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敌军之将(162)
如果马毅不知道具体的情况,那他们最后的希望就没了,只能等消息。
仲漫路这话出口后,众人再次沉默。
“应该没事的。”仲修远道,他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李牧,“朝中的御医个个都是能人,有他们在,肯定不会出事的。”
若是左义在,他或许还能安心一些,可是左义已经不在。
左义之前留下的那些医术,有些浅显易懂有些却万分深奥,他虽然已经囫囵看了一遍,可到底还没有学到左义十分之三。
更何况如今这样的情况,就算左义在世,他们也没办法偷渡进宫中。
“要不然让秦老爷去打听打听?”仲漫路提议道。
他们认识的这一群人当中,除了马毅之外,大概就只有金钱钱那边消息灵通些,可是金钱钱那边,他们也不能贸然就让他们去打听当朝皇帝的事。
仲漫路思来想去,便只有秦老爷这边知情能打听到些。
李牧摇了摇头,不欲说话。
李牧沉默,另外两人便也不再说话。
他们虽然和鸿叔也亲近,可是到底比不上李牧。
一股淡淡的压抑的气息弥漫在屋内,让屋内的三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李牧望着紧闭的大门,一时间有些神游太虚。
鸿叔走的时候,身体一直很硬朗,虽然腿脚有些不方便,但精神头身体都好得很,可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外面就传他病了。
李牧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也大概知道大概是之前的那几次袁国的行刺,让他的身体垮了,所以才会一病不起。
当时的情况,李牧事后问过仲修远,鸿叔当时确实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后来他们两人都挺了过来,但那伤却在鸿叔身上落下了病根。
他刚刚回去,朝中事务又多,原本就不服他们两人的人也多,所以他心中郁结,这老伤老病就频频新发。
后来或许是因为年龄确实大了,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仲修远与他分开之前时,他整个人都已经憔悴了许多。
当初那花白的头发,也早已经雪白。
李牧和鸿叔认识的时间是三人当中最久的,算起来,鸿叔是他穿越到这里来之后,与他第一个说话,也是一直照顾着他的人。
刚刚清醒过来时,原身家里早已经一穷二白,他父母更是早已经去世,无人照顾。
那个时候,是发现他不对劲的鸿叔在照顾他,虽说那时候的照顾只是出于仁义道义,并不参杂任何其它。
可后来李牧与他熟悉了之后,便能够清楚的感觉出来,鸿叔是在把他当晚辈在照顾。
最开始的时候,李牧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打水、做饭、除草、挖地、种东西,甚至是李牧最开始开荒的时候,鸿叔都帮忙弄了大半,虽然那块地他后来没能种上。
后来他被村里的那些人绑了压着去参军,所有人里面也只有鸿叔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了一句话,还因为那件事情和其他人打架,打得头破血流打伤了脚。
几年之后,他参军回来,也是鸿叔张罗着帮他找村里人麻烦。
他顶着那些人的白眼,让这些人给他凑齐了零零碎碎的东西,帮着他要回了属于他的东西,还帮着他娶了个媳妇儿。
李牧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鸿叔还偷偷的给了他一些铜板,让他好好过日子。
铜板不多,小小一袋子,却份量十足,压在他心里沉甸甸的。
当初那样艰苦的情况之下,也不知道鸿叔背着允儿在山里多做了多少活,多跑了多少趟,才一点点攒下来那些钱。
后来他开始养鸭子,鸿叔嘴上说着他乱来,可有什么事情他喊上一声,鸿叔绝不推辞,丢下手里的事情就来了。
那会儿他建鸭棚,山里没什么人能帮忙,手里又没什么钱请人,什么编竹篱笆扛木桩子都是亲力亲为,鸿叔也一直跟着。
大夏天,最热最累那一会儿,就连他和夏景明、仲修远三个人都累得受不了了,鸿叔也没喊过一声歇歇。
再后来,他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家里手头上逐渐宽裕了,鸿叔却没来得及多享受一下,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几年,几年的时间,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再见。
虽说几年来鸿叔一直往这边送东西,李牧也往他那里送了不少东西,可是却一直无法见上一面。
为了不牵扯过多,为了不被人怀疑发现,他们之间甚至是连言语都少的可怜。
这么些年下来,这么些事经历下来,若说他把允儿当自己的孩子,那他也是把鸿叔当父亲的。
他没想过去高攀什么,可若是哪天鸿叔带着允儿又回来了,又来这山里了,他还是愿意叫他一声叔,陪他喝喝酒说说话的。
第81章 这人怎么还想着吃醋?
001.
