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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霸难当[快穿](100)

作者:扣弦振雪 时间:2019-01-04 12:10 标签:甜文 快穿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营地右边是山坡,左边有一个湖。是夜,蛐蛐儿叫个不停,上空盘桓两日的乌云飘走后,暑气又卷土重来,蒸得人汗水淋漓。汪觉捧着奶猫离开乌烟瘴气的营地,去了湖边,寻了块大石头坐下歇凉。
  夜风徐徐来,湖心一片落叶被悠悠地吹到湖边,温艾调皮捣蛋地一爪拍下,水花四溅,惊动起叶底两只小鱼,倏地朝两个相反方向弹开,背对着渐游渐远了。
  温艾追着其中一只,直到它隐入深水中,寻不见了,才蹦蹦跳跳地回来,故技重施,把水边的落叶都拍个遍,惊扰鱼儿的好梦。
  月光中,天真活泼的小猫撒着欢,周身镀上一层银辉。汪觉温柔的眼神追随着他,心中十分明朗,满满的盛着情愫,温艾蹦跳间,每一步都像踏在他心上,令那些满满的情愫颤颤巍巍快要溢出来。
  “宝宝,过来。”汪觉冲他伸出双手。
  温艾自己玩嗨了,带着一身水珠,一头扎进汪觉怀里,用脑袋撒娇地蹭他,就像汪觉说的——可黏人了。
  好一阵亲昵,月亮升上中天,温艾跳到汪觉旁边,和他一起,静静仰头看着月亮。月影投于湖心,一对鱼儿在月中嬉戏,竟是刚才散开那对。营地里弥漫的焦虑与压抑飘不到两人身边来,他们并不急着赶去什么地方,在彼此身边,就是最好的归宿。
  看了半夜月亮,汪觉轻轻抱起呼呼大睡的温艾,路过小树林时,隐约听见有人打电话的声音,略耳熟,驻足分辨,是王得福忠厚的声音。
  “这么多天……破了怎办……到底……恢复通车……”他强压着声音里的惊慌,“出事……你要负责……钱给我女儿……”
  汪觉无意偷听,走过时只断断续续听到只言片语,连起来也没有明确指向性,但他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王得福精神日渐萎靡,由于只吃苹果皮和水,他黝黑的脸向内深深凹陷,颧骨突出,眼珠黯淡无光,靠在角落不怎么动弹,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以前还和汪觉一起逗逗温艾,现在温艾主动示好,他都无动于衷,继续睁大一双快要脱框的眼睛,忧心忡忡,似乎有什么厄运将至,时刻都在担惊受怕。只有偶尔摇一摇那包薯片,听个响儿,他眼珠还能转一转,想起远在家乡的女儿。
  汪觉旁敲侧击过他几次,都没得到线索,管理营地的人又说吃不吃饭这种破事不该他们管,他这次只好又拿了小半碗米饭,装模作样凑到王得福身边喂麻雀,实则想从和他的聊天中寻找蛛丝马迹。
  王得福对那个秘密讳莫如深,守口如瓶,有一次堪堪动摇,最后却欲言又止,汪觉依旧无功而返。倒是被温艾瞧见他喂完麻雀还揉麻雀的脑袋,换来一阵轻啄,互动非常和谐。
  当时温艾在附近摘了几颗桑葚,喜滋滋地来找他,撞见此景顿时就闷气了,一个下午都没搭理他,头一回将猫的高冷贯彻到底,以后脑勺视人。汪觉不明所以,先是哄,再是赖皮,最后抓着小爪子亲,一一试遍,都没用,人始终拿屁股对着你。汪觉绞尽脑汁半晌,终于有了结论。
  当晚,夜深人静,汪觉轻车熟路地溜出营地,泡进夜半的冰凉湖水里,打着寒颤坚持洗了澡。上岸,风一吹更冷了,擦干了哆哆嗦嗦地抱起草丛里的温艾,把他按到胸前:“宝贝儿,你闻,是不是洗香香了?”
