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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请送命(249)

作者:翻云袖 时间:2021-11-11 10:55 标签:无限流 灵异神怪 恐怖 甜文

  这让左弦立刻倒车开出去。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木慈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没多久,就转身离去了。
  大概以为我是来打击报复的同伙吧。
  左弦苦笑起来,慢慢开回自己的酒店,近冬的天总是暗得很快,等他回去的时候,天色几乎全黑了,月亮也不明显。
  他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车里待了几分钟,缓和自己的呼吸。
  毫无用处,左弦几乎全身都发抖起来,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伸手将其挂断,看到许多条毫无意义的内容塞满整个屏幕,头像在晃动,信息的数字在疯狂跳动,他的双手扶住方向盘,几乎整个上半身都靠上去,使劲地呼吸着。
  他不是木慈,这件事在巴别里早有预兆。
  可当亲身经历的时候,左弦还是没能忍住。
  这对他来讲,太残忍了。
  左弦没办法继续在这个城市待下去,他退掉了一晚上都没住过的酒店房间,连夜开车回到自己的家里,抵达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打开明晃晃的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这样就好。
  这样就……很好。
  左弦将衣服跟包都丢在架子上,他脱掉鞋子,疲惫地走进客厅,在明亮而炽热的灯光下,一头栽倒进沙发里。
  木慈之所以会成为木慈,就在于他们的细节纵然有所不同,大体上却并没有什么差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世界的木慈也会老老实实地待在他自己的城市里,只要左弦小心翼翼地避开就好了。
  落入海中的那一刻,左弦就回到了2016年的春天,他其实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在做什么了,直到看见眼前的电脑,还有屏幕上的信息,才突然间恍然大悟。
  一场还没开始的慈善拍卖。
  原来他当时正要去赴约,左弦在拍卖行里心不在焉地坐了一会儿,途中一位年事已高的收藏家忽然发病,打乱了现场的秩序,他漠然地看着惊慌失措的人群,四处寻觅着即将发生的危机,直到一切处理完毕,救护车的响声渐渐远去。
  他才恍惚地放松戒备,重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觉得脚始终没有落地。
  就连同行的朋友都看出不对劲了——说起来,实际上对于他,左弦的感情已然淡漠,若非刻意去想,几乎想不起来两人认识的理由。
  火车将他千刀万剐,然后丢回原先的世界,左弦却没办法轻而易举地将自己重组回去,他觉得世界像是跟他隔着一层透明的水膜,不至于窒息,只是看起来,总难免显得有几分模糊。
  他巧妙地敷衍了同伴,这一点上总是做得很好。
  看来。左弦思路清晰地想,我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于是左弦就找了一个,积极地沟通,试图去让自己接受原本就该接受的一切,可医生们总是说他们没办法,于是他被不断转诊,直到黎思。
  有关于木慈的事。
  左弦没有特别提起,他想自己也不是故意忽略,而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总是得向前看,他可能还没有决定好到底是要忘记还是放下,来让自己更轻松一点,于是只能选择先把这件事藏起来。
  他得先处理好……更重要的事。
  左弦吃了一粒安眠药,在火车上这东西总是让人联想到死亡,因此他自己使用的时候通常很克制,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情况,一般不会吃。
  倒在被窝里的时候,左弦忽然模模糊糊地想到,如果是木慈的话,就麻烦了,运动员似乎是不能吃这些药的。
  这让他在入睡前笑了起来。
  热。
  非常热。
  炙热的烧灼感如枷锁一般束缚着左弦,他睁开眼睛,看见整座小岛被火焰所覆盖,正以骇人的姿态恐怖燃烧着,天几乎都被染成了亮红色,无垠的海洋环绕着这颗火球,仿佛它是新生的朝日。
  “木慈!”
