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殿上之皇(47)
“是你师傅。”林父面色凶狠,气急的他甚至都已经盘算起让林绪师傅把人敲晕了直接关起来的可能。
“他怎么样了?”林绪闻言并不怎么惊讶,回到家中见父母都是安好无事,林绪便隐约猜到是他师父出事。
他父母并不是那种会因为想见上他一面就如此大费周章的性格,依照他们的性格,若他们当真想见上一面,两人会直接收了东西去京中找他。
如今既然两人没事,又如此大费周章把他骗回来,那只能说明是他师傅出了事。
“从你那边回来之后他身体就逐日糟糕,如今已经起身都难,我本是想叫你直接回来,但你师傅他怎么都不同意,甚至让我们保证不泄露他的病情,所以你娘才暗地里偷偷写了那家书过去。”
那封家书可没有提起他师傅半点病情,他们对林绪师傅立下的保证书自然也没有违背。
“我过去看看他。”林绪心情愈发沉重。
“嗯,晚些时候我与你一起去。”林父点头,“他之前去你那边的时候,情况就已经不太好,为了不被你发现甚至连头发都剃了个干净,这次你回来若是不急就多陪他几天,这次见面之后再要见面恐怕……”
后面的话林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林绪却明白。
林绪双手紧揣成拳,指尖深深插入掌心,本就沉重的心情逐渐变得压抑,让他都有些无法喘气。
他也并非孩童,自然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他父母与他师傅三人从小便在他身旁,三人陪伴教导他十余年,对他来说他师傅对他的重要性丝毫不比他父母少。
“太医院之人医术精湛,晚些时候我与皇上说说,看能否带他去京城。”林绪道。
“你师傅的性格你还能不知道?他不会去的。况且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看大夫,整个大榆都跑遍了,甚至还去邻国大宁找神医看过,若真还有办法早就已经治好。”
林绪再次沉默,道理他都懂,可是面对这种事情那种束手无力的感觉,他却无法接受。
“好了,你去收拾一下,晚些时候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他。”林父谈起这件事注意力也被转移部分,但是在林绪出门时他还是忍不住告诫,“那件事情并非儿戏,你从小就懂事,就没让我们担心过。这次若你当真定要如此,我也不会真不讲道理棒打鸳鸯,但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天下父母心,你若出事我们才最最难过。”
已经走到门边的林绪脚步顿了顿,他轻轻点头,然后出门离开,回房去收拾还风尘仆仆的自己。
简单的收拾完,林绪跟着他父母一起去了隔壁不远处的另一栋大宅,那大宅是他师傅如今的住所。
他师傅年轻时原本是镖师,一直居无定所,后来身中奇毒这才辞去镖师的职务,再后来流落到他们这县城,因缘巧合之下成了他的师傅。
那之后他便一直在这县城里,转眼间近二十年过去,他也已经在这边落地生根。林绪考取功名后,他在县城开了家武馆,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林绪再见到他时,他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抖擞,只不过小几月不见,从京城回来的他已经消瘦不少,脸上带着明显的虚弱。
探望完,林绪回府,心中却一直惦念。
他师傅生病后他父母一直帮忙照顾,但他师傅的身体却日益糟糕,如今甚至是连东西都吃不下,每日只能喝些粥水。
林绪心不在焉,晋祁几次想要开口,都在看到林绪脸上的担忧后闭上。
夜里,有些睡不着的晋祁出门来,看到不知何时坐在院子里的林绪时,眼中有隐隐的担忧浮现。
晋祁走上去拿了桌上的水壶给自己满上一杯,本以为是茶的他嗅了一口后眉头轻皱,“酒?”
在他的印象中,林绪不是那种会借酒消愁的人,如今他却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出什么事了?”晋祁隐约知道是林绪师傅出了事,但他是客,总也不能在林绪父母或者下人面前追根刨底。
“无事。”林绪并无心情详说。
林绪不说,晋祁有些急,可他也知道这并不是耍性子逼问的时候,“你若当真有事可以和朕说,要真能帮上忙,朕必然不会吝啬。”
林绪看了过去,漆黑的眸中有月色浮现,那冷清的月色让他神情都变得模糊。
晋祁笑笑,“就算这天塌了,也还有朕先撑着。”
林绪嘴角勾起,似是觉得好笑,又似是信了。
“真的,就算天真的塌了,朕被压垮之前也肯定不会压到你的。”晋祁生怕林绪不信,本能地抬手做了个举天的动作。
动作做完,晋祁又觉得好像有些傻气,不该是皇帝的作为,他连忙面红耳赤的收回手,只是直直地看着林绪。
他有记忆以来就并未感受过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如今唯一的血亲也身处万里之外的边关,见面都难,是以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开导林绪。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想为这人做些什么。
晋祁正懊恼自己的嘴笨不会安慰人,林绪却站起身来,他把手中的酒喝干净后把杯子放下,走向了晋祁的房间。
临到门口时,他回头看向一脸不解的人,道:“既然如此,就先陪睡吧。”
“什、什么?”晋祁瞪眼,不明白这人的话题怎么突然就跳到这。
“臣有些睡不着,皇上不是说若能帮上忙必然不会吝啬吗?既然如此,那就麻烦皇上哄臣睡觉了。”林绪进门。
第43章 你干嘛?
