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夫[种田](95)
陈庆想了想:“我们邻居家那时对我家还挺好的。”
他记得那位婶子,在爹爹去世的时候,还帮了小爹的忙,小爹走的时候,她还帮着陈庆把小爹下葬,陈庆走的时候,都没跟她说一声。
“那咱们买点东西,去感谢一下。”周远拉着陈庆的手出门,镇上卖东西的不多,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当礼物,所以只能割了些肉,又给那位婶子买了两块新头巾,和一些别点心。
镇上的点心就更粗糙了,不过好在能放得久。
买好东西之后,周远护着陈庆上马,自己又翻身上马,随后马鞭一挥,往陈庆的家乡,林黄村去。
回去的路上要陈庆指路,陈庆记得方向,马经过的路上,黄沙飞扬,越临近村口,陈庆抓着自己袖口的手就越紧。
到了村口,周远的速度慢了下来:“接下来往哪里?”
陈庆指路的指尖有些抖,他们看到了路上的界石,陈庆指了方向。
界石村就是以这块大大的界石命名的,他们停在这里,马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周远停了一会儿之后,又重新出发,往村里去。
骑马经过村里人家的时候,很多人家都出门来看,毕竟村里很少有外人来,更别说还是骑马来的人。
陈庆家的那个黄泥房子,在村里最靠近浑河的地方。
浑河,就是带走陈庆小爹的那条河,因为浑河携带了大量的泥沙,在旱季的时候就完全干涸,只余一条沟壑,而在丰水期,浑河就会声势浩大,水声响彻整个村子。
周远把马停下,自己先下马,随后把陈庆抱下来,陈庆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房子,抓紧了周远的手。
“别怕,我在。”周远说。
陈庆终于踏出了第一步,他一点点接近这个他前十几年生活的房子,在走进才发现这房子并不是无人居住。
“你是?”从屋里走出一个女子,头巾罩着看不出年纪,她看着站在门口的陈庆。
陈庆愣在原地,周远就走上来:“这里不是陈三叔的家吗?你是?”
那女子嗤笑一声:“陈三都死了多少年了,你们是谁啊?找陈三什么事啊?可别找我们啊,不认识陈三。”
陈庆听得很生气,但还是扯了扯周远的袖子,周远就拉着他离开,陈庆又看向他家旁边的屋子,是他家的邻居,杜家。
杜家婶子听见动静,也出来看热闹,陈庆转过头,看到了已经十几年没见过的杜婶子。
陈庆把周远拉到杜婶子的面前,他叫了一声:“杜婶子,是我。”
杜婶子没认出他:“你是谁啊?”
陈庆掀开了自己的头巾,眼睛红红地看着杜婶子:“婶子,我是陈庆啊。”
“陈庆?”杜婶子跑到陈庆的面前,一双粗糙的手捧着他的脸,“你是陈庆啊?这么些年你去哪了啊?”
陈庆抹了一把眼泪:“我,我很好。”他把周远拉过来,“婶子,这是我,我相公。”
杜婶子摸着陈庆的脸,她都没看周远一眼:“好,好,你好好的就行。”
周远把他们买的东西递到杜婶子面前:“我刚来这边,也不知道买什么东西,您别嫌弃简陋。”
杜婶子哪里还顾得上拿东西,她仔细地看了看陈庆,发现他被养得很好,又一边埋怨:“给你小爹下葬之后我就找你,你去哪了啊?”
太多的话要说,杜婶子把他们拉进屋里,又搬了凳子给他们坐:“别嫌弃家里。”
陈庆看了一眼自己家的方向:“婶子,住在我家里的是谁啊?”
杜婶子面上的笑收了些:“还能是谁啊,你大伯家的大儿子成亲之后没房子住,就住进你家了。”
陈庆的嘴角耷拉下来,那嫂子住着他家的房子,对爹爹却那么不尊重,连声三叔不叫,只陈三陈三地喊。
杜婶子一肚子的话要问他,还没说几句话,屋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
“阿娘,我看见外面有马,是家里来客人了吗?”杜婶子的儿子杜风一边说话一边掀开家里的帘子,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凳子上的陈庆。
“小庆!”杜风跑到陈庆的面前,开心得笑出来,“小庆!你回来了?”
