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天大雾(129)

    这么严肃的一番话，脑子灵活的矿工只听出了，表现好就能恢复自由的意思。
    立刻就有一批人站出来，磕磕巴巴的表示愿意服从，他们的国家已经覆灭，想要重新成为自由的人，想继续活着，想得到食物而不是被留在这颗荒芜矿星上饿死，他们怎么可能有别的选择？
    老人很满意，却没有露出笑容，只是指示人们跪下来开始第一次祷告。
    可想而知，这些忐忑不安的人怎么可能有足够的虔诚之心，速度刷信仰也没有这么快，倒是角落里的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引起老人的注意。
    小孩被强行带了出来，他胆子很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这些陌生人看。
    这么恶劣的地方，小孩当然发育不良，面黄肌瘦，矿区是不应该有小孩的，奴隶的孩子都会被送走，这里不留吃闲饭的人。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工头与女奴隶的私生子。
    工头跟着坠毁的飞船死得渣都不剩了，他的母亲呆滞的看着小孩被带走，竟也没什么特殊反应，她当然不可能对那个丑陋的工头多么有感情，搭上他也只是为了生活更好，对那个人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上心？
    圣辉帝国留下很少一部分的低级传教人员与军人驻守在这颗矿星上，其他人跟着老人重新上飞船离开，脏兮兮的小孩圆睁眼睛，吃惊又好奇的看着战舰内部的高科技设施。
    就算被拖拽着带进一间船舱，他都不忘用摸摸舱壁的光滑度，一脸兴奋。
    等到老人再次出现时，小孩正趴在舷窗上往外看，那颗矿星是赤红色的，在太空中远远望去，布满了烟尘与环形山，非常丑陋。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老人温和的笑了一下，他看着小孩，就好像看到一个从灾难中逃脱的孩子，这与他冷漠注视矿星上众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小孩没有说话，只是摸着冰凉的金属舱壁。
    这间船舱很窄小，只有一张很硬的金属床，一个小桌子，连枕头被子都没有。
    老人看到桌上摆着的水管与压缩食物都没被动过，眼中的笑意扩散得更大，他对着眼神戒备却又好奇的小孩说：“你已经离开了地狱，神的荣光会眷顾每一个拥有虔诚之心的人。”
    小孩想退后躲开，但忽然无法动弹，只能任凭老人粗糙的手掌抚摸他的头顶。
    “蒙昧星球与沉落不知忏悔的人们，不值得你去回忆，你会看到真理与世界。”
    小孩忽然睁大眼睛，这时舷窗外的星空中，出现了一个有四只雪白羽翼的天使机甲，手持利剑，无数战舰在它身后像烟花般破碎。
    ……
    “有很多噩梦正在消失。”
    温栾迷迷糊糊的说，他满头满身的冷汗，脸颊脖颈胸口却潮红一片。
    他在剧烈喘息，在他身上撩拨的手指停住了，赛路斯将温栾揽到怀里换个姿势，汗水也顺着金发滴到温栾脸上。
    紧跟着感到身体内被重重撞击的温栾猛然颤抖，抽搐着仰面栽到床上不动了。
    房间里到处都是雾气，又到处是黑漆漆的裂缝。
    这是他们刚才在狂乱之中，力量失控导致的梦境部分崩溃。
    他们就这样紧紧拥在一起，滚烫的液体从紧紧相连的地方流溢出来，赛路斯俯在温栾唇边，终于听到他的情人古怪又模糊的念叨着很多食物长着翅膀飞走了。
    赛路斯金色瞳孔变深了。
    ——貘与梦魔都不会做梦，所以温栾不可能是在说梦话。
    难道他们刚才激烈滚床单时，貘还能感觉到什么？
    赛路斯抱着情人深思了很久，才想起来要去浴室清理。
    第二天醒来后的温栾果然暴走，却一点也不记得昨晚说过的怪话。这毕竟是他们第二个晚上……赛路斯为他揉按酸痛的肌肉后离开了卧室，坐在办公室里漫不经心的询问旦塔林，导师黑格斯的情况后，就一直扣着关节敲击着桌面深思。
    旦塔林与安朵斯都以为首相是在为黑格斯的事烦恼。
    其实赛路斯在等待一个消息，一个能让他确认温栾昨晚不对劲的消息。
    “首相阁下，紧急报告。”
    安杜马里的全息投影忽然刷出，它用机械音宣告着一个即将震动整个白鲸星系的消息：“黑暗议会在战场区域得到的情报，在汇报到大长老那边时被我监听到了，首相阁下，摩尔威亚共和国已确认在昨天半夜，全境沦陷了。”
   
