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国师一撩就弯啊!(22)
寒九转了个方向,朝着路人所指的文轩阁走去。
文轩阁是城主府为桑海城文人墨客置办的一处宅子,里面住了不少的文人,这些人平日里没事做就喜欢附庸风雅无病呻吟,一个个伤春感秋的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如今天下太平,恰又是在无春可伤、无秋可感的冬末时节,他们将精力全用在了吃喝玩乐上面,其中寒九听到的黄公子,又是这群文人中玩得最为风生水起的一个。
文轩阁分为前堂和后院,前堂是个三层高的阁楼,一楼大堂是平日文人比文切磋的地方,二楼三楼为包间,供应酒水吃食等物。后院则是众位入了文轩阁才子榜的文人住处。
等级倒是颇为分明。
寒九只是过来随处看看,所以只能待在一楼的大堂之中,没有资格进入包间或者后院。他要了一壶酒,一碟梅花糕,边吃边喝边等,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侍童吆喝,说到了比赛时间,有挑战黄公子的可以直接上台来比试。
黄公子姓黄名途,表字路安,今年二十有六,未曾娶妻,红颜数之不尽。旁边的小姑娘一脸春色的表白:黄公子才高八斗,却至今孑然一身,实在是让人心疼。
寒九撑着下巴思考,孑然一身是因为没有看上的,又不是娶不到,心疼什么?
又一个姑娘道:黄公子红颜无数,却心志坚定只取一瓢饮,实在是难得的好男儿!
寒九心想:只取一瓢饮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勾搭姑娘,这也叫好男儿?寒九觉得自己实在理解不了姑娘们的思维。
对面的台子上有两名小童挂出一幅山水画,画上水雾缥缈、鸿雁高飞,水面上一艘渔船轻轻摇曳,天边夕阳洒满半边天,画美,意境更美!
寒九不由赞叹,本以为是个沽名钓誉的浪荡书生,原来还有真才实学,不过这画看起来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寒九皱眉思索,还没想出头绪就被台上的动静吸引了目光。
因为文轩阁多为文试比赛,所以大堂的比试台上本就常备文房墨宝。此时一个年轻的书生上去写了一篇辞赋,洋洋洒洒一长卷,字不错,但文采嘛,连寒九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都看不下去了。
不过这书生倒也自信的很,指名道姓的让黄途出来比试。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了半晌,本以为黄途会分分钟出来秒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结果直到人静茶凉也没有等到黄途出现。
又等了半刻钟,有人开始不耐烦了。其中包括一些专门来看自己梦中情人的大家小姐和贵妇,莺莺燕燕的聚在一起,声娇人美,实在热闹。
寒九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听众位姑娘妇人说来说去都是黄公子如何俊美有才,如何体贴温柔,竟然渐渐地觉得无聊了起来。他恍然想到,要是云藏在这里就好了,至少云藏的那张脸比这些女人的八卦有欣赏价值。
……不对!!!
话说他刚才想了啥?他竟然觉得云藏(的脸)比女人(的八卦)更有欣赏价值!寒九悚然坐直身子,一双明亮的眼睛在诸多姑娘夫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一张略显熟悉的脸上。
那姑娘也看到了他,对着他狠狠瞪了一眼,拉着身旁女子的手往后院去了。
寒九想起那姑娘正是昨天见过的买扇面的姑娘,立刻站起身想跟过去,结果被后院门口的侍童拦住。寒九想了想,打算用城主府的名义混进去。只是他还没开口,后院就骤然响起女人的尖叫声。寒九想也不想的一掌推开门口的小童,脚下生风的冲进了后院。
文轩阁后院仿照民居建成,有独立的房间和小院。声音是从后院右后方的一个独立小院传出来的,寒九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见一个身穿黄衣的男子冲了出来,他以手遮面,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后面跟了之前的两位姑娘。
寒九上前道:“这位就是黄……公子?”寒九看着狼狈撞开自己继续往外跑的男子,一脸惊诧。
“走开!你挡在这里做什么!”
寒九侧头看去,见是之前的姑娘,立刻端正态度抱拳行了一礼道:“在下听到院中有女子的尖叫声,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过来查看一下。并非有意冒犯,还请见谅。”
那姑娘粉面含怒,扬手似乎想给寒九一巴掌,不过被身旁的女子拦下来了。
“正事要紧,快走!”女子沉声吩咐。
那姑娘一听,也顾不得教训寒九了,立刻跟着另一女子朝黄衣男子离去的后门跑去。两人一路疾行,脚下不但没有留下脚印,甚至连尘土都不曾沾染。
寒九讶然挑眉,好奇心被引了出来,立刻施展轻功远远吊在两人身后跟上。
此时午时刚到,阳光普照,冰雪融化。外面大街一片熙熙攘攘,买菜的、卖菜的,还有饭馆酒馆出来吆喝拉客的,路上行人寻觅地方歇脚吃饭的,一时间热闹的让人眼花缭乱。
寒九未免两个女子起疑,只能远远的用气息锁定那个黄衣男子。一路上寒九细细观察,发现那黄衣男子一直以手遮面,脚步凌乱;看似慌不择路,实际上每次都拣了最偏僻的巷子或者近路走,就好像在下意识的避开行人一般,更像是在遮掩什么。寒九心下更加好奇,不由得便撇开两个女子,选了另一个方向更近的跟在黄衣男子身后。
几人这一路我追你,你追他,愣是到了海边才稍停下来。
桑海城东面临海,海岸线时涨时退的拍打在栈桥上,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桑海城,似乎一个猛浪就能淹没整个城市。桑海城历代城主为了防止海水涨潮淹没房屋,不断修筑栈桥和防水台,一代代的修建下来,现在的防水台又高又牢,看上去倒也颇为壮观。
只不过这个壮观,是光秃秃的壮观。这里不是城南码头,没有渔民渔船,防水台上一览无余,就算是一只老鼠爬上去也会被人一眼瞧见,根本无处可藏。
不远处的海面上停了一艘大船。无穷无尽的海面之上就这么一只船,挺惹眼,但寒九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并没有太在意。
他大大方方的从屋脊上跳了下来,一脸笑容的朝站在海边以手遮面的黄衣男子走去。
“敢问阁下是不是黄途黄公子?在下寒九,慕名而来,想请公子看一幅画。”寒九语气态度都不错,但眼中的神色却带着几分探究,“东海鲛人美如许,最美不过海蓝珠。公子听过吧?”
