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鬼面将军(4)
归去的一路之上颇为无聊,众人几乎都在赶路,只在马累了时才停下休息。
而那鬼面将军,即使是休息时也从不与他们围坐,总是单独一人坐在一旁,若非必要甚至连话都不与他们说。
闲暇时,许君也好奇的打探过他。
这人在士兵的眼中似乎和传言没有太大的差别,冷酷狠厉不好相与,年岁长相来自何处众说纷纭却无人真的知道见过,甚至就连这人的姓名都无人知。
他入军十多年,军中之人均‘将军将军’的叫着,实在不然,就以鬼面将军代称。
至于具体名讳无人敢去问,或有知晓的,却都不敢说。
二十来天的时间过去,众人一路行至边关。
入关,众人驱马向着军营前进。
才走出半里,一群策马扬鞭之人便从远处袭来。
见到那些满身匪气的人,队伍中所有人均拔出武器严阵以待,杀气霎间弥漫开。
他们这一路之上为了方便都是便装行动,这群土匪大概是把他们当做走商了。
那群匪徒靠近把众人围住后,认出为首之人带鬼面之后,似乎也紧张起来。
两军对峙,小队中众人均屏住呼吸。
对方的队伍有将近两三百来人,而他们只不过区区二三十人,此处又离他们营地颇远。
“呆在车——”陶驰带着浓重口音的话语传来,然他未说完的话都截止于许君那不见惊恐而满是兴奋好奇的眸中,他还当这奶娃娃要吓得哇哇大叫。
片刻后,那一群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人无声分作两道,从中间让出一条大道来。
为首的鬼面将军无视那些人,径直向着前方而去。
鬼面将军淡然无惧,其余的人却并不能如此,纷纷紧张地握着武器。直到在那群人的注视之下穿过,众人都依旧紧张不已。
直走出许远,众人这才用崇拜的目光看向那道背影。
在边关,那群亡命匪徒之间有一条他们都知晓的不成文的规定:动谁都不能动鬼面将军。
他们敢骚扰一个军队,却不敢骚扰这一人。
别过这群人后,众人又向前走了有小半天的时间,才总算是在傍晚时分到达了营地。
连日来的奔波,让从马车上下来的许君已经累得有些站不直。
还未等他观看四周环境,一同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告辞回岗位,营中也有不少人出来迎接,账房那边亦有人来了。
与那些人接头,许君原本想跟着他们就走,见其他人都去鬼面将军身侧禀告他也赶紧过去。
稍站了一会儿,待他有空之后,许君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抱拳,“谢谢将军一路照顾。”
“未俟。”
许君抬头。
“字,未俟。”面具之下的人又道。
一开始他并未把晋祁让他照顾人的事放在心上,直到出发时发现是这人,他才又把事情放回了心上。
许君猛然回过劲来,这人是知晓他在队中打探他名字的事了。
一旁众人皆惊,心中更是五味翻腾。
他们之中跟随在鬼面将军身侧超过五年之久的亦有,可却从未有人有如此待遇。
且不说将军从未告诉过他们名讳,也不说就算告诉了他们也不敢叫,可如何他只对面前之人不同?
在面前的人那双幽黑的眸子注视下,许君赶紧学着念了一句,“未俟。”
众人呼吸又是一滞,这人当真敢叫,好大的胆!
“嗯。”低沉的声音作低语传来。
众人还来不及因许君的没大没小而生气,就听见面具之下的人应了声。那一瞬之间,所有人都不由诧异地望向了那张鬼面,落针可闻。
听着许君口中那软糯好听的未俟两字,看着面前似乎有些怕自己的人,感觉着四周那些人的疑惑震惊。
鬼面之下的人眼眸微垂,他自己也微有些疑惑不解。
把乳名与字告诉这人,虽是晋祁让他照顾的人,但他似乎照顾得有些过了。
第5章 定然不会罢休。
与鬼面将军告辞,许君跟着来接他的人离开。
大榆和敌对之国夏国一直摩擦不断,时常开战,边关军长驻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也就建立了些简陋的居所。
又因边军队时有移动,且一旦开战房屋居所必然会被损坏烧毁。所以慢慢的,这里也就形成了一眼望去处处均是帐篷与房屋混合的奇景。
房屋之类的建筑主要用于一些必要的场所,例如营地账房、议事厅或者仓库饭堂。其它的一些屋子,大多都是以搭建帐篷的方式存在。
他们回来时是傍晚,出操的士兵还没收队,营地当中还能听见声势浩大的喝声。
许君跟随着来接他的人进了分给自己的房间后,正眼巴巴的往床跑,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许君开了门,意外的从士兵手中接过了厚厚一叠书信。
他从国都出发到这里已有将近一月时间,而他家中之人早已经担心的向这边传递了家书,信鸽飞得比人快,导致许君还未到营中家书倒是先到了。
得了家书,也有些想念的许君赶紧坐到了桌子前。
书信出自两人之手,他哥、他父亲都有,前后加起来竟有五、六封之多,且每一封都是厚厚的一叠。
许君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封,看见他哥那熟悉的字体,他瞬间有些眼眶发热。
三思方举步,白折不回头。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当要不懈努力,不过若是……
许君默默的把后面足足有四、五张之多的,明示暗示劝他回家的书信放到一旁,只盯着前面第一句话,想让这份感动多留会儿。
感动完,许君这才粗略浏览了一下后面那些内容,然后默默的把书信塞回了信封当中。
看完他哥的,他又看了看他父亲写的。
他的来信内容与他哥相差不多,足足五页的内容都在担心他能否习惯这边的环境,更是告诉他,若是不习惯,他们随时可以接他回去。
看完所有信,许君提笔欲要回信,想了半天却把写好的精简书信揉作一团。
想了想,他拿了旁边的书信对着筛选抄写起来,把他父亲的信改了语境,把他哥的信加了敬语,然后分别错开要回寄两人。
跟着过来候着的平安,见到自己家小少爷一脸计划通的得意小表情,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让那两位大人知道,怕是要伤心欲绝。
把两封厚实的家书分别送出去后,许君休息了两三日养好了精神,这才去库房那边走动起来。
去时许君斗志昂扬,可进了库房,看着那些足足有他高的一堆一堆的账目,他一张小脸立刻皱作一团。
“先生,这里就是今年下半年的账目了,其它的账目在后面的库房里,您若有需要,我们立刻去后面取。”老账房走了之后,暂时负责管理的士兵道。
“还有?”许君不可思议。
他面前的这账房虽然算不得大,可里头的书少说也有上千册了,这还只是下半年的账目?
