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三维牢笼(17)
“…………”
“……再找不着墓主的棺材就出去,好吧?”我看杜奉予耷拉着眼皮不吱声,只得无可奈何地哄了一句。
他这才点头。
我苦笑,拉着不情不愿的人走向其中一个岔路口,在另一侧墙壁上留下了不同的记号后才走进去。
果然,我们一离开地宫最外围的墓道,进入岔路不久,就看见四周出现了不同的景致。
这条岔路的墓道内,每隔三四米就有一盏石莲灯坐在地上。道路的尽头还出现了一堵精致的浮雕隔断墙。墙上用四五层石雕展现出一幅海浪汹涌的图景,但最吸引我的,还是那浮雕上的两个大字——回头。
我纳闷地回头向后看了看,身后除了来时的莲灯墓道,什么也没有。
杜奉予望着这堵墙沉思片刻,轻声道:“我们还是出去吧。”
“表弟,你真这么害怕?”我意外地望向杜奉予。这胆量和块头成反比啊?
杜奉予指了指墓道里的石莲灯,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地解释道:“这些东西,很像我妈买的那种佛前供灯。或许这个墓主人也信佛。”
我听杜奉予说完再看那些莲灯,确实感觉这两排灯的造型确实有佛教的艺术风格,就饶有兴趣地问:“所以呢?”
杜奉予见我没反驳,又指着我们面前的回头墙道:“那你再看这面墙,有没有想到一句话?”
我眯眼思考两秒,肯定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
杜奉予抿唇无语了一下,又道:“意思差不多。但我觉得更像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我一怔,顿时明白了杜奉予的意思,也正色道:“你是说,墓主在劝来人回去。如果我们继续走,可能会有危险。”
杜奉予点头,“……不是可能。”
我抬眉望向他。
他望着回头墙两侧幽黑的墓道道:“这条路里面,真的有不对劲的东西。”
我摸摸下巴反问道:“如果这个墓主心地善良,特意立了一块回头墙给进来的盗墓贼。那是不是说明盗墓贼想要的宝贝,和咱们要找的墓主棺材都在这里面?”
杜奉予哑然。
“但你说得也对。人家特意搞了这么个玩意儿放这,咱们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不定真有危险。”
我叹气,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
诚如杜奉予所说。我膝盖有伤,行动不便,而墙后的危险又无法预知。我可以为了一千块钱受伤,但不能为了一千块钱送命啊。
“……钱不要了,我们走。”我思忖片刻,还是不敢托大,最终放弃了。
杜奉予立刻松了口气,紧绷的脸上也露出淡笑。
我看他高兴,不知怎么,从刚刚开始就郁结于胸的闷气也散去。好像他高兴比一千块钱还重要。
他安慰我道:“正好回家炖点排骨给你养养腿。”
“对啊。咱家还有那么大一扇排骨没来得及吃呢。”我听见吃排骨,顿时眼前一亮,彻底从失去一千块钱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早些年我和爷爷穷怕了。平日里精打细算,把鸡蛋酱当肉吃。这么多年来,排骨和红烧肉都是第一次。如今红烧肉已经下肚,排骨离我也只差一点点了,我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出事。
我和杜奉予原路返回,准备从盗洞出去。行至莲灯墓道一半,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几乎是同时,我就关了手电,带着杜奉予后退至回头墙边。听那脚步声愈来愈近,就要走到我们这条岔路边。我们不得已,只能走进回头墙旁边的墓道,在脚步声堪堪抵达岔路口的瞬间,闪身躲进回头墙后。
“怪了,我刚刚好像看到这边有光。”
岔路口方向传来个陌生男声。听动静有些沙哑,但音色高亢。是个悦耳的男青年音。
“具体哪个位置?是这条路口里传出来的?”另一个更成熟的声音问道,说着还向岔路里走了两步。
我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如果他们过来探查,那我和杜奉予暴露的可能很大。
“啧……不确定,也有可能是右边那条岔路。”那个高亢的男声道,“先去右边的看看,那条离盗洞更近。”
两人几番对话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我也暂时松了口气。
杜奉予凑到我耳边轻语道:“怎么办。”
我也将声音压到最低道:“现在不能出去,他们可能正在盗洞边蹲点。我们先在这躲躲。”
说完,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捂住大半个手电灯头,然后才开启手电,借着指缝里露出的光查看身边环境。
“……!”