    第96章 危机商议
   
    灭掉一个国家需要多久？
    在白鲸星系，每个月甚至每天都有国家被灭，不过那都是排不上号的弹丸小国，好比在21世纪的地球，一个山沟里的小村抽疯称帝立国。
    白鲸星系号称有几百个国家，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个数。
    想也知道，白鲸星系比银河系还要大一点。而银河系大约有两亿到四亿颗恒星，刨掉那些死亡星系，再抛掉变成白矮星与红巨星的中心区域与最外围初生成的恒星，这么一算，白鲸星系人类可活动范围也达到一千万恒星系。
    由于其中大片都是蛮荒星带，没有珍贵的矿藏，又不位于主要航路附近，就被忽视了。
    所以仅仅占据十六个恒星系的深蓝王国，疆域竟然能排名第三，可想而知白鲸星系有多少个国家，又多么混乱，还有大片的星域都在三不管地带。
    能在白鲸星系称得上国家的，实力与科技都达到一定地步。
    白鲸星系外交国际理事会，可不是任何一个觉得自己是国家的都能获得席位资格，就像中世纪的国王不愿搭理一个部落酋长，地位不相等就意味着利益不同。没有能谈得拢的利益，还外交个毛？
    当航路被大势力瓜分后，其他小国就只能往稍微偏远的地方发展了，他们资金与能力都是有限的，如果没有任何波折，白鲸星系的彻底开发可能还需要个几万年。
    没别的原因，钱都打仗打完了，如果国库里面没有足够的战争储备，那个国家的元首连觉都睡不安稳。
    这种环境当然不利于文明发展，但大多数国家无力改变现状，也习惯了这种世界格局。
    对深蓝王国来说，这种环境却是很有利的，它的地理位置特别好，不靠近主要航路，除非专程打上门，否则想要被战火波及都难。
    深蓝王国掌握着远远超过白鲸星系的科技，统治者的居安思危，在知道自己比别人强就成了，但深蓝王国还潜藏着一个黑暗议会，它们可是很有危机感的。
    魔党不知道在哪里晃荡，隔壁星系还有一个前身是猎魔人协会的神圣教廷。
    黑暗议会想掌握深蓝王国的军事命脉，却又不敢涉入得太深，怕万一被敌人发现想跑也来不及，他们就把力量全部用在督促深蓝王国实力发展上，还要做得不留痕迹，想尽办法的折腾。
    远的不说，就拿这任内阁执政前，深蓝王国被几大家族把持，差点闹内战，这里面就有黑暗议会的影子——不在王国内部制造矛盾，这些政治家又怎么肯拼命发展经济填充军备科技？
    “议长阁下，你看现在的血族们轻松自在看肥皂剧，黑暗巫师们都在卖甜甜圈，几十年前我们可没有这么轻松。”
    黑猫踮着脚无声的踩过楼梯扶手，在走廊尽头蹲坐下来，歪着脑袋用前爪摸胡子。
    温栾懒洋洋的打呵欠，不自觉的揉着肩背肌肉。
    某人不在，温栾连咒骂都没什么心思，再说这事找机会捞回来就行，整天挂在嘴上未免也太没出息。
    摩尔威亚共和国沦陷的事，没到一星期，连深蓝星地下城唱茶花女的歌剧演员都知道了，虚拟网络上也闹得沸沸扬扬，简直是白鲸星系本年度最重磅新闻。
    以前不管是哪个国家覆亡，又或者哪个国家兴盛，跟深蓝王国都没多大关系。
    活在这个安宁的国度，就是能袖手八卦，不搭理外面的混乱局势——但现在情况明显不一样，最高战备戒严令，深蓝星忽然爆发的奇怪疫病，现在又听说摩尔威亚共和国全境沦陷，只要不是傻子，在感到恐惧的时候又忍不住庆幸，还好他们生活在这样强大的深蓝王国，早早就查觉到事态不对。
    连那天温栾带着系尔回来，黑龙机甲冲出大气层去迎接的事，都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当然真相没人知道，政府在八卦媒体的再三追问下，能透露的也就是“国内星域出现了敌人踪迹”，公开悼念了在这次袭击里牺牲的军人与空间站工作人员。
    深蓝王国上层阶级倒是传出首相秘密培训了一批王牌军队，用来操纵雷蒙盖顿机甲，那天出现在麦瑞迪斯皇家港的温栾就是其中之一。
    在网络上看到这种言辞振振的八卦的温栾哭笑不得。
    昏天暗地的睡了两天，温栾就趁着赛路斯忙得不行的时候，叫来了系尔，空间跳跃直接来到地下城第一蛋糕糖果店。
    温栾并不完全这群相信黑暗生物，但是摩尔威亚共和国沦陷的消息还是将他震慑住了，他立刻意识到，不止是赛路斯小看了敌人，恐怕大家都这样。
    ——困守在白鲸星系这么多年，只怕黑暗议会也没想到，这场注定会来的战争，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他们的预计。
    果然他一出现，黑猫三长老就来了，甚至没等温栾说什么，就主动找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