见林绪进屋, 晋祁过了一会儿后才跟进去。
屋内林绪点了烛灯, 晋祁进屋时他正在脱外衣。见林绪似乎当真准备睡在这里, 晋祁心跳快了半拍。
这回来的一路上两个人都一直同床共枕,开始那几日晋祁还有精神别扭不自在,因为身旁的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可离京之后没几天时间他便撑不住,每天一到晚上挨着枕头便睡过去。
马车颠簸,好多地方又没有官道,这一路走下来越是后面身体越是疲惫, 不说晋祁自己就连体质更好的林绪到后面几日也明显的话少了不少。
如今不再赶路, 下午又休息半日,这会儿晋祁倒是精神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林绪脱了外衣, 坐到了床边。
仅剩一层里衣的林绪一身好身材都从敞开的领口暴露无遗, 昏暗烛灯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看得晋祁不禁一阵血脉喷张。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定力的人, 如今跟在林绪身边久了,反倒是越发的不淡定起来。
“你要赶我走?”晋祁反手关上门,原本雀跃的心情都因为林绪这话变得有些沉闷。
他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如今可不想走, 他从小出生于皇宫成长于皇宫,林绪日日入宫,这宫里他都已经熟悉,可林绪出生成长的地方他却从未见过。
如今千里迢迢来了这边,他还没能更加了解林绪, 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回去?
“你已经离宫有十余日。”林绪看向翘宫的人,晋祁可是皇上。
“我听说你们这里过几日有个划船节,是这独有,既然难得来这里一趟,我过完节再走。”晋祁之前本是想叫林绪一起走,可看林绪如今这模样,他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不是什么独有的节日,只是县里的人到时候会自己做了渔船比赛,届时会有许多小商贩,都算不得多热闹。”林绪道。
他出身的这小县城因为三面环山的原因,里面的人出入都是依靠仅有的那一条不算宽的河流,是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便有了每年涨水时划船的节日,借以感谢河神。
划船比赛的节日每年都有,县里的人都会参加,甚至外面的人也会来不少围观,但他们这小乡小镇的节日自然是比不上京中的节日,说无趣也是真无趣。
“无妨,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节日。”晋祁兴趣盎然,只是他的兴趣却并非全在那节日上,而是全在林绪身上。
这里是林绪出生的地方,是他长大的地方,旁边甚至还有个林绪从小习武的武馆,这些他都还没来得及去看去走上一回。
若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还不定什么时候才有。
“莫要耽误朝中正事。”林绪在床上躺下。
此时夜色已深,屋外除了偶尔传来的虫鸣鸟叫,已是一片寂静。
林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细细听着那不时传来的声响。这里位处南方,又是群山之间,虽鸟虫品种繁多,但有些鸟却是没有的。
晋祁有些明白林绪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他该是看见他刚刚与暗卫说话。林绪去旁边看他师傅回来时晋祁这边也正在与暗卫说话,他虽说离宫,可这宫中的事情却不可能当真不闻不问。
“并无什么大事,只是一些朝中琐事,还有前几日边关又来战报。”晋祁道。
“战报?”林绪眉头轻蹙。
大榆和夏国素来不和,边关时有摩擦,这都已经许多年,但最近一段时间战报传来的频率似乎变得十分频繁,近几个月来几乎是一月一次。
晋祁简单说了一下收到的战报,夏国又有动静,试图越界
,不过他们边关战将勇猛,并未让对方得逞。
“看来如今的安宁是维持不了太久了。”晋祁提起这件事眼中有寒光闪现,他并非怕战之人,若夏国当真要开战他也绝不会手软。
林绪闻言,手掌一翻,不知从什么地方便掏出了那白玉算盘,放在被褥上轻轻拨动着算珠。
见林绪如此,晋祁过去翻身上床坐在里面,然后静静看着林绪盘算。
约莫片刻后,林绪停下动作,“依如今国库的状况来看,最少也还需要五年才能储备够足够的军饷。”
开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数百里战线,边关七/八十万大军,动辄就是几十万的兵力,甚至全军出动。
以往平日里边关军都是以兵养兵自给自足,可开战后战场肯定会一直转移,边关那些田地自然就派不上用场,到时候所有的军需都需要国库这边供给。
大榆和夏国两国一直摩擦不断,再次开战定然不会是小战,而夏国也并不是轻易就能拿下的弱国,要结束这场战斗最少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林绪所给出的五年时间,要储存的不只有黄金白银,还有武器装备以及粮食。大榆农业本就不算富裕,粮食会是大问题。
特别是几十万大军一到两年所需的军饷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若不能提前备足,大战一开就只能强制征收粮草,劳民伤财是必然。
晋祁自然明白这些,他有些头痛地捏了捏鼻梁,这件事情他已经头痛有些时日。不过与林绪同坐在床上商议国家大事的感觉,晋祁倒是颇有些喜欢。
平日两人商讨这些大多都在朝堂上又或者御书房,那时身旁多有其他人,话里话外总归生疏疏离,就算并无他人他们也是皇上与臣子的关系,不像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