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111)
接下来的场面血腥又诡异,无论魇使出什么招式,女子永远都是平静倒下,再次苏醒。每次复活它都要更加靠近青眼阴犬,历经几次死亡后,女子终于站在魇的面前,只见她微微一笑,冰凉的手指触摸到阴犬的面部,后者现在有些像杜圣兰刚刚的状态,想要抽身,却被死死钉在原地。
“可能有一点疼。”女子轻轻一用力,摘下了对方的脑袋。
黑色的血水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涌动,脑袋还在疯狂地咆哮。女子拎着狗头,看向雾气中的另一处,阴犬和兵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阴犬:“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女子笑了笑,回头看向杜圣兰:“它大概是想等你被打得半死不活时出手,好教会自家孩子,没有力量,就守不住重要的人。”
杜圣兰面色一变:“以身作则不是更好?”
亲自去被打得半死不活。
魇好像明白了什么,死死盯着杜圣兰:“你是假的?”
杜圣兰倒出袖子里的雪花狮子,小家伙强撑着一口气没有晕过去,一双圆滚滚的眼珠盯着魇,一直在哆嗦。
“它是你叔叔。”阴犬终于再度开口。
被拎着脑袋的魇总算知道对方为什么找人假扮亲儿子,就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绝对会死在冥都。狗头也不挣扎了,它甚至是用一种温和的口吻对雪花狮子说:“看来你父亲想让你学它,走向杀父弑兄的老路。”
阴犬没有阻止它开口,这是小阴犬必须要上的一课,尽管残忍。
谁都没有说话,魇恶毒的眼神,阴犬的残酷,兵人的冷漠……
良久,雪花狮子终于回过神,它看着亲爹,一股难得的亲切感从心底冒了出来:“你也杀父弑兄?”
也?
阴犬微微一怔,不到一秒钟,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目光像是刀子一样落在杜圣兰身上:“你……”
雪花狮子炫耀道:“主人都杀了好几个弟兄了。”
“别胡说。”杜圣兰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大脑袋,皮笑肉不笑解释:“就杀了一个,废了一个。”
一旁女子的目光愈发欣慰:“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她捏碎了手里的狗头,腥臭的黑气模糊了雾中的血腥味。
杜圣兰望着这些黑雾,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不可一世的青眼阴犬,就这么死了?这是不是代表女子也能轻易杀死另一只阴犬?
“它没死。”女子道:“魇很厉害,不杀个千百次死不了。不过它每次死亡都会丢失近几日的记忆和修炼成果。”
杜圣兰闻言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头疼。丢失记忆说明自己的身份不会被揭发,但这只该死的玩意居然有那么多条命,这要杀到猴年马月?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麻烦的东西不一定要用杀的,就像天圣学宫塔楼内镇压的邪魔。
女子轻声道:“我去洗个手,晚点我再去找你。”
“好的干娘。”
“……”这回轮到对方沉默了,大概也是没想到杜圣兰的会叫得这么干脆。
确定人走远了,杜圣兰本想问阴犬,但看它的眼神好像不太友善,只能问兵人:“你觉得她为什么认我做干儿子?”
兵人无视了杜圣兰的提问。
杜圣兰只好重新看向阴犬:“能打听一下我干娘的身份吗?”
顾念着还有雪花狮子在场,阴犬用全新的目光打量了杜圣兰一番:“在我动手杀了你之前……”
杜圣兰明智地选择消失在阴犬面前。
……
回树洞的路上,杜圣兰一直在思考能向谁打听,快要到时,脚步突然一顿。他看到有着人脸一样的树冠,被白色的雾气缠绕,这雾气好像和冥都的雾气不太一样。
杜圣兰眯起眼,仔细观摩下发现雾气连起来居然是一条龙的形状。
环视左右,也许因为先前那名女子的震慑,周围的阴物都跑去了其他地方,他飞身上树,趁着顾崖木扼住人面树冠咽喉的时候,威胁道:“冥都有个身体很不好的女人,有关她的事情,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人面树冠无比后悔前几日地动时,主动和杜圣兰说了句话。
“我只知道她叫九奴。”
杜圣兰又问:“可是一直生活在冥都?”