随着手电一开,我猛地看见回头墙后,有个皮肤死白的婴儿正趴在竖直墙壁上,回头用一双没有黑眼珠的眼睛望着我们。而它的左手就快要碰到杜奉予的脖子了。
第18章 九窍玉17:它们在偷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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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我顾不得捂住手电,一步上前拽住杜奉予就要后退。
杜奉予被我拽着胳膊拉了一下,脚下却没动,反而不解地望向我。
我来不及解释,见拉不动杜奉予,只得转而往他身后的鬼婴脑袋上用力一拍。
随着咚一声,我无声地嗷呜了一嗓子,甩着发麻的左手龇牙咧嘴。
杜奉予哑然失笑,检查了一下我的左手,随后在那婴儿脑壳上敲了敲。
沉闷地咚咚声。
你麻痹……这婴儿也是石雕。
我拉着脸,一声不吭地观察回头墙后的婴儿雕像。
这尊婴儿像的雕刻手法偏向西洋雕塑那种写实风格,无论是婴儿肉乎乎的小手,还是圆圆的脑袋,都雕得栩栩如生。
我和杜奉予看了半晌,除了在雕像下发现个看不懂的外语单词以外,再没看出别的名堂。看那单词的笔画构造,也不是英文俄文那种字母,更像中东或印度那边的语言。若按杜奉予所说,结合墓主的宗教信仰思考,我猜可能是藏语或者梵文。
我顺着婴儿手指的方向将手电打向身后,发现回头墙后依旧是一条墓道。只不过和刚刚的莲灯墓道比,这条墓道里明显多了四尊人像。
最小的人像只到我肚脐眼的位置,是尊捧着荷花侧头闻香的男童像。剩下的三尊分别为少年提灯像、青年饮酒像、最后是尊壮年男人舞剑的威武像。
他们的面貌各有不同,但看眉眼特征可以确定,这四尊像是同一人的不同年龄阶段。他们身上的服饰和装饰品都不是中原风格,更像异域来客。
四尊像由小到大,以折线形依次排列在墓道两侧,好像回头墙背面的婴儿在渐渐长大。
我和杜奉予不约而同地站定在最后一尊舞剑像前。
这尊威武的石人蓄着厚重的胡须,双目怒张。右腿单脚撑地,同时左腿弯曲抬高伸向前方,上半身后仰,右手持长剑,且剑尖斜指上方。整个动作流畅张扬,臂膀上厚实的肌肉和身上飘舞的石带也相得益彰。整体姿态是厚重中带着轻盈。似乎舞剑人脚尖一点,就要飞到天上去。
但这尊像最令我惊讶的不是它的繁复与华丽,而是它没有底座。
说起来,这四尊雕像都没有底座。不过前三尊人像姿态平稳,能稳稳立在地上也不足为奇。可这尊舞剑像的底端,真的只有人物右脚着地。
明明这石人的动作越往上越夸张,且他的飘飘欲仙感,很大程度来源于他动作的失衡。可事实就是,他正以这种失衡姿势单脚稳稳立在地上。
最终,我难以置信地望向石人身上那几条飞舞的石带。仔细查看后,果然发现这些石带有的地方薄如布片,有的地方则厚如书册。在微妙间调整着整尊石像前后左右的重量差,以达到完美平衡的地步。
“牛逼……”
此时,就算完全没有艺术细胞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尊石像的艺术价值极高。
杜奉予也被这尊威武石像所慑,发现石像姿势失衡后,好奇地学着石人的动作,摆出一个类似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