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撩弯了摄政王怎么办(42)
等靖王再次进宫,已经是三日后了。
紫竹轩中那两个雷打不动的小太监竟然亲自拿起扫帚扫地了,沈木鱼看到这一景象简直不亚于看到了什么世界奇迹,直到自己破天荒的坐着入宫当日才坐过一回的步辇和凌之恒一前一后被抬到御书房,看到一袭紫袍的修长人影,才恍然大悟。
原来今天是摄政王入宫的好日子!
严盛就算再一手遮天,可后宫比起朝堂,肯定还是要畏惧权势滔天的摄政王三分。
沈木鱼见到凌砚行激动的有点想哭,这些日子受得委屈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眼眶逐渐红了。
是以,在凌之恒看到靖王后亲切的扑过去时,沈木鱼跟着皇帝一起挥动手臂扑了过去。
凌之恒还记得上次抱他皇叔的腿差点挨打,因此这回只敢攥住凌砚行的衣角,包子脸严肃的板着,糯糯的唤了一声:“皇叔!”
沈木鱼便死死的揪住了靖王的另一侧袖子,眼巴巴的看着他,少年声音清脆又克制:“王爷!”
凌砚行看了眼一大一小的两只,一个故作老成,一个强忍激动,因为西北忽起的战事而沉下的脸逐渐有了松动的痕迹,眉心舒缓,示意他们进屋。
沈木鱼亦步亦趋的跟在靖王身后,几次想开口说话,却总能看到低着头阴暗的立在门口的严盛,想起沈老头的警告,只好又把话咽了下去,默默拉开了距离,假装和靖王不熟。
进了御书房,凌之恒便被抽查功课。
凌砚行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又被凌之恒磕磕绊绊的声音重新冰了回去。
不过回想起下朝后起居郎呈上来的记载,显然皇帝自从多了个伴读之后,和那群阉人的接触便减少了许多,今日的背诵和文章虽依旧生疏,但比起先前几次抽查,可谓是流利了太多。
男人捏了捏眉心,抬手叫凌之恒停下,破天荒的没有训斥再训斥嘲讽他。
凌之恒松了口气,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沈木鱼便也老实巴交的像个小学生般双手交叠跟着坐的笔直。
凌砚行缓缓将目光落在少年俊秀的脸上,对这样格外安静的沈木鱼感到有些意外。
沈木鱼顶着男人不加掩饰的视线,四肢紧绷,直觉有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便看到男人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下,沉沉开口:“沈木鱼,这几个字念什么。”
果然抽完皇帝就开始抽他了。
沈木鱼为难的抠手指,心说王爷他就一陪读小书童,您倒也不必一碗水端平,可以忽略他的。
凌砚行催促的抬了抬下巴。
沈木鱼不情不愿的把粘在椅子面上的屁股挪起来,慢吞吞的走到靖王边上,和那白纸黑字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啊,太傅没教。
沈木鱼只勉强认识第一个字是“身”,繁体字和汉语一致,后面的他至多只能根据字体的胖瘦匀称,勉强判断还剩三个字。
“身——”沈木鱼搜肠刮肚,本着不会也不能交白卷万一蒙对了呢的规矩:“身首异处?”
凌之恒惋惜的握了握拳:皇叔要是考他这个就好了!
凌砚行冷笑了一声。
沈木鱼赶紧道:“那就怪了!应该是身无长物!”
凌砚行嘴角的弧度又凉薄了几分,沈木鱼紧张的直搓手指:“身不由己!”