周远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敛了些,杜婶子看到陈庆都没认出他呢,这个人只看了陈庆一眼就能认出他,看来也没少念着陈庆。
周远:……
第72章
陈庆看着杜风, 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
小的时候他被伯伯家的兄弟欺负,杜风帮过他挺多次的,只是这么多年不见了, 到底还是有些不熟悉, 所以还是有些胆怯。
“杜大哥。”陈庆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一边的周远也挪过来。
有周远在身边, 陈庆轻松多了, 他往周远的身边站了站:“杜大哥,这是我的相公, 周远, 我们这次回来,是想把我爹爹跟小爹一起带走。”
杜风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像是惊讶,又像是如释重负:“你,你已经成亲了?”
陈庆抿着唇点了点头, 周远接过了话头:“多谢杜大哥以前对阿庆的帮助。”
杜婶子这会儿也有些尴尬,她是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的,杜风比陈庆还大一岁呢, 媒人上门来不知道多少趟了, 可他就是不肯去见人。
陈庆不见了之后的两年,他就跟着村里的货郎一起跑,这十几年了, 都已经把整个夏西府都转遍了,上回还说, 要再往宜州, 京城方向去。
可现在看陈庆,他刚才对杜风不熟悉不是因为他相公而装出来的, 他是真的不记得杜风了。
陈庆小的时候就跟他的小爹性格很像,被他家的兄弟欺负了也只是躲在角落里,那些男孩子蔫坏,以前的陈庆在村里遇到长辈还说两句话,被欺负了之后,就整天不出门,见到人也躲开,可能那个时候,陈庆就几乎不认识村里的人了,也包括杜风。
杜婶子也不知道杜风今天会回来,于是就这么撞上了,杜风还是愣着,杜婶子赶紧说:“你们还没吃饭吧?我煮点东西,咱们边慢慢聊。”
陈庆拉了拉周远的袖子,周远了然:“婶子,饭我们就不吃了,想来杜大哥刚回来了,二位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明天再来拜访。”
说完就牵着陈庆往外走,他们在村里没有住处,只能先回镇上。
杜风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杜婶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啊,该放下了。”
杜风揉了揉眼睛,他转头看向杜婶子:“我知道了。”
他能看得出来陈庆看他时候的陌生,也能看出他对他相公的依赖,杜风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句:“我知道了。”
“你怎么从来也没跟我讲过这事?”回去的路上他们没骑马,周远牵着马,陈庆走在他的旁边。
“我都忘了。”陈庆说,“现在好像记起来一点。”
陈庆努力地回忆:“好像是那些哥哥要打我的时候,他回扔石头把他们赶走,别的,别的我也记不清了。”
“你大伯家的人把咱们的房子占了,这房子本来就该是你的,我想就算是掀了也不想别人来住,你觉得呢?”
陈庆点头:“好。”
他又跟周远说:“我其实不明白为什么我祖父母那样对我爹,我的连个伯伯,一个叫陈虎,一个叫陈豹,就我爹叫陈三,两个姑姑,一个叫陈锦,一个叫陈凤。”他问周远,“给我爹取一个名字,很难吗?”
周远摸了摸他的头,因为戴了头巾,他摸不到陈庆的头发,有些遗憾:“这回一定给爹爹和你出口气。”
他们回到镇上,想要知道村里的事情还是得明天回杜婶子那里才能知道得全,所以先回客栈休息一会儿。
“房子当时有契书吗?”他们坐在客栈的厅堂里,桌上摆着的是几道夏西府的家常菜,两人看了一眼,觉得新奇,但吃进口就觉得粗糙,只几口就差不多饱了。
陈庆想了想,他当年走得匆忙,家里的什么东西都没带走,也是因为没了爹爹和小爹,他一点留恋也没有,当然也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所以自然也不知道房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