虽然都没说, 但是李牧和仲修远两个人都知道对方都希望这一次的传言,依旧还是像往常一样只是传言。
只是这一次, 他们的期望落了空。
自从那天之后, 镇上那边时不时就会传来一些不好的消息。
先皇林鸿自从那一次病入膏肓昏迷不醒之后,接下去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宁皇宫御医那边虽然想尽了办法, 但是他的身体却依旧日见衰弱。
期间他清醒过一两次,但每次清醒的时间都不长。
宫里的御医全部被召唤进了他的寝宫中,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
具体的情况外界有说好, 有说不好, 众说纷纭。
在这事情发生了将近有一个多月之后,住在山里的李牧, 终于还是等来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那几个人。
这几年的时间里, 一直在他和鸿叔之间传信的那几个人, 再次来了山里。
这一次他们来并没有带来任何东西, 也不准备带走任何东西,他们带来的只有一句口信。
那是鸿叔在清醒时召见他们,让他们带来的一句口信。
“那位大人说, 只要把这话带到你就会明白。”带话来给李牧的那几人, 情绪也有几分低落。
他们把话带到之后, 便一直紧张地看着李牧, 试图从李牧的表情当中读懂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先皇林鸿让他们秘密过来带来的一句口信,只是告诉李牧,他们当初约定的事情, 如果李牧不愿意,也可以作罢。
关于先皇林鸿和李牧之间有约定的事情,他们从来没听说过。
李牧闻言,微微抿着嘴。
他确实是明白鸿叔的意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他没有想到,鸿叔会这样。
当初鸿叔离开的时候,让他做下了那样的约定,那时候鸿叔的心情他能够理解,那样的情况之下,他们谁也不忍心让允儿独自一个人留在那样的地方。
如今鸿叔却带来这样一封口信,是允儿那边已经不再需要他,还是……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把话带到的那几人看李牧没有准备多说什么的打算,便准备离开。
李牧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一旁的仲修远却走上前去,把他们送到了山腰处,顺便询问了鸿叔最近的情况。
仲修远再回到山里的时候,李牧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屋内望着门口的方向发着呆。
进了屋,仲修远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在屋内的李牧。
鸿叔的情况确实已经不理想,甚至比他们想像的还要糟糕许多。
现如今鸿叔之所以还活着,纯粹就是那些太医在允儿的命令之下为他吊着命,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太医轮番守着,恐怕鸿叔现在早已经……
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李牧之后,仲修远张了张嘴,他本想询问李牧准备怎么办,但这话他终究没能问出口。
鸿叔现如今这时候带来那样一句话,其实他和李牧都懂,并不是允儿那边已经不再需要他,更大的可能性是鸿叔已经无力保允儿无事,所以不希望李牧也陷进去……
他的时间,到底还是太短了。
从他回宫,到扶持允儿登基,再到现如今,一共还不到五年的时间,短短几年的时间他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
这件事情,两人之后都再没提起过。
纸是包不住火的,李牧这边得到消息后没多久的时间,镇上就开始有了类似的传言。
先皇林鸿一天天的虚弱,也让大宁原本才安稳下来的人心再次惶惶不安起来,如今大宁未来的走向谁也不知道。
眼看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再次弥漫,李牧却无计可施,只能静静等待。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山里很快便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大雪封山,山里头能做的农活就少了,就连鸭子都没了以往的活性,除了那些背后有白点的鸭子,其它鸭子都不再愿意往山里头跑。
大雪封山的时候,李牧下山在镇上那唯一的一家书店里买了许多纸还有笔墨。
他们这山里这镇子,虽说有不少的人口,可是在读书方面却并不推崇。不推崇,那是因为大家都太穷,战乱的时候没有几个家人能供得起孩子读书。
能供得起孩子读书的也大多都先花钱搬了家,搬到远离战场的地方去了。
久而久之,导致他们这个地方就连书店都只有那么一家。
李牧抱着那一大堆的笔墨纸砚上了山,之后的时间,他便在书房当中忙碌起来。
平时李牧也进书房,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进去都是因为山里的鸭子果树要做账,这书房更多数时候还是仲修远一个人在用。
如今李牧也频频出入书房,仲修远非但没有觉得开心,反而越发的忧心忡忡。
李牧埋首在书房当中写的那些东西,有些东西他闻所未闻,有些东西他看一眼便明白其中的妙处,也惊叹于李牧会想出这样的东西。
但更多的,仲修远却感怀于那份沉重。
他不知道李牧到底是怎么想出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李牧如今把它写出来,怕是也多了几分决绝的心意在里面。
仲修远知道,此行李牧必定会去,李牧自己也明白此行必定有风险。
谁也不能保证他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他才有了把这些东西写出来的想法,因为那样一来,即使是他出事也……
仲修远细细的替李牧把他写出来的那些东西整理了起来,好好的收了起来。
他没有阻止李牧,虽然他确实很想把李牧手中的笔抽走,告诉他不会有事,可是他做不到。
宫中的凶险,不输战场,战场上的凶险那是明着的刀光血影,可宫中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那些战略谋略在战场上还能大施手脚,进了宫中,却未必有用。
像是还嫌不够乱似的,伴随着那先皇林鸿病危的传言而起的,还有许多关于夺权的议论。
虽然大宁皇室向来子嗣稀少,但也并不是没有其他同姓王。
早年林尚称帝的时候,这些人一直被他忌惮着,也消弱了不少。
可之前先皇林鸿为了能够结束林尚的统治,曾经向几位同姓王放过权,也曾经借过他们的力。
早之前先皇林鸿扶持小皇帝林允登基,就有大臣不服,站出来推崇过几个同姓王。
只是那时候内忧外患,再加上还有个仲修远站在先皇林鸿这边,所以最终还是先皇林鸿占据优势,让林允登了基。
如今如果先皇林鸿驾崩,那这几个同姓王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林允五岁登基,如今还不到十岁,凭他这样的年龄想要独掌大权显然十分勉强,到时候势必会有同姓王站出来垂帘听政。
民间已经有不少传闻,对这几个同姓王议论纷纷,纷纷猜测到底谁才更有希望。
原本就惶惶不安的民众,在这一番猜测言论之下,更加不安起来,甚至是已经传出天下必将再次大乱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