  左弦听见自己在呼喊,热风吹过他的脸颊,烫得头发都瞬间蜷曲起来,他穿着石棉衣在粗糙的地面上行走,两侧的道路已经被融化成粘稠滚烫的岩浆,正沸腾着,发出沉闷的呼吸,不安分地翻涌着。
  远处有人看向他,身后是散发出热量跟光芒的岩浆瀑布。
  “不——”
  木慈站在生死的边缘,左弦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颗从天而降的石头击穿了他的身体,随后他往后坠落,落入无尽的深渊。
  大地传来一阵颤动,左弦狂奔上去,他什么都没能看见,只有岩浆在流淌,融化又凝聚,如同巨大的浪潮一般,狂躁地吞没着四周,这激怒了海洋,火山在真正的狂涛之中迅速冷却凝聚,化作一座原始的空壳。
  左弦在浪花上,他被水冲出去很远,随着起起伏伏的波浪涌动着,终于看清楚那具空壳的模样。
  那是他自己。
  左弦带着一身汗醒来,他闷在厚厚的被子里,才想起来父母跟自己打了招呼,说今天过来给他送点东西,显然还顺便收拾了一下家里,被子应当是她帮忙加厚的。
  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左弦靠着自己支起的膝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
  一片寂静里,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黎思的声音:“过去的一年里,你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为什么?”
  为什么?
  左弦也想知道为什么,他很努力地抛出锚点,让自己固定在这个世界上,试图从火车挥之不去的阴影里将自我拽拉回来,没有人会停下来,他应当向前走了,死去的同伴有那么多,为任何人停留都是一种愚蠢,若他一一默哀悼念,迟早会把自己也拖垮的。
  在协调自己跟世界的时候,左弦并非一次都没有想起过木慈,对方的眉眼仍然清晰,可是他没办法再想起那个人的笑容,大概是火山的岩浆太炙热,将最后一幕牢牢封锁在他的视网膜上。
  在熊熊燃烧的小岛上,有一个人在月光下无数次坠落。
  他再没办法想起别的场景来。
  “放过我吧。”左弦低声说,“木慈,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放过我自己。”
  左弦在黑暗里呆了一会儿,出奇的感觉到轻松。
  在火车上待久了,左弦格外喜欢黑暗,黑暗让人放松,黑暗带来寂静,他不喜欢开灯,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房间都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光。
  有时候,在这种漫长寂静的黑暗里,左弦甚至感觉自己游离在生跟死的边缘,烙印在他视网膜上的那个身影,仿佛也在这种虚幻之中触手可及。
  在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月,左弦终于跟世界同步,他仍然感觉模糊,却能开始着手处理火车跟现实的事时,就已经想通木慈为什么会救下自己了。
  他一直注视着我。
  比我想得更多,更久,也更专注。
  两年了,那些残忍血腥的记忆早已随着时光淡忘,可那座鸟语花香的小岛,咸咸的海风,明媚的太阳,雪白的沙滩,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景仍然如影随形,在左弦的大脑里挤占着极重要的位置。
  他还能描述出不同时间段的景色,翻涌的海浪,妖异的月光,还有莉莉丝妩媚的脸庞跟抹了一脸火山灰的新人灰头土脸的模样。
  甚至于那颗金色的核心,它是菱形的,自内而外地散发着光芒。
  他只是没办法提起那个人。
  他不能提起。
  左弦试图忘记那个存在,这样更好,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可实际上,在见到木慈的那一刻,左弦终于意识到了。
  自己只是不能接受。
  他们从没能真正的开始,就匆忙的结尾了。
  除了这段记忆,左弦什么都没能留下,所以他没办法将它摆出来,没办法气定神闲地看着毫不相干的旁人评价指点……
  他不愿意任何人抹去木慈的存在,甚至是这个世界的“木慈”,却在两年后的今天,被迫面对这个现实。
  左弦拉开窗帘,万家灯火甚至夺去月光的璀璨,他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看见火车的幻影,轰隆隆地碾压过尘世。
  他要怎么好起来?
  火车把他的一部分,遗落在了那片海洋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2  18:20:01~2021-11-03  17:4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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