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模拟器(125)
这个年代考个大学不容易,谁知道人家付出了多少努力。巫辞以前也是这么不容易过来的,不太愿意让从年龄上来讲还能称之为孩子的伊莱莎走上和自己一样的结局。
……带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更何况…他可以刻意不把伊莱莎到达天际城的原因安排得太合理,让那边一查就能查出是他这个扮演者“太过于仁善”,有利于他打算在七罪议会和玉锦阶那里立的人设。
利大于弊,可以带上。
巫辞故意做出思考权衡片刻的样子,又抬头有些不忍心的看了看伊莱莎,目光里似乎含着期望和赞许。他终于做下决定,温声道,“伊莱莎小姐,如您不介意,请与在下一起走吧,带上那个还没醒的御灵师,我们现在去天际城,您可以自行按时报到。”
他的话在伊莱莎和黑猫两人前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伊莱莎很是感动,认为他是个好人。
而了解与巫辞高契合度的原身的黑猫一听就知道,这样“善心发作”,就是巫辞又有其他的安排。
“巫辞”会尊重他人,但绝不会在乎他们。所以这一切一定只是利益使然。
黑猫立马就开始唱黑脸帮巫辞塑造人物形象,对巫辞怒声指责道:“我不同意!本来你就是假装成傲慢过去听审的,说不定为了演得真点儿还要被天际城那边用刑。结果你居然还要带这个拖累?就算你把她带过去了,每个人买的车票也都是有记录,那到时她要怎么解释她车厢里所有人都‘死了’的情况下,她是怎么活着到天际城的?”
伊莱莎听到这里也“了解”了巫辞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还为她着想,连忙愧疚道歉,“不…不必这样,只是一点小事,不用麻烦您!我就呆在这里好了!”
明白她意思的巫辞轻笑着摇摇头,“不必担忧那些有可能会出现的问询,伊莱莎小姐,您不会被任何人为难…在下总还是护得住帝国公民的。这正是在下为之付出一切的目标。”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担心我是否会被为难,长官,我只是有些担心您…”
“在下不需要任何人的担心。”巫辞打断她。
伊莱莎看他忽然冷下来的神色,明智的没有再多说。
假如说暗星城是贫富差距明显、处处笼罩着阴影的区域化城市,那天际城就是完全的未来都市。
那一片城市板块的主体是银白色的,一栋栋大厦高耸入云顶,最顶端的人造光源照出整个城市,干净、整洁而明亮。
这里是天际财团的私产,天际财团的总部也位于此处,来来往往都是衣物上有着天际财团标志的工作人员。
伊莱莎跟黑猫一起随着幸存乘客离开的人流混了出去,而巫辞把自己钉回了展台上,被工作人员盖上一层黑布运走。
当他再有机会能够看到周围的环境时,已经被关到一间通体纯白的禁闭室里了。
禁闭室内完全看不到缝隙,甚至是让人觉得这没有门也没有窗,是完全封闭的。
掀开盖在展示柜上的黑布的男人穿着天际财团高层制服,看到巫辞的血都差不多要把展示柜淹的惨状呆了几秒,向巫辞肃然敬了一个礼。
“感谢您能撑到这里,执行官大人,我代表天际城全体特管局干员,再次感谢您的到来。”
“屏蔽监控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属下是镇山河局长的人,现在明面上是玉锦阶一派的中高层。据可靠消息,向来不露面的玉锦阶将在三天后与七罪议会进行一场原因未知的会面。
在您伪装成‘傲慢’候审期间,我们会为您创造机会‘越狱’,那时候需要麻烦您想办法引出七罪议会隐藏在天际城的成员,并以‘傲慢’的身份成功打入其内部,加入三天后的那场会面,得到玉锦阶和七罪议会的动向。”
“在下了解了,”巫辞缓缓抬起头,不去管因为自己开口说话后从气管溢出的血,扯一个温和的笑:“…局长还有其他安排吗?”
男人摇摇头,又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张开嘴刚想说点什么,生物义眼闪过一道信息红光,忽然就神色大变。
“执行官大人!刚才收到消息,玉锦阶不知道为什么过来了!我死后具体计划不变,请您务必不要露出破绽!”
巫辞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问,就见男人立刻从身上掏出一个手/雷,毫不犹豫地扯开拉环。
“砰”。
那人炸开了。
血肉混合着手雷的破片一起绽开,没有打碎巫辞面前高复合型材料的玻璃,只是在外围覆盖上了一层模糊血色。重合内璧巫辞流的血,让外面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几个人影走了进来。
“他自杀了。”
一个男人说。
另一个男人说:“傲慢早就有这样的名声,最出名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那条舌头,他能够蛊惑任何人去死。注意不要信他的任何话。”
“都出去。”一道声音在最前方打断他们。结合语境来看,他在人群中颇具威信,一听便知道是这群人当中地位最高的。想必就是突然过来的那位神秘的玉锦阶。
声音很悦耳,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巫辞却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总感觉这声音他听到过,并且往往沉静从容地、站在长辈的角度轻笑着对他说教。
一重一重的人影都退出去了,只剩下那一个身影站在玻璃前。
玻璃自动打开,露出男人的身形来。
他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成熟男性,从深邃的眉眼与过浅的瞳色可以看出血统混杂。穿着像是上上个世纪古板绅士的双排扣正装,披着垂直脚踝的深灰色毛昵大衣,带着宝石戒指的双手搭在面前的手权上,正静静地站在展示台前方。
他的鬓角已经灰白了,但所有头发都被工工整整地梳到后面,眼角细微的皱纹沉淀着时光,像艺术品动人的瑕疵,加剧他令人感到安心的魅力。无论是谁见到他,都一定会感叹,这定是一位谦和有礼、学识渊博的绅士。
仔细一看,他的打扮与巫辞习惯性的穿着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就连温和的气质也有些相似。
“我听他们提起傲慢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熟悉,现在一看,竟然不是个假冒的。”
展示台穿透四肢的钉子自动脱出,连胸口锁住灵力流动的[节灵系统]也直接收入展示台,巫辞失去支撑,直接掉到金属地板上,发出砰咚的响声。
一条丝质的手帕被扔在他的脸上,以巫辞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低调内敛的哑光皮鞋靠近他。
“真狼狈啊,巫辞,我可不记得我有这样教过你。”
大提琴低音一般舒缓悦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无论是在赌桌上,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地方,我都叫你要保持体面,只有体面才能获得人们的尊重,失去体面的人只会让他人轻视。”
这根本不是玉锦阶…这是玉仄……二十年前报纸上,死于意外的玉三爷。
巫辞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滋味了。亲密温和的说教,却总是让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当做宠物似的轻蔑。
他感激玉仄教他的东西,对此受益终身,可更多的是厌恶。
他厌恶,不,应该说是恨,痛恨,他痛恨玉仄这样的人。
这样生来尊贵的人,有着不需要努力的未来,便可以不务正业去从事爱好,光明正大地去当个赌徒,然后肆意的将多余的情感转移到他身上,让他只能像个宠物一样被迫接受。
更叫人难堪的是,玉仄在最初问过他的意见,而这一切都是他自愿同意的,只因为跟着玉仄能让他吃饱饭。
玉仄没什么做错的,他有肆意妄为发泄同情心的资本,也并没有对巫辞不好。不好的只是巫辞。巫辞感激玉仄给予自己的一切,也从不否认自己对玉仄丑陋的恶意。
巫辞是一只贪婪无度的狼,永远不能像狗那样被养熟。就算他在玉仄面前是狗,也是条不识好歹的狗,吃了一块肉便要想更多,还要去责怪人为何天生就是人,恨人要站在高处施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