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小夫郎(18)
张瑞祥想了想也答应了,“那爹,家里就拜托你和娘看着了,若是有什么就叫人来找我。”
“爹知道,快去吧。”
“诶!”
张瑞祥走之前还是没忍住往房间里探头望了一眼,最后抹了把脸就又匆匆赶回地里去了。
他爹也说得没错,他同样很担心侄子的病情,可是如今郎中也还没诊出个一二来,地里也确实不能缺人,这要万一没赶在下雨前收回来,那今年侄子买药的银子又怎么办?
单靠大姐姐夫之前留下的那间铺子?
想到他那个只只知道埋头读书的大哥,张瑞祥忍不住就皱了下眉。
就大哥那样估计也真的不会做生意,也难怪一年比一年拿回来的银子少了,如今家里看来就靠这些地里的收成了。
在临走前张瑞祥又特意跑回家里找到媳妇叮嘱了几句,这才赶回地里。
这边少了儿子儿媳,屋子里就安静许多,除了小孙子偶尔的抽噎声外。
半晌,张罗氏才抱着小宝也坐下,忽然说道:“老头子,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这喜没冲成?”
张老汉看着杂着白发的老妻,忽然也叹了口气回答:“这事不怪你,也不怪小二家的,你们都是为了继儿好,若是姑娘姑爷在天知晓也一定不会责怪你们的。”
说着突然就扇了一下自己一嘴巴。
“老头子?”张罗氏一声惊呼,张小宝也吓得都忘记了打嗝。
张老汉却没看他们,就似喃喃自语一般:“都怪我没用,没能顾好这个家。
言哥儿是个好的孩子,其实还是咱们拖累了人家呐。我本来还想着看继儿渐渐起色了,就一点点把他爹娘留给他的交给他,谁知道……”
听到这张罗氏顾不上再担忧,惊讶地睁大眼看着老伴,之前就因为老夫老妻这么久她多少能察觉一些,没想到他真存了这样的心思。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孙子,见他一脸懵懂便不再顾虑,只是依然压低了嗓音,“你真的……”眉头深深皱起,“这事可不好办,老大小二家的可都。”
“我都明白,这事不是一下就成的,所以我才想着慢慢说,你看之前我提的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张罗氏动动唇,那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吧。
结果张老汉又抹了把脸,一点没在意因为没来得及洗手而抹了一脸灰,又低声道:“只是没想到继儿的病又犯了,只希望……”
听着老伴带哽咽且因此没能说下的话,张罗氏担忧焦急的心又转回到了孙子上来。
“不成,我得进去瞧瞧,怎么这么久还没个消息的。”
结果她刚站起来,房门的门帘也恰好掀起,郎中和方言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顿时顾不上其他,急忙凑上前去紧张地连声问了几句“怎么样?我孙子没事了吧?”的话。
张老汉也同样挤过来,眼巴巴地望着郎中着急等他说话。
郎中这两年也经常被请来给张继看诊,因此对张家人也是熟悉了,所以一点都没有为此觉得被怠慢,反而为两位老人感到些许同情。
中年郎中抚摸了一下胡须,面带笑意,语气温和,很成功的安抚了两位老人焦虑的情绪。
“两位请放心,老夫已看过了,张公子身子并无大碍。”
闻言,两老高高吊起的心才算是稍稍落回了心窝,片刻却又有些迟疑,“可是,我家继儿为何好好的会突然发作?我们可是一直都按照先生您的吩咐熬汤煎药,虽然平时继儿也病弱,可是最近已经都已经稳定许多了。”
闻言,郎中抚着胡须的动作也都停顿了一下,眼里同样闪过疑惑,他沉吟了片刻才回道:“这事老夫也有些纳闷。按说都是开些温补温和的药,张公子不该出现这么激烈反应才对。”
看着三人埋头思索,方言悄悄往后挪了挪,然后才小声开口:“爷爷奶奶,郎中爷爷我去给你们倒水。”说完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了。
虽说郎中已经来了,之前他临走前也告诉小锦他们帮喂水给张继喝,可是两人毕竟年纪小,当时张继又几近昏迷,估计没喂下多少水,而那只胖虫又一直在他耳边念叨只要多喂水就可以了,只是之前他不好离开那人身边,这会才得机会离开去拿水。
其实也是他目前不好和张家人待一起的时机。
不管之前他们待他如何,这会张继忽然发生意外,以他的身份都不适宜待在现场。他本来就是因为要给张继冲喜才被接纳的,若是才进门没多久,人就忽然没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之后他会过的是什么日子。
更别说一直就隐隐不喜他到来的大房,而以他这些日子的观察,张家如今的财政大权就隐隐掌握在大房那。
他确实有存了不和张继过一辈子的心思,可是也不希望过早的人就没了,那对于小锦来说是很不利的。
方言到小厨房一看,早上他烧好的开水估计因为两个小孩没把握好,大半给洒了,因此罐子里根本就没剩多少了,现烧又太慢,就想着去两老那边倒些过来先用上。
结果抱着罐子还没走到张家,就在半道上遇上了张家大孙子张齐。对于张齐,方言也还有印象的,毕竟当初这人可是代替张继去迎的亲,而且当时眼里就藏不住的对他们兄弟俩的厌恶。
一如现在一样。
方言本不想和这人多接触,还以为对方往这边走是去看张家两老或张继的,就往边上让了让,想让人先走。
谁知对方却站在中间不动了。
方言等了一会见他仍不动,也不想多待,于是就继续走过去,结果那人却故意跟作对,居然也往他这边挪把路给堵了。
方言:“……”默默换个方向,对方同样跟着。
方言停下,抬眼冷冷看过去。
“怎么?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张齐挑起一边唇角笑。
梳洗干净,又特意身着一身书生装扮,张家人本来就长得也不错,因此这样粗眼一看,15岁的少年已经开始抽长身条,装扮又和村里的那些小子汉子不一样,确实挺受那些哥儿少女思慕的。
可惜这些人里不包括方言。
方言只扫了一眼就又移开,淡声道:“让开。”
张齐忽然嗤笑了一声,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两圈又再次讽刺道:“我就说你会上赶着来我家嫁给我那个病鬼表弟,果然就是为了银子吧,现在他这一病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
方言:???“神经病!”
