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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搜索了一下,没什么别的发现。窦淮果断起身,把东西收拾好后朝步梯走去。
“王春花被检查出无法怀孕是在4月份,5月份心里出问题去见心理医生也合情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窦淮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思索间,他蓦地听见几道断断续续地说话声从楼梯上方传来。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并不是你的错…..”
“我很开心你能来找我诉说……”
窦淮一愣,几乎下意识猫腰躲进了几辆车屁股后面,用阴影挡住自己。
能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负三的,只可能是赵东西。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两个人,另外一个是谁?
没过多久,果然有两道人影出现在楼梯口。
一个穿着发旧的保安服,脚步虚浮,头垂的很低,看不清脸,大概率是赵东西本人。
而另一个身高腿长,带着一副银边眼睛,气质温和,身上的白大褂纤尘不染,明显是福祉医院的医生。
两个人并排往前走,速度极慢。
那名医生轻声细语的,似乎在安抚赵东西,“慢慢来,不要急,也不要想太多。你只要记住,那些事情都是你的噩梦,并非真实存在的,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知道了吗?”
窦淮恨不得全身都长满耳朵,他悄悄拿出手机,将摄像头缓缓伸出去一角。
“都是我的噩梦…..噩梦…..都是假的….”
赵东西似乎很痛苦,他不断重复着医生开导他的话,脖子开始小幅度抽动起来。
“对,”医生语调更加柔和,声音如水流一般清澈,像引导幼童一样,轻轻拍击赵东西的手臂,“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你梦里的假象。不要想,不要听…..”
怎么感觉跟洗脑一样?
窦淮注意力更加集中,他敏锐地感觉这个医生不太对劲。
赵东西身体抖动的频率慢了下来,捂住脸的手也慢慢撒开了。
“假的,对,都是假的,都只是我的一场噩梦。嘿,嘿嘿嘿,梦,是梦。”
棚顶的灯光无声撒落,打在赵东西脸上,仿佛一束圣洁的佛光。
可藏在阴影里的窦淮却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
因为他看见了一双极为诡异的眼睛。
两颗黑色瞳仁在眼眶里不安分地来回晃动,上下左右,如同两颗玻璃弹球,混乱且没有焦距,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的眼睛。苍白的眼底被一片血丝覆盖,变得猩红一片,仿佛马上就能滴出血来。
窦淮曾在某中邪电影里看过这个场面,只不过当时是特效,而眼前的保安则是真真切切的。
“赵东西的精神出了很大问题,那个医生真的是在安抚他么?”
这一切都被手机录像拍了下来,而那两个人无知无觉,朝着保安亭的方向继续走去。
借着各种障碍物的遮挡,窦淮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他不敢跟太紧,怕激起对方的防备心。
医生慢慢把人送回了保安亭,他似乎很熟悉这里。从角落的暖瓶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床上的赵东西,轻声问,“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好、好一点了。”赵东西的眼珠不再四处乱转,红血丝也渐渐褪了些,可他端着水杯的两只手依然在抖。
窦淮听见他近乎悲泣的声音说,“医生,可是我的梦越来越频繁了。我梦见她离我越来越近,她身上好多…好多血,我该怎么办医生…….”
她?哪个她?难道是王春花?
窦淮精神从来没有这么集中过。
“那些都是梦,你幻想出来的东西。”医生随意坐在了椅子上,他伸出手,轻轻搭在赵东西的肩膀上,俯身,用一种笃定又柔和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你妻子早就已经失踪了,不是吗?被你家暴,打跑的。为此你还报了警,警察也定性为失踪案,对不对?”
医生说话时声音并不大,可有一段距离的窦淮却听的清清楚楚。甚至在话音刚落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感瞬间席卷脑海。
他眼前发晕,使劲儿咬了一下舌尖才堪堪清醒过来。
血腥味儿在嘴里弥漫,窦淮扶着车尾灯大口喘气,“什么玩意儿?刚刚那是怎么了?”
他顾不上别的,连忙抬头看向保安亭。只是这一看,他愕然发现,赵东西整个人都变了。
那种精神混乱茫然无措的模样已消失不见,甚至眼里的红血丝都彻底消失。赵的瞳孔直直盯着医生,笑着说,“你是对的医生,我的妻子已经失踪了,我不会胡思乱想了,谢谢你又帮了我。”
窦淮目瞪口呆。
牛逼啊,这哪是心理疏导,这他妈根本就是邪/教洗脑吧!
第15章
这个医生绝对有问题!
“可他刚才做了什么?能迅速扭转一个人濒临崩溃的精神?”
窦淮没做过心理咨询,可他知道,操控一个人的人心绝对不是简单的事,需要长此以往的交流、渗透。
而且听医生的话,他似乎很笃定王春花失踪一事,就跟亲眼见到了似的。
“难不成王春花已经被医生杀了?为了不被发现,所以才不停洗脑赵东西?”
因为保安亭的遮挡,已经无法录到什么东西了。窦淮只能先收起手机,专心思考起来。思绪飘荡间,他忽然感觉头顶的灯光越来越暗。
下意识抬头,刚巧撞上了一张苍白的脸。
漆黑的瞳仁隐在镜片后面,薄唇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窦淮吓了一跳,本能往后一倒。
“是医生!他怎么会在我身后?!”
医生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五指牢牢抓住窦淮的胳膊,缓缓开口,“你在这里干什么?是来找我吗?”
轰!
大脑倏然感到一阵晕眩,仿佛一片浓雾猛地罩在头顶。
所有思绪都变得迟钝起来,窦淮懵懵地踉跄两步,眼底露出一片茫然。
“我在这儿干什么?我是….是来找医生的吗?”
“你忘记了吗?”
医生抓着窦淮的手,慢慢把人拉向自己,用近乎蛊惑的语调问,“你是我的病人,你今天是来找我看病的,对不对?”
迟钝感越来越重,仿佛整个脑袋都被浆糊黏了起来。空茫间,窦淮只能听到医生慢悠悠的声音,像一座灯塔,给了他唯一一个方向。
“我是….你的病人,”他喃喃重复,“我今天是来找你看病的…”
“对,就是这样,”医生的笑容越来越大,镜片后的眼神也越来越残忍,“你的记性还是这么差,刚刚你来到地下车库的事是不是全都忘记了?你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过来,也不记得自己在车库里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了,对吗?”
“我…..”窦淮已经半跪在了地上,他脸上显出短暂的挣扎,随后便被更严重的无措取代。
“我来这里都做了什么?我、我不记得了….我的记性真的好差,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被封进了一片深海之中,无数海水涌进大脑,所有记忆都被蒙上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想不起来。
窒息感愈发严重,窦淮痛苦地捂住头,嘴边发出细碎的□□。
“怎么了医生?”
不远处,赵东西终于察觉不对,从保安亭向这里走来。
医生脸上不耐烦的情绪一闪而过,他不想让任何清醒的人看见这一幕。
看了看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医生又凑近了些,“现在,你可以慢慢走去五楼精神科医生办公室里等我吗?你的情况很不好,你需要我的帮助,对吗?”
窦淮抖了一下,缓缓抬头。
如果现在有镜子,他就会发现,自己的瞳仁跟刚刚的赵东西一模一样,在眼眶里疯狂转动,红血丝布满眼白,看着非常诡异。
医生慢慢的重复了一遍,窦淮才手无足措地站起身,一顿一顿走向步梯。身影萧瑟,很像个找不到妈妈的乖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