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穿过来了!(66)
孙忠言却看他如同索命的厉鬼。
将录音笔里的声音听了两遍,又在网上找了一段曲瑞洲的采访视频,也细细听了两遍。
咔哒。
简陋的出租屋中,孙忠言突然打了个哆嗦,他啪地给叶无倾跪下了,右手抡圆了,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动了不该动得人!但是我不想死啊!你饶我一命,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求求你!”
啪啪啪连声,很快原本还算周正的一张脸,就肿成了猪头样。
不是他怂,孙忠言这些年也是见过一些人的,那种动不动就叫嚣着“信不信我弄死你”的,反而只是在瞎咋呼。
但见了叶无倾第一面起,他的汗毛就竖起来了。
他敢肯定,这位爷手上一定是有人命的,且远不止一条。
手段狠辣、又不动声色,如同妖魔般强大。
偏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忌讳在自己面前露出真面目……仿佛根本不怕自己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他自己作死从医院里跑出来,招了供就没用了,在这间自己短租的小房子里,哪怕是死了,也要等尸体发了臭,才会被邻居或者房东发现。
强烈的惧意压迫着膀胱,要不是还能勉强维持住一点清明,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失禁了。
叶无倾就那么看着他跪着自打耳光,好半晌之后,才问了一句:“你都学过什么,做过什么?”
孙忠言脑子发昏,他愣了几秒钟,这才有些羞愧地说道:“我没上过大学,全荒废了……不过小时候跟我爸学过钳工,他是个老师傅,后来托关系让我也跟着下车间……车间太苦了,钱又赚不了多少,我爸没了以后,我……”
孙忠言一阵恍惚,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以前从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但突然想起他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他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叶无倾并不知道钳工是什么意思,上网搜了一下。
钳工说白了就是对口切削加工、机械装配、修理作业的手工作业。现代机床普及以后,虽然大部分钳工作业都机械化自动化了,但还是有很多方面,让钳工必不可缺。比如划线、刮削、研磨和机械装配时,比如制作某些最精密的样板、模具、量具和配合表面时,比如在单件小批生产、修配工作或缺乏设备时……
叶无倾突然心中一动。
他看了孙忠言一眼,手出如电,按了按他的后脑勺。
孙忠言吓得肝胆俱裂,还想拼死挣扎一下,却无奈的发现他和对方的差距大的堪比大象和蚂蚁,心中一片绝望,终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穿越了。
正在一个破烂的山贼寨子中,旁边守着两个一脸凶相的汉子。
孙忠言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突然精神大震,想着自己果然是天命之子,就算被人弄死了又怎么样?正好现代也没啥可留恋的,不如在古代干出一番事业来,说不定老子也能混个皇帝当当,再不济把这山贼窝里的老大干掉,当个山大王也不错?
然后他就发现他嗓子哑了。
想写字和山贼们交流,可惜山贼们没一个肯理会他的。
过了两天,他缓过一口气来,终于可以在山贼的看守下,在四处转转。
这一转可不得了,他先是看到了山贼们在列队练兵,要不是他们都长发葛衣,一切都真实的无法假装,他肯定会以为自己疯了!妈蛋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群古代山贼竟然会左转右转踢正步,飞檐走壁特种兵!
往山下走,又看到了好多人蹲在田野里种……土豆?!
穿越文莫非都是扯淡?其实古代是有土豆的?
再往远处望,是一望无际的麦苗。
出芽特别整齐,看着跟现代的麦苗别无二致。
一群看着跟黑猴子一样的小土孩正在跟一个年轻的夫子念书,声音抑扬顿挫:啊,哦,额,噫,唔,吁……
夫子手边的墙上挂着一块浅色的木板,他捏着一块长条形的木炭,脸上被木炭抹的黑一块白一块,也没人嘲笑他,木板上清晰地写着两排熟悉的字母:ā、ō、ē、ī、ū、ǖ……
孙忠言眼前一黑,他想大声地质问:这踏马到底是谁搞出来的?莫非自己不是唯一一个穿越者?那另外的穿越者还在不在?希望他早已经死了啊,不然一山不容二虎,有他在自己还怎么混?
然后没让他等多久,他就知道另外一个穿越者到底是谁了。
再次见到叶无倾时,孙忠言当场就吓愣了,差点再一次给他跪下。
“我留你一条命,但你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全套的钳工工具。
孙忠言的穿越大杀四方梦破灭,开始了他如同被拐卖到黑心砖窑一样的苦逼生活。
……
叶无倾从酒店里将大黑锅拿出来,将昏死过去的孙忠言送过去,再将大黑锅弄回酒店放好。他则连夜又去了他们那边,骑马上山寨,把人交给王大彪看管。
他还真不怕孙忠言胡说八道。
说了也得有人肯信他啊!
原本他是想过直接把人弄死算了,但顾虑到小乔的感受,他想将两个世界的行事原则暂且区分开来。任何人都不能脱离世界规则来生活,所谓“在哪个山头就唱哪个山头的歌,哪怕个人力量再强大,总是游离于规则之外,也保不了会有阴沟里翻船的那一天。
那个孙忠言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启发。
想留下一条命?
去另一个世界劳改吧。
洗了个澡上床,小乔哼唧一声,缩进了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
☆、 第68章 068
一早醒来, 乔一桥还迷迷糊糊的,就听小倾问他:“你知道曲瑞洲吗?”