人面树冠抖了抖叶子:“我记得是四十多年前吧,冥都放出冥鸟的时候,九奴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竟然附身在冥鸟身上进入。”
冥都封都期间,每隔十年只有冥鸟能进出一次,带来外界的消息。
杜圣兰:“其后她便一直在这里?没离开过?”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她是冥都最神秘的人,而且肯定不是活人,因为活人触碰不到冥鸟。”
杜圣兰捏紧的手指重新松开,先前有一瞬间他曾有个很荒唐的猜想,但被人面树冠打破了。四十年前已经不是活人,那必然不是裴琉焰。
再者说,冥都进出一趟也不容易,似乎是力量越大的生灵,越受到限制。根据天机楼的情报,冥都只在多年前小阴犬失踪那日,短暂开过城门。
银白色的雾气出现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杜圣兰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
杜圣兰苦笑摇头:“我没事。”他抬头,望着天上广袤的天空:“想不到冥都也有星星可以看。”
顾崖木陪着他沉默地凝视苍穹。
“我说,你们一定要坐在我身上看星星吗?”人面树冠不自在地晃晃树枝,想要将二人摇下去。
雾气中龙目张开,凌厉地看过来。
人面树冠默默将树冠散开了一些,方便杜圣兰看得更真切,小声道:“……你们继续,继续……”
第54章 有一道光(三合一)
天公不作美, 一片浮云遮住了那仅存的几颗星辰。不多时,更是有一股腐烂的气息飘过来,冥鸟扑扇着僵硬的翅膀, 目光也是呆滞的,杜圣兰在它脚上看到一个竹筒, 伸手取下来时,冥鸟盯着他颈部的青筋, 眼中有了光亮,爪子不耐寂寞地勾了勾,像是想要遵循本能去撕裂血管,用迸发出的鲜血解渴。
在冥鸟进一步有动作前, 雾气中的龙爪若隐若现, 锋利的指甲在本不明亮的月光下闪着森冷的光。
冥鸟看了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对方的,爪子死死抠住树干,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杜圣兰抚平竹筒里的纸,一抬头,好奇:“还有事?”
冥鸟如蒙大赦, 疯狂扑扇翅膀逃窜。
纸张带来的触感很奇怪,滑腻又很薄, 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戳破,上面潦草地画了一段路线,底下是一行更为潦草的字迹:累了, 你自己来。
这句话可做双重解释,一是让杜圣兰过去找她, 再者便是要求让杜圣兰孤身一人去。
他看了看顾崖木, 很快作出决定:“我单独过去。”
女子如果想杀了他, 没必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这倒更像是某种考验。
顾崖木点了点头,尊重了他的选择,杜圣兰虽然在雾气中毫不犹豫叫了一声干娘,实际上他确实永远将他人的力量作为第二选择。
临走前,杜圣兰留下了雪花狮子。
反正是夜晚,他没有耗费多少力量将外表伪装的多完美,一个行走的芝麻团子,开始在大街上飘动。
沿着纸上画好的路线,他很快来到了第一个分叉口,继续要往前走的时候,杜圣兰迟疑了一瞬,他的感知很强烈,前面有一股相当不善的气息。利用敛息法收敛住周身气息,杜圣兰小心翼翼贴墙行走,每前进一寸,强大的危机感越甚。
从他进入这条岔道口,基本就没见到过什么阴物,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前方有个相当不好惹的存在。
腥臭味散发在巷子里,杜圣兰就像身处尸山中。
前方的路更不好走,黑色的地砖上散落着皱巴巴的皮,杜圣兰不想去思考这些皮是人还是牲畜的,可惜很快答案就摆在了面前。正前方伸出来的一截铁丝,上面悬挂着五六具尸体,完全看不出人样,难以想象这些人生前遭受了什么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