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法世界教物理(192)
说到底,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比列身上如此悲惨的境况时,他会如此失控,这种失控同某些特殊的情感无关,而像是出于本能地保护欲望,就连他也不知道,这份保护欲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轻声问斐伽洛:“为什么,你要那样做呢?我原本以为,你跟他没有那么大的仇怨。”
闻言,斐伽洛抬眸,默不作声地盯住唐铬,他说:“因为我是预言家,知道他会做出何等残忍的事情,不光是对我们,还是对你。”
梦里的场景霎时间闪入唐铬的脑海,难道斐伽洛也看见了那样的景象吗?唐铬不敢相信,一时间他都想要将梦里所发生的一切讲出来向斐伽洛核实了,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不能让斐伽洛有更恨比列的理由,这一刻,唐铬的心中闪过的是这样的念头。
他发现自己对于水木火雷四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长辈对于兄弟间和睦相处的期望一样,迫切却无可奈何。
这天夜晚,斐伽洛对唐铬保证说:“只要你想,你随时能去任何地方教书。”虽然前提是,晚上唐铬必须回到眼前这个地方休息。
其实唐铬想要的不是便利的特权,而只是一个他认为所能依靠的、足以在迦南毫无负担地继续生活下去的底气罢了。
这份底气,只有他自己能给自己,水火木雷这四个人,都没办法做到。
这话,唐铬自然没跟斐伽洛说,因为如今的斐伽洛已经是迦南的领主,这样为不知道的想法,在他眼中或许会有些可笑。
“原来早在数百年前,你就同木做过那样的事了。”这天晚上,躺在同一张床上,斐伽洛的眼神颇有几分落寞,“原先你一直拒绝我,现在也要一直拒绝吗?”
唐铬脸上显现出难堪,在灵木之森,他不拒绝莱耶,是因为那是建立在自己终将死亡,想要满足莱耶愿望的前提下;而到了现在……在一个接吻或许都能被互相间知晓的时代,他又怎么毫无负担地接受这一切呢?
所以他向斐伽洛给出的解释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身体还在恢复期,现在不是最佳的时候。
对此,斐伽洛并没有勉强,只是在索要了一个晚安吻后,便闭上眼睛,似乎十分安稳地睡去了。
而唐铬其实一直在等斐伽洛安睡的时候。
月正当空的时候,斐伽洛似乎确已熟睡了,唐铬观察他许久,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身来,他穿上鞋,打开门,再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将门轻轻掩上——他想去找比列,起码看看那家伙的伤势如何了。
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唐铬自然没有发现,其实在他离开床铺的那一刻,那双背对着他的蓝色眼眸已然悄无声息地睁开,那如海一般清澈的眸子里,正藏着些许晦暗的情绪。
第157章 水与火·罪孽
唐铬记好了来时的路,并且在关上房门之前,祈求斐伽洛不要派人在外把守。
斐伽洛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同意了唐铬的要求,反正他也正有想做的事要去做。
唐铬不算笨,他自是隐隐觉察到了斐伽洛的刻意放水,但既然斐伽洛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便顾不上去思考那么多。
在夜色的朦胧中,唐铬加快脚步穿行在广阔如宫殿的长廊中,他的影子映现在廊内的地板上,缩短又拉长,显得荒凉而又落寞。
来到了记忆中的那个房间,唐铬停下了脚步,他只在门外做了不到三秒钟的心理建设,便抬手,推门而入。
其实此刻的他早已应该察觉到对方的异常,譬如像比列这样的极端危险人士,门外怎么可能不设有结界,甚至没人前来把守?