且这下半年,才过半月。
“先生有所不知,咱们将军麾下足有七八十万大军,这些已经是精简过后的账目。”
许君随手翻了翻面前的账本,斗志散去。
一旁跟随他而来的那青衣书生看到这么多的账目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稳定心神。他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替许君做账,也就是说这些事以后基本都是他的。
许君那张皱成包子的白净小脸,众人均不意外。
许君入营这才不到第四天的时间,他‘小先生’的名头已经在营中被叫响。
营中之人均是以命博得将位士位,现在突然就来了这么个位高的奶娃,即使他管的是账房的事,不服气的依旧大有人在。
许君这‘小先生’去了账房,没多久就被打击到得早早回了房。这消息一传开,立刻有不少人暗中讥笑,营中甚至是设赌局赌他能撑几天才哭闹着要奶娘要回家。
时间越长赔率越高,若押小先生能留下,赔率更是达到了一比两百。
众人屏息以待,等待着看好戏。
然而让众人意外的是,第二天大早,许君就挽起袖子露着白净的手臂,又斗志昂扬地冲进了账房。
接下去的时间里,他基本每天都是如此。每天早上斗志昂扬的冲进账房,每天傍晚焉扑扑的出来。
众人哗然,更是期待接下去的好戏。
军中热闹,账房里却是乌烟瘴气。
那屋中所有的账目分门别类抄写整理,帐倒是做得十分清楚,每个将士的赏罚用度也都分别记录在册。
可就是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七八十万的大军足足写了一账房写了几千本书!
就这还得一季一换一年一整理,五年销毁一批只记大罚大赏,免得屋子和书不够用。
许君第一天灰头土脸的回去后,第二天就让账房的人全部重新整理了账房,该整合的整合该列表的列表。
一开始,那二十来个辅佐兵还颇为不满,因为这是个十分枯燥且繁杂又容易出错的差事。
但随着账目在许君的意思下一点点整理出来,又重新按照他的方式做了账,众人倒是不再敢小看这面向白净的小先生。
他们这群人,大多都是跟了老账房已有一段时间的,也都知道营中这数据颇大的账目管理起来十分不易。
例如上头发下来的军饷,不算其他每人发了多少,就是各种赏罚,若按他们以前的方式算少说得折腾半月。但是如今经过这许君的重新整理制表后,立刻变得简洁明易操作多了。
所有数据明确制表,求和、升序、降序,运用起来极为方便,筛选起来也极为容易。
看着一张张被制定好的新表格数据,原本还颇不服的众人看着许君的眼中都带着敬意。就连原本一路上都不屑于开口的那青衣书生,在这番忙碌下来后,也彻底改变了态度。
他时不时还会拿个本子跟在许君的身后记着些什么,对许君的称呼更是从少爷变成了大人,规驯之意不用说,眼中更是带着几分崇拜。
花了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把所有的数据重新整理好后,累坏了的许君偷懒没去账房,软软地趴在床上。
屋内平安见状,赶忙拿扇子过去给许君扇风,生怕这天气把他家小少爷给热化了。
“少爷你可真厉害。”平安兴奋不已。
因为这事,他如今在账房里腰板都挺直了,那些个辅佐兵更是平安哥平安哥的叫着,让他好长脸!
许君不动,只趴着。
表格化管理的好处这些人不懂,他却懂。不过也的亏这新的一批数据记录才开始,若是过几个月数据量大了再整理,那他得疯了不可。
平安见自己家小少爷懒懒不动,眼珠子一动,换了话题,“少爷你听说了那神偷的事情吗?”
“神偷?”
“是呀,少爷你还不知道吧?”平安八卦起来,“差不多就是咱们离开国都向着这边来的那段时间里,皇上的玉玺丢了。”
许君睁开眼。
“说是江湖上第一神偷偷走了,现在皇上正派人捉拿他呢,就连咱们的营地都接到了协助的圣旨。”
“咱们营地?”许君莫名,他们这营地离国都远着呢,远水救不了近火。
“据说那神偷受了伤,往咱们这边逃来了。”
许君瞪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带着几分不甘愿,那家伙往哪里逃不好干嘛非要往他这里来?
“少爷?”
“没事。”许君又懒懒地趴了下去,只眼底深处带着几分嫌弃。
平安见许君不感兴趣,再换了个话题,“那少爷你肯定也不知道最近咱们军中也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