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假beta(14)
顾云初点点头，对于武器性能的追求，是每个机师都无法按捺的本能，但他还是得先把该说的事情告诉容璟，“容学长，你这里，应该没有监控了吧？”
容璟怔了怔，似乎对顾云初突如其来的郑重语气有些意外，他摇头道：“没有监控了，这里是我在暗网上购置的私人仓库，容家的人摸不到这里来。”
“那我就直说了，”顾云初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音色变得更加低沉而有磁性，“我并不是真正的beta，甚至……我很有可能是个alpha。”
……？容璟的眼睛里分明是两个问号。
顾云初抬手解开白色衬衣衣领的前两颗扣子，露出自己的后颈，抿唇道：“那次……你其实闻到了我信息素的气味，只是当时你不太清醒，可能没注意到我身上的味道，和beta平稳浅淡的气息完全不一样。”
顾云初指了指自己的颈后：“不相信的话，你现在自己分辨也可以。”
容璟却低头道：“不用了，我知道了。”
顾云初便放下手，说道：“所以，我即使和你在一起了，也不一定能和你在一起多长时间。而你的礼物太贵重了，我无法回报，所以不能接受。”
“顾云初……”容璟沉默片刻，说出了一句顾云初意想不到的话，“或许你会觉得我很怪异，但我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喜欢你。”
“呃？”顾云初愣道。
容璟抬起头，俊美精致的脸上是一个浅淡的苦笑，“抱歉，其实我早猜到你可能不是beta了……我见过的机师可以说是非常多了，而一口气能径直提升到2S的精神力，几乎就意味着你到达3S级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偌大的联邦，3S级机师有几个？你又是个孤儿……当天的格斗战结束后，我私下重新调查了一遍你的所有资料。”
顾云初笑了笑，并不介意：“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我能理解你，只是今天看到末日獠牙，让我不禁以为你还是在把我当做普通的beta来追求。对了……既然说到了这里，那我也必须得直说，你不要让你的人提前把容炎给处理了，不管会背负什么，你都不用替我来承担。”
容璟闻言张了张口，垂下眼睛，轻声道：“被你料到了？我确实已经安排了我的人，准备对容炎动手。但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了，不会被容家察觉的。”
顾云初道：“但你以前那些需要动手的人，绝不像这次容炎一样，跟key、跟我、跟容家的暗馥机构牵扯复杂吧？你这次动手被容家察觉的风险，必定很大。”
“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容璟稍稍抬高了声音，“我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人，连保护你都做不到，我暗暗隐忍再多年，又有什么用？”
“你……”顾云初摸了摸容璟耳边的银发，“你是不是还查出了我的身世？”
顾云初的洞察力相当敏锐了，容璟知道自己再瞒也没有用，用力握住顾云初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他苦涩道：“是啊，但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迟迟没有去找你，可我能做些什么呢？我没办法拦住他们不与你相认，也做不到永远不告诉你你的真正身份——所以我只好提前帮助你、希望你即便回到家族中，也不要抛掉我、不要去和那些更可爱无害的Omega在一起！”
顾云初没有问那个“家族”是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揽过容璟的肩膀，拥住了他：“你完全可以和更好的人在一起的，容璟。我不是个很好的对象。”
容璟将额头抵在顾云初的肩膀上：“我不知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好，之后我奉命去杀你时，也想着你要是愿意做我男宠的话，我就违抗命令留下你的性命……后来，后来和你的那些相处，我也觉得你哪里都好，不自觉地每天都想着你，丝毫舍不得和你分开，想留你在我身边、和我随时都呆在一起……”