但此刻,唐铬望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比列,已经失去了一种名为“思考能力”的东西,他快步上前,望着比列微蹙着眉头但勉强能算作安睡的面容,心中的不安顿时减轻了许多。
缓缓地,他坐到了比列的床沿,望着火龙人沉浸在睡梦中的脸,唐铬这才开始思考起自己如此为他焦心的根本原因。
诚然,睡在他面前的,是那个自己所熟悉的比列,是唯一一个一路上一直陪伴自己走过这些奇妙路途的、重要的人,他见过他恼怒的模样、痴狂的模样甚至柔情的模样,而此时此刻,这份难得一见的脆弱,正是比列需要自己的证明吧。
轻轻将手放在比列的额头上,唐铬闭上了眼,确认火龙人体温没有异常的之后,便又轻轻揭开了盖在比列身上的被褥。
因为接受了医生的检验,又没有被领导者斐伽洛授意赐予新衣,所以比列的身体近乎可以说是裸着。
看着蛰伏在比列身体上的某个奇怪物件,唐铬猝不及防地心虚了片刻,他完全没有想到解开被子后看到的便会是这样一副景象,他原本……只是想看看比列身上的伤疤是否痊愈了而已。
唐铬心虚地合上了被子,五秒后又换了一个方位,缓缓揭开了被子的另一角。
这里更靠近比列的伤处——他被食肉鱼类分食的下半身。
唐铬的目光落到了那些令人无法忽视的牙印上,这里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开始往外渗血了,伤口也以肉眼可见地恢复了许多,火龙人的自愈能力果然不是盖的,但这显然比唐铬记忆中火龙人的恢复力要差了不少。
唐铬抬手,抚了抚火龙人的皮肤……体温虽然与常人无异,但比列毕竟是魔龙之子,身上流着的,是富含火自然力的半龙之血,平时足以令唐铬感到滚烫的皮肤,如今却只与普通人类无异……
唐铬顿时有些六神无主了,他只将自己的外衣揭了下来,盖在了比列的身上,他看着比列那坚毅中又带有几分脆弱的侧脸,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密密麻麻的痛感,这令他骤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他用手背探了探比列的脸,他多么希望自己的体温能令他更暖一些。
“大概是身体里吸收了太多与他自身相斥的自然之力吧。”斐伽洛的声音兀地自背后传来,唐铬一个激灵,差点惊叫出声,他猛然间回头,望见的是斐伽洛那张精致中带有些许嘲弄的笑脸。
“你吓死我了。”说完这句话的唐铬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心虚,他没有忘记自己是瞒着斐伽洛才来到了这里,而进入这个地方完全没有阻力,似乎也都是斐伽洛的授意吧?
“居然现在才察觉到这一点。”斐伽洛笑了笑,表情中有些许的无奈,“是该说你笨,还是该说你太过关心这家伙以至于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呢?”
正确的答案显而易见,唐铬憋着一口气,看着斐伽洛,许久后才坑坑巴巴地说:“如果躺在这儿的是你,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这个答案……倒是令斐伽洛有几分意外,而此刻,他挑了挑眉,面前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深爱的未婚妻,另一个是自己没什么好感的敌人,他们看似情真意切地凑到一起了,真是……令人感到愤怒呢。
斐伽洛这样想着,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怒火足以化作利刃,割断比列的喉咙,哈哈……如果不是不想让爱人伤心,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对不起斐伽洛,我只是想来看看他的状况而已,毕竟是那么熟悉的人,那样的伤势,让人怎么不担心?”顿了片刻,唐铬终是再也按捺不住,他忍不住问斐伽洛:“比列的体温,为什么比之前低了那么多?虽然感觉上和普通人差不多,但是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不正常的。”
还真是关心则乱啊,斐伽洛忍无可忍的时候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说:“跟你说过的,他吸收了太多水的力量,这与他本体是相斥的。”说完,斐伽洛略微顿了顿,那锐利的目光随即盯住唐铬,半开玩笑般,他说:“你不会是在怪我吧。”
“没有。”唐铬近乎本能般失口否认,老实说,就比列做的有些事,有时候就连他都有些不堪忍受,更何况斐伽洛呢?斐伽洛毕竟曾被那家伙打伤,所以此时此刻,他也能够理解斐伽洛的所作所为。
“以他现在的状况,大概多久能够醒过来?”唐铬抬眸观察了一下斐伽洛的脸色,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