话。
“你别再动了,”陆慎言掰过他脑袋来,逼他和自己对视,“伤口要裂开了。”
“那就裂开啊,难道你还会关心这个吗!”江狸一下没忍住吼道。
陆慎言忽然没再继续说话,而是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月光投射下,病床上,江狸的眼睛死死盯着陆慎言,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湿漉漉的。
“我是做的不够好,”江狸又转过头去,喉结一动,“但中午我在你的书桌上被你那样干,完事了你把尾巴包裤子里,拍拍屁股就让我走,晚上我又在酒吧被人打得半死,还是靠你来救我,教训我不应该耍横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