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公葬礼上笑出声(190)
“一切都和您当初看到的一样。”骨偶垂着巨大的头颅,身上的兽骨泛着暗绿色的磷光, 它一动不动, 用风的声音, 挤出了勉强能辨认的人声, “您要收网了吗。”
“嗯。”虞渊抬起手臂,解开袖扣卷起衬衫的袖子, 露出有力的小臂。
小麦色的肌肤下, 是流传千年的帝王血脉, 以及继承了深渊未知力量的血统。
“谁能想到, 当初我只是想上望天峰给太启摘花而已。”虞渊慢条斯理地又把袖子放下来, 系上了袖扣。
骨偶被虞渊的血脉压制,将身体又压低了些。
它问:“现在吗?”
它只能猜到是要收网了, 虞渊才把它召唤过来。
虞渊说:“不, 在此之前, 我要做一件事。”
骨偶不明所以。
在这几年前的时间里,它一直守着昆仑西边的深渊,虞渊很少用意识召唤它。
虞渊走下楼梯,朝厨房边走过去,骨偶亦步亦趋的走在它身后。
作为虞渊用血,地底瘴气以及昆仑西部深渊里的凶兽兽骨造出来的骨偶,它是这个计划唯一的知情者,可即便是这样,骨偶依然不能读懂虞渊的内心和想法。
虞渊的心思,深沉得令它恐惧。
虞渊走到厨房门口的电梯前停了下来。
睡在冰箱上方的藏狐煤球四脚朝天露出肚皮,正流着哈喇子在梦里吃鸡,忽然,一阵凉意从背后冒出来,它抱着怀里的鸡,整只狐狸都僵直了。
背后有危险。
藏狐煤球是偏神,阴阳交界处是三不管地带,小偏神们能安然地活下来,是因为它们对危险最为敏感,此刻,潜意识告诉藏狐煤球,它面对的恐怕是狐生最可怕的东西。
它拼命想睁开眼,却怎么也挣不开,只有四爪朝天拼命蹬着。
“陛下,狐狸动了。”骨偶说。
“无妨。”虞渊打了个响指,厨房安静了下来。
骨偶又说:“下面也有动静。”
“那正好。”虞渊按下电梯,“我要下去处理掉那只畜生,如果我收不住手要开杀戒,阻止我。”
骨头低头:“是。”
虞渊走进电梯里。
地下二层的酒窖中,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的酒壶已经滚在了地上,地狱三头犬的遗骸在血盟印的祝咒禁术下,不断地生长,外层的血肉鼓出一个又一个的血胞,层层叠着迅速膨胀,已经撑满了整个酒壶,内在的纤维凝固成锋利的骨头,渐渐有了四肢的形状,挣扎要要冲破血肉的限制。
酒壶在地上疯狂的转动,撞到了一旁的酒柜上,一支支昂贵的红酒剧烈地颤动着,还未安静下来,又被酒壶狠狠一撞。
“刺——”
塑料酒壶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被肢体戳破了壶身,混着恶臭味的高浓度白酒流了一地,地狱三头犬已经长出来森森白齿,像是咬酥性饼干一样,轻易地咬破了酒壶,从地上站起身体。
地狱三头犬身上全是粘稠的血肉,低着头发出两声呜呜的吼叫,又昂起头,在空气中嗅了两下,然后迅速找到了出口,撞开了酒窖的大门,从安全出楼跑到了一楼,直接扑到窗户的玻璃上,把钢化玻璃装得粉碎,从破洞处朝别墅外面跑去。
它已经闻到了鲜活的人肉味,他在烈酒里泡了太久,血肉迟迟不涨,必须吃点新鲜的。
保安正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冷不防看到一个小型犬大小的黑影闪过,坐起了身体。
这片别墅区半山而建,经常有不少野生动物出入,保安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又坐了回去。
而狡诈的地狱三头犬已经避开了监控,轻松地跳入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就在院子的二楼,一个小男孩穿着睡衣,趴在飘窗台边看月亮。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小男孩皱着小脸,“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吵架呢?”