黄衣男子身子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没能瞒过寒九敏锐的视觉:“公子为何一直以手遮面?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寒九的唇边含了一丝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又是你!”身后传来饱含怒意的女音,寒九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两名女子的功力明显不抵寒九和黄衣男子,所以此时堪堪赶到,一上来就对寒九横眉竖目。那名之前就对寒九百般不爽的姑娘武器都拿出来了,一副你敢再多说一句话我就不客气的样子。
寒九哭笑不得的道:“在下之前虽然对姑娘多有冒犯,但也不止一次的道过谦。况且在下并非有意为之。姑娘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再记恨了吧。”
那姑娘一听更生气了:“花言巧语、恬不知耻!你跟着黄公子干嘛!还不滚开!?”
寒九摸摸鼻子,正要答话,忽然心生警觉的看向海面那艘大船。
一道白色的身影瞬息而至,凛然剑光中,黄途一直遮面的手终于放下。他长袖一挥,一颗紫光流转的珠子与来人的剑光撞在一起,激得四周空气一阵激荡。紫色珠光与白色剑光抵消散去,寒九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黄途下半张脸上密布的银色鳞片。
密密麻麻,银中带黑,看起来有些恶心。
寒九虽然早已猜到黄途的身份,但亲眼看到他脸上的鳞片时,还是吓了一跳。及至看到那剑光的主人,寒九才回过神来,眼前一亮,嘿然笑了一声道:“我也来!”话毕,软剑铿然出鞘。
☆、隐情一
不等寒九加入战局,那边的两位女子便飞身缠住了寒九。两个女子一人手持长剑、一人手持银丝,长剑舞得灵动飘逸,银丝挥得凌厉如刀。寒九虽然功力深厚,但毕竟体内有伤,又一一对二,一时腾不开手去帮云藏。不过云藏比他只强不弱,倒也不用担心。
一旦放下心来,寒九便开始嘴碎了。
“黄公子本名不叫黄途吧?余阳为黄,耳陆为土,土途同归,表字路安,归途平安,这名字起的好。”寒九出掌震开女子的长剑,又一剑撩开袭来的银丝,笑嘻嘻道,“两位姑娘真是痴情,可惜这情给错了人。你们口里的黄公子,是个至少四十岁的老男人,引诱过大家闺秀,勾搭过良家少妇,对了,还生了一个儿子。”
脾气较为火爆的姑娘立时怒了,一根银丝杀气四溢,不要命似的往寒九身上招呼,寒九一时不察,差点被伤到脸。不过他也不生气,只是施展轻功退出那姑娘的攻击范围道:“美人儿不要这么火爆呀!容易长皱纹的!”
火爆美人儿气得脸都绿了。
寒九本就不打算和两个姑娘动手,此时既已跳出战圈,自然不会再主动出剑。于是他只是一味躲闪的道:“都说了别这么火爆,怎么还这样冲动?你们再这样下去,我可就不客气了!”
寒九本意是吓唬两个姑娘,不料其中持剑的那个姑娘竟然真的停下了攻击,转而朝着黄途一剑斜刺过去。
原本与黄途斗得难分难解的云藏身形一错,避开了黄途的攻击,下一秒就见那姑娘的长剑直直的刺入黄途腹部,连人带剑的一起掼入了涛涛海水之中。
云藏紧跟其后跃入海中,动作迅速的只留下一道残影。
寒九慌忙跑到防水台边往下看去,下面汹涌的海水打在栈桥底座上砰然作响,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已经没有任何一人的身影。
“姐姐!”剩下的女子凄然叫了一声,上前拉住呆住的女子,两人一起看向海面。
寒九回头,本想问这姑娘为何只叫姐姐不叫黄公子,戏文里不都说这时候应该哭喊着叫情郎名字吗?她怎么这般不同?不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城中的方向赶来不少人,领头的正是一身黑衣的桑骜。
之前还在发呆的两位姑娘一见桑骜,立刻近前跪下叩拜。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城主责罚!”
桑骜瞥了两个姑娘一眼,直接越过他们走向寒九:“黄途呢?”
寒九不答反问,指了指俩姑娘道:“你的人?”随即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城主大人好算计啊,不怕哪一天阿陆知道了,找你拼命?”
桑骜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寒九道:“我想哪样了?”
桑骜:“……我只是想知道黄途在哪儿。”
寒九侧开身子,笑道:“喏,海里呢。”
“……”桑骜默了半晌,沉声道,“真是陆余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