顾云初听着容璟呢喃着将他对自己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坦白，心里的涟漪渐渐扩大，即使脑海中各种念头和顾虑竞相交织，心口的门扉终于还是敞开了缝隙：“嗯，那我们，试着在一起吧？”
容璟的身体立刻僵住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顾云初，你……你说真的？”
顾云初笑着捧起容璟白皙俊美的脸蛋，慢慢凑近他，看着容璟睫毛轻颤着闭上了深红色的眼眸，在他柔软的双唇上印下了一个浅吻。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顾云初侧头在容璟耳边道：“我的初吻哦。”
容璟抬手拥住顾云初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小声道：“我也是。”
最终，顾云初还是收下了末日獠牙，容璟将做成指环状的空间钮递给他，微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私心把空间钮做成戒指的样式，但又不敢太明显，就目测了你食指的尺寸……早知道今天你就愿意答应我，我就按中指的做了。”
顾云初抬起手，把左手递到容璟面前，由他给自己戴上，微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容璟闻言抿了抿唇，可眼里分明已漾满了笑意，转移话题道：“那，那今天剩下的时间还有明天，我就都给你当陪练吧。私人星舰上的实体训练室没法用，暗网上开设的专业训练场也不少。”
顾云初点点头：“好，没有比你更好的陪练了，我的荣幸。”
容璟彻底笑了出来，弯着眼睛道：“那我们走吧。”
这个周六便在酣畅淋漓的训练中过去，容璟再次把顾云初送回宿舍时，临别吻便从脸颊变成了啄在嘴唇上的轻吻。
回到私人星舰的卧室中，容璟心情很好地再换了个身份，登陆了暗网。
推开白天那间仓库隔壁的房门，一如既往的装修成黑白色调的房间中，须发皆白的老者站起身，向容璟弯腰致意：“容少爷。”
他是格林·佩特，曾是前任容家主宅的主管之一，从容璟还是个懵懂孩童时便看着他长大，在容璟十八岁成年邀请他为自己所用时，格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随后假死离开容家，成为只忠于容璟个人的副手。
虽然说是上下关系，但容璟一直视他为自己最尊敬的长辈：“格林叔，暂时取消对容炎的暗杀吧。”
格林一怔，随即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好的，少爷。这起暗杀的风险实在太大，您愿意取消真是太好了。”
容璟坐进沙发中，无奈地笑道：“顾云初说不需要我的帮助，出了什么事他自己承担。”
格林笑道：“那顾云初今后的成就必然不小。”
容璟对此倒是不在意，他笑着对格林道：“他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是吗，”格林并不意外，只是提醒道，“少爷，你要是真喜欢他的话，一定得注意海明威家族的动向，属下猜测，他们会想要趁容炎放出顾云初和你的流言，顾云初的名声和前程都一片灰暗时认回他。”
容璟双腿交叉，皱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的话他们的利益才能达到最大化，今天顾云初虽然没具体问，但他一定也猜到了。此外，海明威家多半还会在一周后的格斗场上布置人手，监控顾云初遇到变故时的反应，以此来检测他的资质。”
“格林，”容璟抬头对做事细致周密的老者道，“海明威家那边不管怎样，总之都是会为顾云初好的。而容家这边，虽然key实在太过机密没法细查，但你一定留意好，不要让容家发现端倪，略过我直接对顾云初下狠手。”
格林郑重地躬身应道：“是。”
此后的一周时间，顾云初依然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训练上，只是偶尔登陆星网，看看容炎的动向。
转眼，便到了他与容炎的约战之日。
今天的格斗场较之以往，还要嘈杂喧嚣了数倍，无数人挥舞着双手，疯狂地呼喊尖叫，极端癫狂的氛围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欢迎大家来到荣耀格斗场！今天——”爱莎的声音也比平时还要热情激昂，“是我们的高级选手洛夏与炎主管的挑战赛，话不多说，押注通道即刻关闭，我宣布！比赛——开始！”
隐蔽在角落的全息摄像头，一瞬间浮空而起各就各位，开始了录像。
25、流言 ...