  温艾别扭呢,一个劲儿挣扎,汪觉握着他柔软的身体,不敢真用力,被他滑不溜秋地从手中逃走,跳下地面。
  温艾正要走,听见汪觉在背后犯嘀咕,似乎抬起胳膊在闻自己:“不臭啊,本来就只有四五天没洗,怎还是不愿意跟我亲近呢?嘶——”
  他的声音因过度寒冷打着颤,温艾走出去两步就心软了,顺着汪觉大腿胸膛爬杆儿似的爬上肩头,啪嗒啪嗒舔他的脸。
  汪觉闭着眼故意哼哼:“嗯~宝贝儿用力。”
  温艾:“……”
  汪觉突然感觉肩上一重,原本轻到忽略不计的奶猫团子暴增到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压得他猝不及防半跪在地上,那重量昙花一现,又很快消失。
  温艾也在那个瞬间感觉一股力量重新充盈周身,又再度消散一空。他愣了愣,跳下地,在汪觉眼皮子底下急吼吼地比划,最后还站起来,像人一样两脚行走,小憨样儿太逗了。
  妖族从人类的喜爱中获得能量,汪觉每天尽心尽力地伺候小祖宗,今儿个还闹了出乌龙,硬生生忍着山间夜寒洗冷水澡,温艾当时失去的妖力也该补回来了。
  汪觉想到温艾化形是赤身裸体的,揣起猫就往营地奔,路上手中的重量几次陡增陡减,频率越来越激烈。终于到帐篷里,汪觉跑出一身热汗,倒是驱散了从湖水里带出来的寒气。
  王得福不在惯常待的角落里,一人一猫都松了口气。汪觉为温艾找来一套发的衣服,把他放简陋的地铺上,小小的一只猫坐在中央,被子柔软地陷下去一块。
  狭窄的帐篷里寂静无声。大眼对小眼半天,温艾不确定地喵一声,竖在身后的尾巴摆了摆。
  汪觉蹲在地铺前,投下的阴影稳稳将温艾罩住,是一种独特的安全感:“哥哥在呢,别怕,没人来,咱慢慢化。”
  直到天泛鱼肚白,这俩傻冻一夜,姿势都僵了。外面忽然间嘈杂不已,杂乱匆忙的脚步声在帐篷外经过,营地前方估摸着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往那个方向去了。
  汪觉就出去看一眼的功夫,回来奶猫就没了,被子底下拱起小小一团,抽搐得很厉害。
  汪觉连喊了好几声,被子下面没一点儿回应,快给他急死了,又不敢贸然掀开。紧要关头上,一个匆忙的脚步声目的明确地往帐篷里跑来,汪觉赶忙出门拦截,迎头撞上着急忙慌的一人。那人指着前头说:“快快快,王得福造反了,拿刀比划呢!你不跟他住一起吗,快去帮忙!要出人命了!”
  汪觉一听也惊了,王得福老好人一个,这几天又越发衰弱,怎么突然就动刀子了?找不到推辞的理由,汪觉只得拉好帐篷,跟着去了。
  一路上从报信人的激动的描述里,东拼西凑起了事件真相。营地靠近滑坡点的地方平时拉着警戒线,有一两个人闲闲散散地守着,不让过去。现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圈圈人,汪觉费力地拨开人群,还没挤到最前头,就听见王得福情绪激动的声音:“让开!让开!我去哪儿你们管不着!”
  “你把刀放下。”制服人员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感情,但估计怕闹出人命收拾起来麻烦,难得多说了两句,“路还堵着,你过不去。上面有通知,要小心再发生滑坡,你别嫌命长!”
