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装茶(101)
“哎!小鱼哥哥!头仰起来!”
余臣琰本来在出神,现在一愣,眼里瞬间多了几抹红。
鲜血滴进了碗里,将洁白的米饭染红。
余臣琰立马捂着鼻子,站了起来,抓着饭碗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转身就往卫生间跑。
他居然流鼻血了。
出血量很大,顺着他的指缝淌到了手背上,滴了几滴在地板上。
李天霁也被这个场面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跟着站了起来。
“砰——”
他刚走到卫生间门口,房门就被里面的人甩上了。
李天霁摸了摸鼻子,站在门口,才再次意识到,他又把余臣琰当小鱼了。
一想到里面那个是余臣琰,他就浑身卸了力,背靠着墙壁,撇过了头,看着地面。
卫生间里。
余臣琰沾湿了毛巾,捂着鼻子,整张毛巾都被染红,洗干净,再次被染红。
洗手池里满是血水,冲干净之后又被染红。
余臣琰左手撑着洗手池,另一只手捏着毛巾捂住鼻子,左手手指微动,掐指一算,算了算此次月相的凶吉:
凶。
余臣琰失了血,本来就低血糖,这个时候更难受,后退了两步,坐在浴室的软椅上,微微仰着头。
鲜血依旧染透了毛巾,余臣琰想去把毛巾洗一下,却是一坐就站不起来了,浑身没有劲儿。
看着天花板的眼神也逐渐涣散。
“哥,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啊?我……我等他出来啊。”
李天霁视线躲闪,他才懒得管余臣琰的死活。
李尔尔摇了摇头,“哥……你站这儿等,和坐客厅里等,有什么区别嘛,你进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啊……”
李尔尔一边说,一边叹气加摇头。
李天霁撇了撇嘴,“我知道了,你吃你的饭去。”
第103章 违心之话
李天霁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而后还是瞧了瞧门。
“哎,你好了没有。”
李天霁把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得见里面哗哗的水声,却没有一丁点人的动静,顿时觉得不对劲,拧开了门。
水量开得很大,而人却并不在洗手台前,李天霁一转头就看见余臣琰靠坐在软椅上,下半张脸被毛巾盖着。
毛巾上满是鲜血,顺着他白皙的脖子蜿蜒而下。
“余臣琰!”
李天霁把人扶起来,拿掉了他脸上的毛巾,往池子里一丢,拧干净了,重新敷在他鼻子上。
血还在往外涌,血量多到让李天霁感到心慌,下意识想要给严冬打电话,仔细一想,不行,严冬只知道小鱼死了。
只好换了附近诊所的医生来。
李天霁拿了个干毛巾,塞进口袋里,把已经昏过去的余臣琰抱了起来。
“尔尔,用一下你的房间。”
因为余臣琰还在流鼻血,抱上二楼肯定会滴得满楼梯都是血。
李天霁的肩膀都被血染透了。
李尔尔见状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余臣琰还没止住血。
“怎么流这么多血?”
李尔尔又撕了一包新的毛巾,递给了李天霁。
李天霁没什么幸灾乐祸的意思,但还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总不能真的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吧。
李天霁习惯性摸了摸余臣琰的额头,手心里一片滚烫,这才发现余臣琰发高烧了。
李天霁叹息一声,对李尔尔说:“去拿个薄的冰贴来,他发烧了。”
李尔尔应了一声,赶紧跑了出去,拿来了冰贴,贴在余臣琰的额头上。
这个时候出血才少了,李天霁拿开了脏毛巾,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重新撕了一包,再次给余臣琰擦了擦脸。
等到医生来的时候,余臣琰已经没有流鼻血了,医生给他做了个基础检查,没有大碍,给他挂上点滴就走了。
之前李尔尔生病的时候,也是挂上点滴,医生就走了,挂完都是李天霁拔针。
李尔尔靠在门口,看着李天霁,而李天霁看着余臣琰发呆。
“哥,我不明白。”
“嗯?怎么了?”
李天霁转过头,看着李尔尔,也洞悉了他的困惑。
“你还是孩子,自然不明白。”
李尔尔摇了摇头,低声问:“我还是想问,为什么你们明明都很在乎对方,却会像现在这样,闹得这么僵呢?”
在李尔尔想来,两个人都这么爱对方,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一起克服的呢?
李天霁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李尔尔,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李尔尔表示理解,默默走到客厅去了,拿了本书看。
李天霁伸手摸了摸余臣琰的脸,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就像之前很多个日夜一样。
余臣琰睡了很久,天黑了才醒,失血让他脑子昏沉,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眼底只有一瞬间的迷茫,而后猛然清醒。
然后就明白了,这是李尔尔的房间。
手上还贴着止血贴,应该是打过针,余臣琰撕掉了止血贴,丢进了垃圾桶里,翻身就想起来,却因为脚软,跌了一跤,扶着柜子重新站起来。
屋子里只剩下电器运作的声音,他抬眼看了一下钟表,晚上六点。
李天霁应该是带李尔尔出去吃饭了。
正好,方便他走人。
余臣琰扶着楼梯,浑身没力气,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二楼的客房。
他在这间房设了法术通道,直通神庙。
余臣琰稍稍用了法术,打开了通道,忍着恶心和疼痛,来到了通道的另一边。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师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师父,您算到了?”
毋虚师父扶了余臣琰一把,搀着他进了庙的暗室。
“你啊……就是不听劝,我也知道,劝不住你的。”
毋虚点了符水,给余臣琰缓解了月相对他的影响,但试探余臣琰的神铬后,毋虚皱了眉,“这次凶险万分,你的身体得好好养着,切忌劳心伤神。”
余臣琰做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亏损了自身的功德,这才引来了惩罚,这次月相对他格外严厉。
余臣琰浑身酸痛,后仰倒下,睡在毋虚的床上,嗅着身边的檀香气息,声音很虚弱,“师父,为什么,我明知是错的,却不甘心放过呢……”
这话不明不白,毋虚倒是知道他的意思,坐在床上,背靠墙,低头看向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的他。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想当年,你还是只小狐狸,但凡谁惹了你,都得不到好果子吃,从那个时候,就注定了会有今天,凡事因果,皆是如此。”
毋虚摸了摸余臣琰的头,叹息一声,他不是没劝过他。
这几千年走过来,余臣琰听腻了,他也就不说了。
“师父,我不甘心……”
余臣琰闭着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禅被上,他没说他是不甘心什么。
不甘心把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下去?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原谅那个人。
毋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更加无奈了,温声劝道:“小琰……是夫诸欠你,不是李天霁啊。”
“夫诸身死千年了,即使李天霁是他的转世,千年前的执念,也并不是他该背负的,轮回辗转,因果消散,这是规矩。”
余臣琰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他恨,他也怕。
怕,却不想珍视,怕,却在疯狂地破坏。
“师父,我不想爱他了。”
再也不想爱一个人。
毋虚摇了摇头,手里一直拨动的佛珠被他放在了一边,“你可以不爱他,但你不能伤害他。”
毋虚知道余臣琰是在说违心话,如果不爱,他早就把夫诸也罢,李天霁也好,全都抛诸脑后了。
这个时候就不会这样难过。
“我知道你素日心狠,即使前面是南墙,也是绝对不回头,自知劝不住你,只能希望你……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