他的小脑袋瓜子怎么也想不出让这些大人们好好坐下来沟通的办法,正发愁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有动静。
小男孩心里顿时一紧张。
他们又吵架了吗?
小男孩连忙转过身,打开房门下了一楼,发现一楼并没有人,他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院子里有声音。
小男孩有点担心,跑到一楼大门前,打开大门,探出脑袋。
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味。
“汪——”
有狗叫声从门侧传来,小男孩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随即动作轻柔扶着他的背部向房间里一推,将他推进了房间里。
“别看,小朋友。”
小男孩慢吞吞地跌坐在地毯上,等他回过神来,又急忙打开门一看,却发现院子里空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轮毛边的月亮挂在天边。
而他显然已经忘了那股恶臭味和那句强势且温柔的“别看,小朋友”,迷迷糊糊地又上了楼,爬到了床上。
“呜——”
离这里不过几百米的阴阳交界处,地狱三头犬伏低了身体,低吼着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闻到了充满力量的味道,却也感受到不同一般的危险,警惕地,像是狼一样地围着虞渊打转。
三只狗头甚至在此刻有了争执。
彼此狂吠几次,最终屈服在了贪婪之下。
它向前走了几步,做出随时攻击的姿态,六只眼睛则锁住了虞渊所有可能退后的路线。
虞渊朝天上看了一眼。
厚厚的云层飘动着,让本来就不太明亮的毛月亮,被遮住了所有的光芒。
“时候到了。”
虞渊收回目光,向前走了一步。
地狱三头犬低吼着,向后退了一步,伺机找着攻击的机会。
这是个手无寸铁的男人,按理来说很好对付,然而生来狡诈的地狱三头犬,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攻击。
虞渊又向前走了一步,步步紧逼着地狱三头犬。
地狱三头犬压着脑袋,四爪不自觉地后退,从起初的攻击之心,到后来的警惕,再到此刻,它示威的低吼声已经变成了不由自主的呜咽,不成形的耳朵也垂下来,夹着尾巴祈求着眼前男人的饶恕。
它恍然从这个男人身上意识到了什么,四肢趴地,自内向外散发着恐惧。
从来没有对前主人哈迪斯和现主人杰拉德手里服软过的地狱三头犬,在虞渊的震慑下,臣服了。
“求饶?没机会了。”
一道锐利的锋芒闪过,地狱三头犬发出痛苦的嘶鸣,倒在了地上。
血雾四处弥漫,伴随着痛苦的吼叫声和男人冷酷且残忍的声音。
“这是你伤了他的代价。”
*
“呼。”
虞渊是被背后剧烈的疼痛痛醒的,他吐出一道长长的呼吸,等到他有清醒的意识时,这股疼痛感又不见了。
疼痛每次都来的很突然很剧烈,可是消失得也很快,虞渊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种异常的疼痛需要去看下医生,只是时不时被疼痛提醒一下,自己身上还有这样一块胎记存在。
虞渊有些恍惚,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太启的手腕,
他连忙松开手,借着月光看了下,发现太启的手腕已经被捏出了一道红痕。
“醒了?”
就在虞渊懊恼时,却听到太启在和他说话。
虞渊看过去,正看到太启正在看他。
看了虞渊一会儿后,太启弯起嘴角。
“原来我让你这么有安全感啊。”
太启从床上坐起来,靠在了柔软的靠背上,虞渊坐在床边,帮他把被子盖好。
“什么时候醒的?”
“两分钟前吧。”太启抬手,拂过虞渊的额头,虞渊顿时觉得放松了不少。
“好多汗。”太启给虞渊加了自己的符箓,又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替虞渊擦了擦,“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虞渊说,“没有。”
“真的没有吗?”太启好奇地观察着虞渊,“可是我感觉到一股好压抑的氛围,我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