  王得福绝望大喊:“我的命我说了算!出了事我自己负责!让我过去!”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他,挤挤囔囔的,汪觉好不容易挤出头,伴随着人群的一阵惊呼,看见王得福被绕到自己背后的两个人扑倒在地,刀脱手,被踢出去老远。王得福像只要被宰杀的公鸡,歇斯底里地在灰土里挣扎,浑浊的泪从眼角流出,终于渐渐放弃,面如死灰地一动不动。
  汪觉站在不远处,感觉王得福的生命在那一刻熄灭了。
  “别把人压地上!”汪觉跑过去,跟制服人员交涉。
  事情引起了救灾总部的警觉,派来武警小队把王得福这个危险分子接走,汪觉送他上了直升机,想叮嘱什么,却对王得福的处境一无所知,也无从安慰,只得默默闭嘴。王得福那时精神已经有些恍惚,把已经漏气的薯片塞进汪觉手里,眼中透出的,不再是陌生的疯狂,而是深沉的父爱。
  汪觉接过薯片,郑重承诺:“你放心,东西我一定带到。”
  又在营地里待了一天,路终于通了。人们撤出营地时,正好夜色浓厚,每个人都或欣喜或疲惫,带着自己的行李,看着自己脚下的路。自然就没人注意到,汪觉身边跟的那个少年,乌黑的短发中藏着一对耳朵。
  温艾这回化形可以说是化到汪觉心坎上了,变回了俏生生的小脸,还保留了一对扑棱扑棱的耳朵,和蓬松的粗长尾巴。
  越野车身积了厚厚几层泥,温艾久违地坐上副驾驶,拉上车门就放飞自我了。压折在头发里的耳朵呲溜一下双双立起,耳朵尖儿软软的有点耷拉。汪觉在外面把车窗草草擦到能用的程度,跳上车,先抓了一把温艾头上毛茸茸的耳朵,又攥住人家的尾巴,从根儿撸到头儿,顺滑到底。
  汪觉心满意足地赞叹一声,终于人生圆满了。
  温艾把尾巴抽回来抱怀里,不让碰:“你开不开,等会儿后面的车来了,肯定堵你这儿。”
  汪觉探身到后座,扒拉出个棒球帽,扣在温艾脑袋上:“耳朵不许给别人看。”
  温艾对着后视镜照了照,把帽檐转后边儿去,露出两排雪白的小米牙:“这样好看多了!”
  掩住头发,只留额头几撮,清新干净的五官更加突出,少年感十足,嫩得滴水儿,一双笑弯的眼极富感染力。
  纯。
  纯得要人命。
  汪觉眼神渐渐变了味儿,倾身压过去,把人困在怀里,勾起他的下巴,蜻蜓点水地一吻,语气暧昧道:“再笑就跟你玩儿车震。”
  温艾眼角眉梢都挂着满不在乎,哼哼一声,张口就要来事儿。
  “嘘——”汪觉伸出食指,压住那双红润饱满的嘴唇,“抬杠罪加一等,还得拖出去野战。”
  两人的视线在咫尺间交汇,汪觉眉眼深邃,射出来的眼神勾魂夺魄,看得温艾脸红心跳,“呜”了一声,垂下眼帘,逃离了这场快擦枪走火的交锋。
  汪觉低低地笑了,斜挑起嘴角,凑近他耳畔:“今晚再捣腾你。”他探出舌头,在温艾小巧的耳垂舔了一口,提前品尝了滋味儿,抽身回去开车了。
  两人改变了计划,先绕道去滇省,为王得福的家人送......
  遗物。
  王得福被直升机接走的当天晚上,新闻就出来了,他体内藏毒68粒,整整500克,因在肠道中滞留过久,包装破裂,毒素爆发,口吐白沫,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
  没有人知道王得福在营地的日子是怎样熬过去的,致命的毒就在他肚子里,定时炸弹一般随时威胁生命,他却只能无望等待,小心做个不惹眼的普通人。等到后面,他已经不能及时到达交易地,排出毒品,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自首或死亡。他也挣扎过,和汪觉聊天的时候,深夜里独自失眠的时候,想过自首,耳边却反复回响着上家阴森的声音:“敢报警,我把你一家老小的头都砍下来,妻子女儿卖去做鸡。”
  王得福的死亡早就已经注定,最后试图越过警戒线,是绝望中的爆发,对悲惨生命最后的支配与挥霍。
  汪觉一度非常自责,如果他当时再多关注一下王得福的行为举止,及时报警,王得福或许会坐牢,或许会被判死刑,但至少可以亲手把薯片交到女儿手上,脑海中回忆着女儿的笑容上刑场。
  王得福的家乡在滇南一个偏远小村,汪觉和温艾刚下车时,王家人看他们的眼神有些警惕和戒备。直到说是带来王得福的消息,他们才卸下防备。
  王得福有三个孩子,两个上初中的儿子已经能扛起家里的农活,眼下在田里,幺女躲在妈妈身后,怯生生地探头看他们,家里年纪最大的是王得福的七十岁老母,笑起来一脸褶子,满口豁牙漏风:“福子让你们带什么口信?是不是要回来了?”
  对着这些期待的脸,汪觉编排过千万次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低头站在那儿,神色艰难。
  王得福的妻子率先察觉点不同寻常,脸色有些白,勉强笑着问:“他爸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进、进去了?我告诉过他好多次,在外面要走正道......他......你、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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