他激灵一下醒过盹儿来, 大眼睛看向小倾:“问他干嘛?这个人可讨厌了!”
叶无倾:“说说看?”
乔一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腕, 发现昨天还隐隐作痛的部位,今天就基本上全好了, 下床试着走了两步, 果然不是错觉,不由心情好了一咪咪:“那个曲瑞洲比我大几岁, 一早进了娱乐圈,却总是不温不火。后来我出道就圈了一大批粉,然后不知道是谁说我跟曲瑞洲长得有点像,曲瑞洲当天就发了一条阴阳怪气的微博, 说什么某些人自重不要碰瓷啥啥啥的, 还点赞了一个说我照着他整容的评论, 被人骂了以后又说自己是被盗号、手滑。”
“你是不知道那个曲瑞洲有多戏精!”乔一桥提起这人就犯恶心,“可能是尝到甜头了吧, 毕竟因为怼我,他的粉丝都翻倍了。后来怼上了瘾, 偏偏从不光明正大, 就含沙射影的恶心人。其实我们俩一开始只是稍微有点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那种。他偷偷跑去整容, 越整越像,然后学我的打扮风格,甚至连走路姿态都向我靠拢……”
其实娱乐圈撞脸撞路线一点也不少见。
很多新人出道的时候, 都顶过“小xx”、“翻版xxx”、“xxx接班人”这样的称号。
反正就是蹭流量呗,干炒一个小透明,谁搭理你啊!干脆碰瓷一个“大号”,无论引来的是惊叹还是骂名,好歹先混个脸熟,让大号带你装逼带你飞。
等这些新人混出头来,巴不得赶紧把这些称号都去掉,毕竟谁都想做“xxx一世”,而不是永远笼罩在别人的阴影下。
曲瑞洲却不一样。
他明明是个“前辈”,就因为稍微有点像,乔一桥这后辈明明自力更生,根本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但他却主动朝乔一桥靠拢,完了再跟个受害人似的哭诉自己被碰瓷了。
饶是以乔一桥的好涵养,都给他恶心的目瞪狗呆。
“那就是个小丑,不好好捉摸着演戏,天天搞歪门邪道,还有人瞎眼说我们俩长得像,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叶无倾忍笑给气哼哼的小乔顺了顺毛。
“对了,你提他干嘛?”乔一桥眯了眯眼,威胁性地磨了磨牙,“不会你也觉得那人跟我长得像吧?”
一副你敢点头,我就咬你的架势。
叶无倾赶紧表明立场:“怎么会?你们明明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他顿了顿,还是选择和乔一桥说了实话:“那个指使群演害你的人,就是曲瑞洲。”
“什么?你确定?”乔一桥眼睛睁大,“你怎么知道是他啊?”
叶无倾将昨天自己干的好事都告诉了乔一桥。
“我的天哪,你把那个群演扔古代去了?劳改?!亏你想得出来!”乔一桥听得直咋舌,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给了小倾一个吻,“劳改就劳改吧,不管怎么说,那人也是罪不至死,你没有为了泄愤杀人,我真的挺开心的~”
叶无倾笑了笑,将小乔抱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就这么抱着他到处走,怀里有着很踏实的重量,人的体温热热的,软硬适度,各种方面都仿佛可着他的心意长成的,这样抱着他,心都安定下来了。
可能所有的人类都是需要这样的肌肤相亲的吧。
他以前所空缺的东西,此时方得弥补。
乔一桥也相当习惯被小倾抱来抱去,一边用小指勾着小倾的长发绕圈圈,一边嘴上说着:“我真是搞不懂有些人脑子是怎么想的——曲瑞洲不会觉得把我干掉,他就能接手我的一切了吧?感觉有些可怕啊,让我想到了……二重身,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你,因为有你在,他没办法光明正大的生活,于是暗搓搓地窥探着你,无时无刻不想将你干掉,他好取而代之……”
叶无倾从未听过“二重身”这个词汇,但他却听懂了小乔的解释,点了点头:“大致便是如此了。”
“人类真可怕。”乔一桥打了个冷战,“那咱们怎么办啊,也把曲瑞洲弄去劳改?可曲瑞洲跟那个群演不一样,他要是突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影响可就大了。”
“这件事你不必管了,我和伯父商量着办吧。”
“说到我爸,我突然想起来了,他竟然允许你在我房间里留宿?!”
“咳咳。”叶无倾突然耳根一红,他对这个问题选择避而不谈,还狡猾地用另一个问题将小乔的注意力引走,“你的酒量竟然这样浅,以后没有我在场的话,绝不能再让你饮酒了!”
醉酒后小乔的样子,他不想再让任何人看到。
乔一桥回想起来宋晓飞对自己醉酒后的评价,不由也有些发虚:“我是没想到猴儿酒的后劲竟然这么大,明明喝的时候香香甜甜……好吧,其实我本来也不怎么喜欢喝酒。”
叶无倾拍了拍他的屁股:“没关系,以后有我在,你想喝也由你。”
乔一桥哪还不知道小倾的狼子野心,忍不住道:“……呸!”
趁着老爸老妈还没过来捉奸,乔一桥将小倾悄悄送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俩人分别穿戴整齐,这才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再度聚在一起,叫上乔爹乔妈去吃早餐。
叶无倾小声地跟乔爹交代了一下自己对罪魁祸首的处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