顾云初依旧驾驶着那架纯黑色的S级机体，而对面，是有着管理员特权的赤红色2S级机体。
先动手的，是容炎。
反手将格斗刺拔下，赤红色的机甲躯体微躬，身形一动，便闪到了纯黑色机甲的背后，刺尖恰恰对准了驾驶舱，正要刺下时，纯黑色机甲却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般，跨步旋身，位置瞬间对调！
战斗以超乎普通机师想象的超快节奏展开了。
容炎虽说在格斗场中最喜爱的是依靠机体优势去凌虐残杀对手，这些年来真正面对生死厮杀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几次，但能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他的驾驶技术并不差。
然而S级的机体、2S精神力的机师，与2S级机体、A+精神力的机师，两者之间的胜负几率究竟如何？
关键在于随着战斗时间的拉长，2S机甲所拥有的灵敏度、防御度优势是将逐渐扩大，还是被顾云初一步步缩小。
光凭肉眼，两台机甲的动作几乎无法被看清，普通的观众只能听见金属交击声在格斗场的不同位置接连响起，偶尔伴随着一闪即逝的靛蓝色火花。
“各位观众，爱莎要向押注了炎主管的朋友们道一声遗憾了，”爱莎却只花了两分钟，就大胆地对战局做出了判断，“没想到暂别半个月，洛夏选手的实力就稳定在了2S级别！是的，没有听错，2S级别！本格斗场近十年来出现的最高阶机师！”
听闻这句解说，就连一心想着胜负结果与屠戮场景的那些观众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半秒呼吸。
“如果说上次洛夏选手的精神力仅仅是从S级升阶到了S+，今天这场战斗的胜负不到最后都或许两说，但2S的精神力搭配洛夏选手稳定的发挥，机体间差异正被不断地消减着，”话到此处，爱莎再度提高了声音，“十分钟内，炎主管必然落败！”
机甲内，容炎听到这句话，本就满是阴鸷的三角眼里迅速布满了血丝。
他何尝不清楚这些？！身在战局中，甫一与顾云初交手，他就知道自己今天落败只是早晚的事。
2S机甲的灵敏度完全超乎想象，借助这架机甲，他的实力可以说是已经发挥到了巅峰，可却依然毫无胜算。
机甲间的差距刚一拉开，就被顾云初迅速补回来，快到极点的招式应对，与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被他料中的恐怖战斗意识，容炎像个被顾云初抬起利爪牢牢按住的猎物，无论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冷汗一滴滴从额角滑下来，容炎的指尖开始神经质地颤抖。思绪无法克制地开始涣散，脑海中渐渐出现了他一生中的那些回忆。
而另一边，顾云初眼中的光芒越发冷冽，当赤红色的机体动作越发无力时，他精准地抓住机会，一拳砸中了红色机甲的头部。
“磕嗤——”金属凹陷的噪声响起，红色机甲被紧接而来的数次踢踹彻底击垮，歪斜着侧倒在地，发出巨物落地时的沉重轰鸣。
同一瞬间，通讯频道被接通了，容炎歇斯底里的咆哮从麦克风里传出：“住手！你必须放过我！否则我就公布你和容璟的事！还有你格斗场上的杀人录像，我早就准备好了！一旦我死了，立刻就会散播到星网上，你就永远都会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顾云初单手按住红色机甲的胸膛，格斗刺已然横亘在了容炎所在的驾驶舱外。
他只停顿了短短两秒。
杀死容炎固然将带来接二连三的麻烦，但不杀他？就这么放过他，让他永远拽着自己把柄，以此逍遥法外，照旧过他的美妙人生？
那死去的沃林老爷子、威廉先生，相信着自己会去救他的小奥林、抱着自己的腿叫云初哥哥的小奥莉娜，还有被容炎硬生生奸杀的莉莉丝——他们的仇，就不报了吗？
——不，他做不到。他没那么自私无情，做不到因为爱惜自己的利益前程，就放任他手中这个杀死沃林家满门的男人继续快活。
顾云初淡淡地回答了他一句：“随便你。永别了。”
