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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C怎么又被我吓裂了 上(162)

作者:鱼无心 时间:2021-05-31 08:54 标签:爽文 无限流 灵异神怪 恐怖

  所有人的考官,都应该是弗雷迪。但他的考官,却是一片影子。
  一片……挡住了整片玻璃,寂静注视他的黑暗。
  那片影子说,让他记住赌约,并想让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在记忆的最后,驱散影子的,是他的血液。然而当他在系统空间里割开自己的手掌时,却并没有如被黑暗所笼罩的那一刻一般,看见密密麻麻的,在血液里流动的,金色数字。
  而让他不由得分出注意力的,还有另一件事——
  胖子说,系统是个老妖婆!
  ……无论怎么听,他的系统音都始终是一名声色冷淡的男性,绝无可被称之为老妖婆的道理!
  然而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巧合,他将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毕竟,又有谁会在无限流游戏里,与其他人交流,彼此的系统提示音是女声又或者男声呢?
  如果在游戏中连发出指令的系统音也不能被相信,那么会走上死路,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因为……
  它完全有可能只向他一个人发出死亡任务。
  ——尽管,到目前为止,系统并没有对林槐进行暗害的行为。相反,在某些细节方面,林槐居然觉得系统在面对他时,有几分小小的熟稔和特别。
  但他并不能因此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还有那扇曾在第一次进入系统空间时,便惊鸿一瞥到的门。那时它的身上缠满了锁链,并挂着巨大的锁。而这一次,当他回到系统空间时,上面最粗大的锁链,已经断掉了。
  他不由得开始比较揣测,并怀疑,这条锁链的断裂,和自己苏醒的记忆,脱不开关系!
  并且他有种预感……当自己的记忆完全苏醒时,这扇门上的锁链会完全断裂,而他如今,绝对不想看见“门”后的东西。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确是那个进入了“门”的乌鸦,或者说,他曾经是那个“乌鸦”。否则,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存在,和围绕自己发生的种种异象。
  然而“乌鸦”是人类,“林槐”是厉鬼……可是,他自己呢?
  他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
  “……身为厉鬼,居然也会被自己吓到啊。”林槐坐在沙发上,苦笑着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不过既然如此的话,也不太好意思称呼自己为厉鬼了……”
  他一直不承认,并一直隐隐逃避去思考的问题,终于被真实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身份是伪造的,记忆是虚假的,一切都是捏造的话……
  那么他现在,究竟算是什么?
  要组成一个人类需要哪三样事物?记忆,身体,人际关系?
  一具不知道来源的身体,一段千疮百孔的记忆,而现在,就连人际关系的组成,也在他的怀疑范围内之中。
  不知是敌是友的特别的系统,步步紧迫的“门”,监控室里的“黑影”,和自己做出赌约的“泡泡”与“男声”,似乎以亲善立场面对他的“弗雷迪”,他体内的、似乎在尝试分裂他的“嚎叫”……
  他的记忆都是伪造的么?但是文县那里……是否还会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到底是什么……”
  在即将被传送出系统空间前,林槐看着自己的身体,喃喃道。
  他突然觉得自己急切地需要糖类的补充,通过血糖的上升,来使自己得到温暖。
  再次睁开眼时,林槐已经回到了厕所之中。
  他静静地,站了很久。
  “喂,林槐,你出不出来啊!”路锦在外面拍门,“你在里面蹲了多久了!我快憋不住了!”
  在他即将撬门时,林槐终于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他阴冷着惨白的脸,和路锦擦身而过。尽管脑内尿意沸腾,然而当路锦看见林槐的侧脸时,还是不由得一愣。
  “他的脸色好差……”他想着。
  林槐从宿舍里走出。他走过素日熟悉的走廊,走过楼梯,走过操场。操场上,是在踢球的邵伟。
  树荫下站着正在加油的林铛铛和她的室友。林槐站在操场旁,静静地看了很久。
  接着,他去了图书馆。图书馆中,谭熙若在认真学习。
  秦绛在风华苑买奶茶,陈树在朋友圈里转发最新的鬼屋大赛,程予安在群里和周铭聊天……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和归宿。
  而他一个人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看着自己的影子一点点被夕阳拉长,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异常的漂泊和孤独。
  直到一片阴影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抬头,看见一把雨伞。
  和雨伞下的——熟悉的面容。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想哭。


第113章 林轻侯的疑问
  细细的雨丝从天空飘落,连带着暮色,落在漆黑的伞面上。
  林槐这才发现……秋天到了。
  季节的更替是一个客观的概念,人类对季节的认知则趋于主观。有时候它是日历上画下的一个红圈,有时候它是天气预报中横扫西北的一场冷风和暴雨,有时候它是路边嘻嘻哈哈的少女们身上米白色的羊角扣大衣、和飞扬在枫叶中的,卡其色的格子围巾。
  然而直到这一刻,林槐看着因被雨伞挡住而不曾落在自己的皮肤之上的暮雨,才发现,秋天到了。
  也就是说……
  距离他成为“林槐”,已经过了一年了。
  那一刻他所认知到的,除了秋天的来临,还有另一个人的来临。
  一个不知是蓄意抑或偶然的相遇事件。
  那把伞打在他的头上,这其实是很没有意义的一件事,因为雨并不是很大。他也并不惧怕自己会因为淋雨而发烧感冒。
  而那个人的到来,也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这个人无法解答他的疑问,他或许和自己的过去有所连接,但他也并不能解释,自己如今的存在。
  但为什么……他却突然感觉很难过?
  林槐一直觉得自己总是相当快乐的。他总是能在生活中发现让他快乐的事物,又或者,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事物变成让他快乐的样子(尽管会有人因此感到害怕)。因此,即使是在发现了这堪称荒谬的真相之后,他所第一时间感到的,也并非是震惊又或恐慌,而是茫然。
  纯粹的茫然。
  那是一种局外人式的茫然,就像默尔索失去母亲,就像太空中的飞船,突然失去了来自主控台的信号。
  原本真实的世界变得荒谬而毫无意义,他和这个盛大的戏台,突然格格不入地分离了开来。观众们在台下各自说笑着,演员们在台前各自演出,一切都如剧本般严丝合缝地上演着。而他站在舞台正中,看着被硬生生插入此处的、自己的生命,感到分离和茫然。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才坐在了台阶上,整整一个下午,没想过去干任何事。
  然而,在那把伞撑在他头上的那一刻。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是有连接的。
  而在那一瞬间,天上的云朵开始随着落日,向着西边游动聚集;凉丝丝的雨点开始顺着天空落下;完成学习的学生三三两两地从教室里走出,谈天说地着和他们擦肩而过,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夜晚的行程。
  而他,也在此刻抬起头,看向撑伞的人。
  ——并突兀地,在一片虚无的茫然中,感觉到了真实的难过。
  “喂喂……”撑着伞的那个人见他这副脸色,用旁边的玻璃门照了照自己全身,“我今天看起来有那么丑吗?”
  “……”
  “你怎么一副被我丑哭了的表情……”他聒噪地说着,“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林槐抬头看天:“我在想一些很哲学的东西。”
  “……比如?”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
  “‘林槐’和‘乌鸦’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你可以叫林槐,我也可以叫林槐,这些走过的学生,他们都可以。把这个代号拿掉之后呢?我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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