第25章
简直有病!
方言一点不想再听这人的废话, 他还有事忙呢。
不想他之前一时没忍住顺口一说的话对方居然都听了去, 这会张齐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骂谁呢!”
“谁应骂谁呗。”
这种特熟悉的桥段方言也不想接, 无奈是实在太顺口了,话没经大脑就已经脱口而出了,况且本来也是两个相看两厌的, 他又何必再忍?
因此说了就说了,他也没想收回就是,不过对付这种人还是别废话太多。
“我没时间跟你扯,爷爷奶奶还有客人等着喝水, 你若是想孝顺一下, 不如你去?”方言说着还真直接作势把罐子往对方怀里一放。
张齐一愣, 接着一股异味顿时直冲入鼻, 身体倒反应迅速往后躲开, 手更是一挥。
“什么东西?!离我远点!”
方言撇了撇嘴, 又收回手顺势把之前为张继擦汗换下来的脏衣服往上拎了拎。
动作太顺手, 等做完才意识到胳膊上还有别的东西。看看被他随手包起来就像个包裹一样的脏衣服,脑里瞬间明了方才那人说那话的意思, 不禁轻挑眉稍。
原来如此。
“呵,借过。”
方言说完再不理会直接带着东西笔直走过去,果然张齐忙不迭地闪身让开,脸色异常难看。
张齐显然是真地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哥儿居然敢无视于他,甚至敢戏弄他。
“你!”意识方才对方的举动纯粹就是戏弄自己的,张齐再忍不住转身喝一声。
可惜方言并没理会头也不回地拐进了他们家院门,而后里面就响起了他和小婶张秀莲的对话声, 而他也不可能再返回去当着小婶的面教训或把人拎出来。
于是只好悻悻地甩袖往张继家走去。
他会过来也的确是想瞧个究竟的,之前二叔赶去镇上说这个表弟又犯病了之后,他就跟着马车一起回来了。而方才他娘从这边回去后,显然是心情就不太好,他这才想过来看看,否则他情愿待在房里睡大觉。
这可是难得偷来的半日闲,他娘可不会老念他让他看书。
这边张老汉夫妇还紧张地询问着郎中,就想多点话语确保孙子无事。
“难道是药不对?”看郎中的脸上不太对,张罗氏忙紧张地问。
郎中赶紧摇摇头,“不是。”只是他自己这会心下也有些存疑,之前看那张公子的脉相确实有些古怪,由于今年初张继偶然感染风寒后,身子就断断续续的,时好时坏,他们又不能下太烈的药,基本就是给他温补身子的药,根本就不会出现反应过激的。
想了想他还是小心地开口问道:“不知张公子最近是否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闻言,张老汉夫妇先是一愣,接着对视一眼后同时摇头,“没呀。”张罗氏回答,“先生开的药我们都是按时煎的,至于吃的也都是平时吃的,也都是按照先生的吩咐熬煮的。”
“对对,不过最近照顾继儿的都是他的夫郎,可是煎药这个也是我家老婆子亲自教的,一直没出错。”
张罗氏也直点头,“没错,之前都是我看着他煎的,都没错,这不是最近家里忙收粮食才交给他,难道?”
“不不,老夫不是那个意思。”思及方才一直在里面给张继擦汗的小哥儿,郎中也是听说了这家前段时间给张继找了门亲事,那这个小哥儿想必就是那个来冲喜的人了。
于是连忙开口,免得害了那无辜的孩子,只是还没等他再说解释,从门口那忽然进来的人先截过了话。
“爷爷奶奶依孙儿看,此事和那人定有关系,不然表弟何以忽然病发?”清朗温润的少年音响起,然后是身材挺拔的张齐翩翩走入,先是朝两老行礼,这才又彬彬有礼地朝郎中道:“见过先生,有劳先生又跑一趟,方才小生已听了先生的话,方知舍弟无碍,感激不尽。”
郎中看着张齐,他同样知道的,张家这父子俩都住在镇上,而且离他们医馆不远,又因为张继的原因,也时常见面,所以这时倒也多意外他会过来,之前一起坐马车来时路上还聊了好多呢。
说实话,他也还是挺欣赏张齐的,若再努力些时日,说不定两父子都是秀才,这张家可就又风光一时了。
见到大孙子,张老汉夫妇也是很高兴。近些年因大儿媳妇的一些行径不太得喜,可是因为有这个如老大及张继一样聪慧且努力出色的大孙子,两老才没多说什么。
“齐儿你怎么也回来了?”张罗氏这会心里是挺高兴的,“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吃过午饭了没?要不奶奶去给你做吧。”
“不用了,孙儿已经用过了,奶奶你别忙活了。”张齐笑着拒绝,“之前听说表弟病发,我和父亲都很担心所以回来看看,不过听到先生说的我现在就放心了,等回去也好让父亲安心。”
闻言,张罗氏颇为赞许地点点头,“让你们父子俩跟着担心了,没事!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你们就安心在镇上读书,缺什么就让人带话,奶奶让你娘给你们准备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