容炎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般，尖叫道：“住手！住手！你TM不过是个靠着屁股上位的骚\\货，以为勾搭上容璟抱住大腿就能永远高枕无忧吗？我告诉你，容璟也不过是个被家主拿捏在掌心的破烂棋子，想什么时候扔了他，容璟就是条残废的野狗，谁都能朝他吐口唾沫！而你、你现在指望着靠屁\\眼过活，往后也去当个□□——”
他的污言秽语戛然而至。
鲜血顺着格斗刺的血槽溅起，缓缓顺着倒伏的赤红色机甲躯体流淌蔓延，染红了白色的格斗场地面。
曾经在这个场地无数次戏谑地玩弄着他人生命的炎主管，终于在相似的场景中，得到了他应得的报应。
下了机甲，四周又是观众们狂热的呼喊尖叫，爱莎热情的解说声穿插其中，熟悉的场景重复到顾云初都有些厌倦了。
回到休息室，当拿到这次的奖金——足足二十四万星币时，顾云初的神情也没有一丝波动。
直到见到等在门外的容璟，顾云初才感觉轻松了一些，上前牵住容璟的手，顾云初轻声道：“我们下线吧，我在你那儿休息一会儿可以吗？”
容璟立刻点点头，温声道：“走吧，我们回去。”
就在两人双双从暗网下线时，如容炎死前所说，一则被打了无数马赛克，但内容依然劲爆的视频眨眼间席卷了星网。
视频名叫“容璟的新任小情人顾云初”，副标题则是：一个被包庇的杀人犯。视频内容被分为了三个小部分，第一个部分乍看是个普通训练场中的录像，然而在对战结束时，纯黑色的机甲将格斗刺插进了深褐色机体的驾驶舱，眨眼间鲜血喷涌——这是顾云初来到荣耀格斗场第一战的录像，末尾还给了从驾驶舱出来的顾云初一个特写镜头。第二个部分，摄像头似乎是安置在顾云初的宿舍外，画面里，一辆银白色的豪华浮空车缓缓停在楼下，顾云初从宿舍楼里出来，拉开车门。透过半透明的车窗玻璃，他似乎与车里的银发男人接了个吻——这是上周日容璟来接顾云初时的录像，前一天他们才刚确定关系。第三个部分，则是前段时间风靡一时的S级机师格斗场上升阶的视频。
三个视频中，容璟像是没有真正露脸，但军校中目睹过容璟开车过来等顾云初的学生可不少。
短短十来分钟，这则“容璟新情人”视频就被播放了上千万次，几大知名的讨论社区中，针对视频的高楼也瞬间被盖到了近万层。
然而与以往关于容璟情人的绯闻不同，这一次，没有一个人站在顾云初这边，所有的网友都在唾骂着这个披着军校生身份的杀人犯。
“五官上有些不一样，但多半是通过化妆技术调整过，恬不知耻地敢勾搭容璟男神，别的先不说，这手化妆术可真是够风骚的。”
“哈哈哈哈，哪里需要通过五官判断，我翻了这家伙参加学校机甲竞赛时的记录，某些惯用动作可是改不了的，一看就是他！”
“楼上的好眼力，实不相瞒，我就是首都军校的在校生，前几天我在学校里看见容男神的车时还很纳闷，但顾云初是个beta，又听说他由于机甲终选赛与男神产生了交集，我就觉得吧，勉勉强强还算配得上容男神——可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杀人犯！容男神肯定还不知道，我们得揭穿他！”
“不仅要让容男神清楚，首都军校的领导呢？顾云初身为军校生，竟然胆敢杀人，直接开除！不对，直接逮捕、送监狱去吧！”
“我倒觉得，这顾云初敢于在有监控的训练场中杀人，多半想好了掩饰身份的办法，只要他不承认，说不定联邦法律奈何不了他。”
“可恶！这种人真是恶心透了！那不管怎样，至少要让男神赶紧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这样变态又狡猾的货色，怎么配呆在男神身边！”
“排楼上。另：一想到这种人今后还有可能去参军，我就不寒而栗。就算没有证据，我们联名让校方开除他怎么样？只要联合起来，校方也不可能完全无视我们的意见。”
“对对对，赶快扩散，让更多的人看到这家伙的真面目，别说让他加入军队了，任何能让他碰枪的工作都应该把他列入黑名单，杀人犯啊！谁知道他会做些什么可怕的事？”
视频的影响力，以次方递增的速度扩大着，很快就登上了各大视频网、讨论社区的头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