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凶猛(183)
“那春耕的种子县里发了吗?”
“听说今天在衙门口发,一钱银子一份,每人可以买一份,我这攒攒差不多就够了。”
徐渊气的脑瓜仁疼,祝亭舟窝在这阜南当县令真是屈才了,这么会做生意考什么科举?直接去做商人不好吗?
刘龄之揉揉他的头发:“别发愁,至少比玉楼县要好一点,咱们先去了解一下具体什么情况。”
“嗯。”
*
中午两人在附近的小摊位吃了碗馄饨,吃饱后休息了一会,便朝着县衙走去。
县衙附近聚集了不少人,排着长队拎着布袋,都是准备买粮种的。
前头突然听见一阵哭嚎声。“你把我们娘俩的名额占了,我们拿什么买种子!”
“去去去,就算把名额给你你也未必种得上。再说我是你大哥,这些年供你们吃穿,借你两个名额买粮种有何不妥?”
“放屁!你何时供过我们吃穿?我自己编草鞋养活儿子,啥时候吃过你家一粒米!”
“你还住我们家房了呢。”
“那是爹娘的房,我怎么就住不得?!”
徐渊和刘龄之闻声看去,竟然是上午那个卖草鞋的大嫂,正跟一个男子撕扯。
这大嫂也是可怜,年轻的时候守了寡,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娘家。爹娘活着的时候帮她看看孩子,自己便编草鞋补贴家用。
谁成想去年发生水灾被爹娘都被洪水淹死了,哥哥把他们娘俩撵了出去。她虽然生气倒也没计较,带着儿子找了个没了主的破房子住了下来。
原本今天把钱攒够了打算来衙门买粮种,谁承想走到半路就被邻居告知,她大哥占了她娘俩的名额把那二份种子买走了。
大嫂急忙去衙门询问,果真是没法再买,气的她差点没背过气去。正巧见大哥背着粮种往回走,她赶忙去把人拦住。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男人急的脸色涨红,甩着袖子道:“你快放手,这种子是老子花钱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卖草鞋的大嫂也是个泼辣的,双手拽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快来人看看啊,还有没有天理了,这存心想要饿死我们娘俩啊!”
“何人在此喧哗?”两名衙役走了过来。
“大人您评评理,他拿了……”还没等妇人说完,那两个衙役便把两人分开,一把夺男人手里的布袋丝毫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
两人都惊惧不已,大嫂吓得赶紧上前去拦人:“官家我们没事,能把种子还给我们吗?”她跟大哥再吵也是家务事,说不定还能把种子分回来,要是被衙门的人拿走了,那可就是真没了。
“一边去,再拦着我们把你抓紧牢里!”
大嫂吓得不敢再上前阻拦,红着眼睛咬着唇,满脸的愤怒和难过。
刘龄之看不惯,走上前拦住两人:“就这么平白无故把人买的种子拿走了,不太好吧?”
两个衙役停下脚步:“你是何人,竟敢拦住本官去路。”
刘龄之嗤笑道:“你们也算官,几品啊?”
第136章
一柱香后,两人坐在了阜南府衙内,祝亭舟一边擦着汗,一边给两人斟茶。
“徐大人来怎么不提前告诉下官一声,下官好准备准备。”
徐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准备什么?把赈灾粮价降低点?”
祝亭舟谄笑:“呵呵呵呵,大人说笑了……”
“说笑?你见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事情并不是你大人见到那般,其中另有原因的。”
“说来听听。”徐渊端起茶杯吹了吹,一股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这茶以前在老师府上喝过两次,是皇上赏的。听说叫雪山银针,百两银子一两,寻常人想买都买不到,这祝亭舟倒是个会享受的。
“其实卖粮的银子,下官是打算拿去修桥铺路,毕竟这阜南县受灾严重,不少道路都被冲毁了。还有打捞尸体也需要银子,下官不过是想了个办法……”
祝亭舟也知道这个借口有点牵强,他哪知道徐渊会下来巡查。自己卖种子还被他捉个正着,想要狡辩都没话说。
徐渊点点头:“想法不错,卖粮的银子修路够用吗?不够我再给你拨点?”
“额……够够够,有富余。”
徐渊脸色突然一变,把手里的热茶泼在他脸上:“你可知罪!”
“啊!下,下官知罪!”祝亭舟被茶水烫的惨叫一声,赶紧跪地认罪。
“你算盘打得好啊!一斗粮卖五十文,十斗两就半两银子,阜南县有五万多人,这两万多两银子你拿的可安心?!”
能买起粮的人可能不在乎这几两银子,但大部分穷苦百姓没钱买粮,难不成就让他们活活饿死?这祝亭舟其心可诛!
“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十万两银子放我一条生路如何?以后每年我给您孝敬三万两白银。”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这是银子能解决的事?”
祝亭舟跪地往前爬,抓着徐渊的衣角痛哭流涕道:“大人要是觉得不够,我那还有点古玩字画,拿到京都也能卖几万两银子了,下官都给你好不好?”这已经是他全部家底,他自认为管理阜南县这几年虽然小贪,但治理的还算妥当。就当是拿钱买自己的乌纱帽,求徐渊放自己一条生路。
徐渊痛心疾首,指着他怒骂道:“冥顽不灵,你怎么对得起这身官服,对得起县里几万百姓!来人呐,把他给我押进大牢!”
门口的衙役听见命令一动不动,反而看向祝亭舟。
祝亭舟擦着鼻涕从地上站起来。“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来人,把这两个骗子拿下!”看样子这事没办法善了,如今之计只能搏一搏,不然自己光卖赈灾粮这一罪就够流放千里。
十多个衙役带着武器围了过来,他是祝亭舟养的走狗,除了他谁的话都不听,哪管徐渊是什么官。
刘龄之冷笑:“你还真是胆大包天,朝廷命官面前你也敢放肆!”
祝亭舟变脸如翻书:“你说你是朝廷命官就是朝廷命官,谁能证明?把他们给我押进打牢!”
刘龄之拔出刀:“我看谁敢?!”他手里可是见过血的,身上带的那股气势岂是寻常人能比的。
衙役们吓得后退两步。
“废物!你们十几个人还打不过他一个人?赶紧给我拿下!生死不论,捉住一人赏银百两!”这祝亭舟见徐渊身边只带了一个人出来,竟想着杀人灭口。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个满脸横肉的衙役高喊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刘龄之把徐渊藏在身后,自己握着刀回手砍了过去。金石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直接把衙役手里的刀砍飞出去。
另一个衙役刘龄之一脚踢在他手腕上把刀踢飞,疼的他握着手嗷嗷直叫,估计手腕骨都被踢碎了。
徐渊紧张的拽着他的衣服:“哥,你小心点。”
刘龄之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就这几个歪瓜裂枣,还不够我喝一壶的!”说话间又踹飞几个冲上来的衙役。这他还是手下留情,要使起刀,几下就把他们砍死了。
祝亭舟见自己占不到便宜,趁机悄悄往外跑,徐渊见状赶紧大喊:“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