凌砚行静静的看着他。
沈木鱼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身……身心交瘁,身娇体弱,身败名裂,身在曹营心在汉……”
除了最后一个,竟全是不好的成语,凌砚行太阳穴克制不住的跳了两下,气笑了,抬眸看着少年那张英俊秀气的脸,想撬开沈木鱼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沈木鱼见他冷笑连连,就知道自己一个都没猜中,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这也不能怪他,专业不对口,但凡你问点计算机方面的呢。
沈木鱼盯着自己的脚尖,噘了噘嘴,原地拧巴了两下。
凌砚行收起宣纸,“把你说的那些东西抄十遍。”
只是十遍,还好还好,沈木鱼如释重负,乖乖的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过了抽查的这个过程,屋内的氛围倒是不像之前那般紧张了。
凌砚行拿了几本奏折交给凌之恒试着批阅,自己便坐在一旁,看起了西北那边加急送来的公文,沈木鱼便低着头罚抄,遇到不会写的字便偷偷戳一戳凌之恒,叫他给自己传个小纸条。
凌砚行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看完两本公文正要抬眸放松片刻酸涩的眼睛,凌砚行忽然瞥见了少年桌上乱糟糟的纸团,和一大片糊在一起放在一旁算是罚抄好的字。
男人眉心逐渐皱了起来,起身走了过去。
身边蓦然多了一个高大的影子,沈木鱼原本松懈的身体顿时绷紧,下一刻,便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极为讥讽的嘲笑。
沈木鱼:“……”
原身虽然不学无术,字其实还是能写的几个的,毕竟是宰相之子,也上过几年学。
只不过现如今沈木鱼占据了原身的身体,那些书法的记忆便只存在脑海中,加上原身也不经常练字没形成肌肉记忆,他现在属于理论知识满分,实战经验为零,宛如看了上百部书法课,但要自己写起来,依旧写不出那样漂亮的起承转合。
沈木鱼盯和手上小指粗的毛笔和只有信纸大小的白纸,哼哼唧唧:繁体字笔画多,糊在一起也不能全怪他嘛,他又没上过书法课。
凌砚行:“重写。”
沈木鱼顿时垮起了脸,低着头翘起嘴,唇上都能挂二两猪肉:重写就重写嘛。
沈木鱼磨蹭了一会儿,没等到靖王离去,知道对方是要盯着自己写了,撇了撇嘴,又假装忙碌的磨蹭了会儿,还是没把对方磨蹭走,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从旁边抽出了一张新的纸张。
沈木鱼犹犹豫豫的转头看了男人一眼,见对方挑眉示意自己继续,便硬着头皮蘸了蘸快要干涸的墨,在雪白的纸上落下了一个劈叉的“骨”字。
沈木鱼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羞耻的挠了挠头,把这页宣纸揉成团,重新换了一张,接着往砚台里添了点水,随意磨了磨,继续把上等的狼毫尖摁在墨中。
凌砚行看的眼皮直跳,太阳穴抽动了两下,猛的伸手捏住了沈木鱼的手腕,把那支“炸毛”的毛笔从少年手中救了下来。
“哎?”
“写的不错。”
沈木鱼惊讶的回头,双眸清澈期待的看向靖王。
凌砚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嗤笑:“比三岁小孩写得好。”
沈木鱼:“……”好嘛,他就知道!
“沈大人倒是比本王想象中的能干多了,竟能让太学放了你。”
沈木鱼心虚的闪了闪眼眸。
他们这些官宦子弟年满十二岁都会进太学或国子监读书,沈老头早就知道他不是读书这块料,那四年确实打点了不少,加上还有谢观雪,他确实是顺利毕业了。
他这不也是为了给国家节省教育资源嘛,那可是全国最高等的学府,多一个人毕业就多一个人进去读书的名额,未来说不定就多一个栋梁!
沈木鱼不敢正眼看他,对靖王的嘲讽毒舌已经习以为常,立正等待靖王下一步嘲笑,手里蓦然被塞了一只新的笔。
那只捏着自己手腕的接骨分明的大手忽然转变了方向,改为握住了沈木鱼的手背。
凌砚行眸色冷冽,一手握着沈木鱼的手去轻轻蘸墨,另一只手越过少年的腰畔,撑在了桌上,将人圈在面前,带着他的手在白纸上写下了四个携带笔锋的清晰小字,甚至连半张纸都没占满。
沈木鱼惊奇的微微张唇。
凌砚行见他一脸呆愣,嘴角勾了勾,收回按在桌上的手拍了拍沈木鱼的腰侧:“惊讶?”
沈木鱼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写的真好!”
分明都是一样粗心的笔,他即便小心翼翼的写,还是会落下很粗的笔画,到了靖王手中,这笔就变得无比听话,要多小的字都能写出来!
凌砚行无视少年的夸赞,继续把着他的手落笔,唇角泛起一个凉薄的弧度:“今日教你了,若再写成那样,本王保证会让你更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