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白月光(39)
门外站着的是托着早餐盘的计鸣曜。
第二十五章
看着计鸣曜大清早出现在这里, 陆忻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对方昨天说过的那些话。
伴随而来的还有个相当荒唐的念头：这家伙是认真的？
陆忻无法确定计鸣曜是否认真，他只觉得这件事情充满了怪异的违和感。
难道这是计鸣曜对他的另一种试探方式？
过去这么长时间，陆忻和计鸣曜相处向来没什么压力，到现在却莫名地产生了几分警觉。
他操纵着轮椅后退了些许, 问道：“有什么事吗？”
他故意假装没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
但计鸣曜还是非常不讲道理地挤进了房间, 他把自己端着的东西放到桌上, 说道：“灿星的物资很少，所以只能准备这点东西当早餐, 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他言语间根本没考虑过陆忻拒绝的可能性。
陆忻当然也不会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他轻瞥了下衣装笔挺, 满身战斗装备的计鸣曜, 问道：“这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计鸣曜摇头：“不是。”
陆忻在心里松了口气，随后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和好笑, 计鸣曜拴着围裙做饭这种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属于这个世界。
然而他这样的念头才刚起，计鸣曜就接着说道：“我本来要亲自给你做早餐, 但灿星的资源匮乏，他们认为我会浪费粮食, 所以不肯让我进厨房。”
说到这里, 计鸣曜把食物往陆忻的面前推了推：“所以这份早餐是我花钱拜托老赵做的。”
“老赵也是战斗小队的成员，最近经常作为向导带我去野外观察异兽。”
陆忻：“……”
他没想到这样可怕的画面竟然真的差点出现。
沉默了好半晌, 陆忻开始品尝这份不算丰盛却显而易见相当用心的早餐。
不过令人相当在意的是，他在吃东西的时候, 某人就站在旁边，双手抱在胸前, 用最专注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样的注视很难说到底带着什么目的。
陆忻有那么瞬间觉得自己作为特级异兽的位格都受到了挑衅。
他东西吃到一半，终于忍不住抬起头, 蹙眉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站着看我？”
计鸣曜认真说道：“因为你没让我坐下。”
陆忻平白被噎了一下，突然觉得计鸣曜的形象在自己面前有点不对劲起来。
他带着古怪的心情问道：“你不用吃早餐吗？”
计鸣曜：“我请老赵做的是两份早餐，我先帮你都尝了一遍，酥饼不够脆，包子馅不够咸，你吃的是改进过的，不过我觉得这份配方还有继续改进的空间。”
陆忻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的计鸣曜果然和之前有点不同，他开始主动地为陆忻做更多的事情，并且会仔细观察陆忻的反应，甚至陆忻觉得，他很有可能会在背地里偷偷把所有相处间的注意事项以书面化的形式记录下来。
他好像真的在用心对待陆忻，但陆忻又觉得，这些行为实在很难称得上是“追求”。
计队长在与人相处这回事上面，好像比他这个异兽更加匪夷所思。
陆忻想了下，决定先不去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他和计鸣曜已经相处不了太长时间。
他于是改口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计鸣曜没有隐瞒什么：“今天魏博学他们会继续开会，制定周密的计划，我会和战斗小队一起去离城市稍远的地方探索，顺便解决其他废墟的一些异兽，带点物资回来。”
根据计鸣曜介绍，灿星当初转移所有居民到源城，其实过程十分仓促，所以到现在为止仍然有很多物资存留在过去的城市里，他们经常会派出战斗小队前往搬运。只不过这样的行动相当危险，经常会有人受伤甚至死在路上。
可以说灿星坚持到现在，都是伴着鲜血走过来的。
因为时间还早，计鸣曜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带着陆忻先熟悉了一下这个基地的环境。
根据计鸣曜所说，灿星虽然有了支援，但要让情况彻底稳定下来，恐怕还需要过段时间，所以在这段时间里，陆忻应该都只能暂时住在这个基地。
听到这里，陆忻想难怪计鸣曜会特地把他的房间布置一遍，又准备那么多日常用品。
陆忻想了想，表情又变得奇怪起来。
他越来越觉得计鸣曜的追求像真的了，但越这么想，他就觉得越别扭起来。
计鸣曜推着陆忻在基地里逛了一大圈，期间又遇到了不少人打招呼，奇怪的是计鸣曜虽然平常看着冷淡不已，但和周围人的关系却意外的好，他明明没在灿星待上几天，却几乎所有人都和他熟识了，甚至好多人还对他十分热情。
与之相比，反倒是看起来随和的陆忻，一路上都没几个人和他说话，连眼神对上时都有些飘忽。
陆忻不在意别人怎么对待自己，只好奇问道：“你和他们怎么熟悉得这么快？关系这么好？”
计鸣曜有点意外似的：“关系好吗？不只是正常说话吗？”
陆忻发现计鸣曜对人际关系是真的没有什么概念。
计鸣曜仔细想了想，这才猜测道：“也许是因为这几天我和他们一起战斗过。”
陆忻觉得这很合理，他也曾经历过战斗，知道生死战场是最容易交上朋友的，毕竟都是过命的交情。
想到这里，陆忻思绪不自觉地飘远了片刻，想起自己在主星曾经也有几位朋友，不过他没想去打扰对方。
半个小时后，宇锐来到基地，找到了陆忻和计鸣曜。
他这趟是来传递昨天开会讨论的计划的，接着也说到了魏博文等人后续的安排，说过这些之后，计鸣曜安排他跟着自己一起去参加这次的探索任务，没多久就带着他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也没有忘记把陆忻送去基地的藏书馆。
到藏书馆是陆忻自己的意思，他待在房间里面没有乐趣，于是干脆去藏书馆逛逛，看灿星究竟还存留着些什么，是否能有他用得上的情报资源。
出乎他意料的是，灿星的基地虽然不大，但藏书馆却不小，占据了基地最顶端的整整一层。
陆忻推着轮椅进入其中的时候，被年月浸染的油墨与纸张气息浓厚地把他包围，他怔了刹那，往里面看去，立刻就见到了数十个书架整齐林立，每个上面都摆满了各式书籍。
这是在早已信息化的联邦相当难见到的景象。
陆忻早就知道灿星是个相当守旧的星球，现在看来，他的印象并没有错。
除此之外，当陆忻推着轮椅进入其中，他还看到在书架最里面，还开辟着另外一片空间，那里摆放着的是许多看似陈旧的物件，它们被好端端地陈放在特殊材料制成的透明柜子里，其中有雕塑，有石碑，还有陈旧到不知道来自哪个时代的笔记。
陆忻将轮椅停在某座半人高的雕像前，认真地打量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朗柔和的声音：“这是著名大雕塑家黄申先生在六百多年前留下的伟大作品，名字叫做《复苏》，过去很多年它一直被展览在北方隆城，是十七年前城主派出两队人，花费了十五天的时间，牺牲了好几名队员，才把它从异兽的破坏中保护下来，运送回源城的。”
听着这声音，陆忻侧过头去，看见了一个个子很高但四肢过分细瘦肤色微黑的少年正抱着书朝他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