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14)
范雎原本以为,地母器皿就是从地底挖掘出来的器物,但现在看那公子丹头顶能喷火的火冠,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更像是一种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未知文明的科技。
赵政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就像他被质于赵国,同时还抵押上了秦国地母器皿中秦国八镜子中的透骨镜一样,燕国派遣子丹来赵,同样也带来了他头上的火冠。
“他这件地母器皿十分出名,名地母金霞冠,曾出现在商周之战的战场。”
不像他的透骨镜,赵国人说,他的透骨镜什么用都没有,一点诚意都没有。
什么啊,他的透骨镜里面有神仙!比别人的都厉害。
赵政的三言两语也只是说了点他能理解的皮毛,也没能将地母器皿到底是什么说清楚。
范雎心思一动,想了想,回屋盛了一碗豆花,打好调料端了出去。
递给旁边门口的高冷小孩:“多有叨扰,以一碗“长寿玉膏”以示歉意。”
公子丹都愣了一些,七八岁的小孩,却皱着眉,在深思什么。
这人就是市井所传的,秦国来的仙人?
他燕国和秦国也不和睦,两质子府虽然临近,但从未有过多交集。
对方突然莫名其妙地来招惹自己燕国,这是为何?有何目的?
无论如何,那碗里如同玉砌的柔软的块状食物从未见过的剔透漂亮,真的是用玉熬制出来的玉膏?食之能长寿?
只有仙人才吃过?
公子丹反响了半天,这才接过,旁边的仆人一个劲使眼色也没管。
虽然同为质子,但这燕国公子明显日子好过得多,旁边仆人都好几个,当然看上去像仆人,实则可能是幕僚护卫之类,不然一个仆人可不敢乱作干涉。
范雎心道,这小少年还挺有趣,小小年龄心思忒多,比他想着送这一碗豆花时的心思还多。
这时,燕国子丹开口,独特的这个年龄的公鸭嗓子:“作为回礼,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
“我燕国刺客闻名天下,你如今带着养马和强民之法觐见赵王,无论真假,我燕国刺客必在你见赵王前杀你。”
说完掉头进院,关了门。
范雎:“……”
这消息着实惊人。
但立马范雎就反应过来,这小少年吓唬人,这里是邯郸,赵国邯郸,燕国刺客再厉害,也不可能肆无忌惮。
燕国人都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想要行刺杀之举,赵国人会不知道?
不要以为赵国最终被秦国灭了,赵国上下就全是草包。
这是一个政治家军事家辈出的年代,那些响绝历史的人物,一大半都出自这个时代,这是一个冰冷但璀璨的时代,大智慧者不知道凡几,面面俱到的聪明人比想象的还要多,而这其中一大部分,就养在赵国的宫廷之中。
至少,在自己面见赵王前,赵国人绝不会让他国刺客杀了自己。
至于觐见赵王,估计需要一点时间,赵国人得查清楚自己的来历,但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查到范雎的来历。
范雎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这大门此时就跟六国的关系一样。
耸耸肩,回去。
燕国质子院,几人正围着那碗“玉膏”。
无论从质地,颜色,品相,着实太像想象中的玉髓了。
有人拿出了试毒的工具,并亲自试毒。
一会儿后,公子丹用箸,也就是筷子,夹着一块白嫩的玉膏,沾了一点调料放进嘴里。
细嫩,爽口,加上酱油茱萸等的味道。
能不能让人长寿他不知道,他这么小年龄试不出来,但肯定是一道从未见过的美食。
恩,仙人才能吃到的玉膏。
一碗豆花,还得几个人试毒,剩下的就没多少了。
公子丹几筷子就没了,独剩下一空碗,然后……
然后院子中架起了锅,公子丹将一块玉丢进了锅里,不就是玉膏,他也能熬。
范雎那里,赵政的整张小脸都差点捂进了碗里,比豆饭好吃多了。
又香又嫩,入口即化,加上调料的刺激,味蕾完全被打开。
其实,一道家喻户晓的美食,能够流传至今并广受好评,肯定有它的道理。
范雎沉思着,现在一穷二白,以后的生活得想办法打点好,更重要的是,他怎么带着赵政返秦。
有赵政他爹逃回秦国的先例,他要偷偷带着赵政离开邯郸,估计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古代的路况如何,不用想都知道,没有任何金钱和人脉,还带着一个孩子,餐风露宿,即便能逃出邯郸,也多半会饿死或者病死在回秦的路上,这可时代,哪怕是伤风感冒,都是有可能要人命的,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半路被抓回来,那下场估计就有些不妙了。
范雎嘀咕了一句:“进城难,想要出城更难。”
“既然自己带一个孩子回秦万难,那么……”
“就让秦不得不来接自己和赵政回去。”
但怎样才能让秦国上下,马不停蹄地,迫不及待地来接人?
第12章 这个时代少年的样子
怎么归秦?怎么让秦国人主动来接人?
范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当初秦国异人抛弃赵政独自回秦,或许秦异人一开始会愧疚,会懊悔,但当他真的回到秦国过上公子本该过的生活后,赵政就成了他人生的一个污点。
他或许并不想再提及他在赵国抛妻弃子私自逃离的事情,也就是说他未必就那么想见到赵政这个时刻都会提醒他,他曾经都干过什么为了逃命自私自利事情的存在。
范雎心道,想让秦国主动来接人,万难,如果连赵政的亲生父亲都不那么希望他回秦,就别说其他人会为一个陌生的孩子提出这样的请愿了。
那么,得想一个让秦国人,秦异人都无法拒绝的来接他们归秦的办法。
这其中参杂了大国博弈,普通的办法可能行不通。
范雎不由得看向旁边燕国和其他六国的质子府。
质子府修建的位置都在这一条冰冷的街道上。
各国抵押质子是一种传统,商周时期,各路诸侯抵押在商的质子据说有八百数之多,算是一种政治平衡的文化,现在这种文化一直在延续。
范雎心道,方法不是没有,但如同走悬丝,一个不小心就坠死在大国博弈的洪流之中。
这个世界的智者太多,太多的运筹帷幄的军事家政治家,在这些人面前,范雎自认为不过是一只渺小的不起眼的小虫子。
他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是脱离时代的一些见识和站在巨人肩上的一些成就,以及对历史脉络的一些了解。
但了解不一定就能适合和生存,滚滚洪流之中,任何人都是蚍蜉。
所以他接下来的小心思,真的能骗过这些一生都在和各国博弈的智技超群者们吗?
范雎继续清理院子,院子的清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
赵政跟个小尾巴一样,片刻不离地跟在旁边。
他的院子,一点一点的变得不一样了呢,而旁边燕国质子的府邸,燕国子丹正愁眉苦脸地看着他熬了一下午还依旧是清水的锅,玉都煮烫了,依旧没熬出半点玉膏。
到了晚上,范雎研究着那个名叫“达蒙之门”的青铜盒子。
因为这个青铜盒子他才来到这个世界,但他对这个盒子却一无所知。
范雎不由得想到了白天燕国子丹头顶上戴着的似未知文明产物的红冠。
不由得嘀咕道:“这盒子也是地母器皿?”
地母器皿到底是什么?是地底那个被称为地母文明的科技产物还是什么?
正想着,这时房门“咯吱”的被推开一条缝隙,赵政抱着一个小枕头和他的那面透骨镜伸进来一个小脑袋。
见范雎看向他,赵政从门缝挤进来:“仙人,我睡不着。”
范雎:“……”
在自己床边给赵政搭了个小床。
毕竟还是个小孩,以前没有大人在,他不得不一人独自睡觉,但现在不一样了,范雎来了,这小孩晚上怕孤独也可以理解。
赵政笑眯眯地钻进搭好的小床,那床舒服的被子显得过于宽大了,但似乎更加的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