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坏(古穿今)(59)
韩运现在似乎终于倦了,完全沉入水中,眼睛半闭着,眼前是被睫毛筛成一个个光斑的耀眼灯光。
伏渊盯着他,几秒后,突然俯首下去,含住他的嘴唇。
韩运微微怔了一下,但也未躲,他眨了眨眼,眼神有些懵懂,感觉到伏渊含着他的嘴唇在用舌头舔舐,好似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一般,而这全身发麻的感觉……是第一次。
伏渊十分专注,而且控制得很好,吻得很温柔,他怕自己一不小心,用了力,把他咬疼了。
如果把韩运咬出了血,疼得不仅是韩运,还有他,他闻到韩运血味,便会有些难以自制。如果本能的饥饿感战胜了他的理智,会发生他极度不愿意看见的事。
韩运被他亲着,因为太舒服了,浑身好像被阳光普照一般,暖到了他心里去,身上的醉意也一发不可收拾,沉沉地睡去。
韩运做梦,也是梦见自己躺在路边的野树林里,睡在冰冷的枯叶上,但漫长的冬夜在这一晚过得很快,天上早早地就挂起了太阳。今天的冬阳仿佛夏天的阳光一般炽热,在零下的温度里要更暖和,烘烤着大地,暖得他不愿意睁眼,更不愿起床。
浑身上下一点宿醉感都没有。
有些人宿醉后,对自己喝醉时的行为一无所知,有些人则能清晰地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
韩运介于两者之间,他只记得一半。
他记得伏渊回家了,发现自己后,就把自己抱回家了。但自己很荒唐地跟国师洗了个鸳鸯浴,还在浴缸里搂搂抱抱地亲了人家一口。
韩运一点宿醉的头疼症状都没有,但是想到这件事,他就感觉脑仁都要炸了。
魏朝男风盛行,王公贵族、达官显贵都喜欢玩兔子,许多人家里都豢养了比女人还美的男宠。
韩运有几位兄弟,也有这样上不了台面的爱好,其中太子是最猖狂的,开始玩太监,后来更是看上了入宫侍奉他的伴读。可以说,在他的成长经历里,就是不断对不同的男人下手。
他偶然听见太子说过自己喜欢男宠的原因:“男人不会怀孕,摸着不如女人软,但实际上嘛,比女人好,而且一点后患都没有。”
韩运十分不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祸害别人。
他能在宫里生存,靠的是“装傻充愣”,他在一众兄弟里,显得过分平庸,一点也没有显出先皇的聪颖来,况且又是个病秧子,因为小时候不足月便出生了,三四岁的时候,在冬天掉进冰湖里,被捞上来时头发都掉着冰渣,后来韩运身体就一直有所亏欠。
小病不断,每隔一段时间,还要生一场大病。
太医断言:“九殿下活不过十八岁。”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加上对韩运生母的愧疚,才让先帝分外地宠爱这个天生命运多舛的孩子。
韩运母妃薨了后,他被养在皇后膝下,也许因为知道他被预言会早逝,连太子这个一向对兄弟十分不客气的兄长,都对韩运好好呵护着。
最后没成想,还是他做了皇帝,但哪怕做了皇帝,他也从没对身边太监起过心思,倒是有时候看身旁的侍女生的闭月羞花,有一点点动心,可无奈的是,太医院院判不准他接触这等子事。
本来就只能活到十八岁了,如果还不控制住下`身,恐怕会死得更快。
韩运日日喝药,完全被养成了一个药罐子,都是因为他想多活几年。
听见脚步声,韩运立刻闭上眼睛,下意识往被子里一钻。
伏渊平静的声音响起:“陛下可是醒了?”
他这态度,就好像昨夜什么都发生一般,也没把自己的非礼记挂在心上,韩运有些松了口气,蒙在被子里答了句:“没有醒,我还要睡。”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问伏渊的,比如他为什么消失了半个多月没回家,等自己要死了才回来有意思吗!
但此刻,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了。
伏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正好免除了他的尴尬,韩运在被窝里暗暗告诫自己:“你喝醉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心理建设做好后,韩运才从床上爬起来,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神清气爽,半点宿醉感都无。
好得有点过头了。
用早膳时,韩运一直不着痕迹地偷偷看他,见他神态自若,十分平静,和平常一样,心里也平静了点。
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朕的圣宠可是只给过你一人,你居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饭后,韩运捧着一本学英语的书,假模假洋地翻开阅读,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一只胳膊撑着床几。
他从书背后偷偷抬起眼睛,拿捏着腔调问道:“伏大人,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半个月?而且你居然不接朕的电话?”
伏渊也正经地答道:“回陛下话,臣这几日在深山里,手机没有信号。”
韩运瞥着他,见他低眉顺眼,嘴角居然还含着笑,像是有什么开心事一般,就更不高兴了,气闷地把书摔了:“什么事比朕还重要!”
“一点小事罢了,没有陛下重要。”他根本不提是什么事,因为伏渊知道,韩运会打住的,他很聪明,不会问太多。
韩运瞪着他,把枕头摔出去,摔在伏渊身上。他刚摔了书,这下又发脾气摔枕头,伏渊也不恼,稳稳把枕头接在怀里,弯腰把书也捡起来,一一放回了原位。
他靠近自己,把枕头放回去时,韩运心里有鬼,别过头去:“你凑这么近做什么。”
他余光瞥一眼伏渊,伏渊脸上挂着若有所思的微笑,轮廓硬朗,眉眼深邃,下颌线条很漂亮……哪哪都好看。
可是伏渊身上还有股压制不住的,让韩运有些不舒服的血腥气,哪怕他洗干净了,这股味道还是在。
韩运收回目光:“来,我们手谈一局。”
伏渊颔首,去端了棋盘过来。
韩运棋艺不佳,古时候娱乐少,他又是个病秧子,常年都得待在宫中不能出门,所以这下棋,算是他打发无聊时光的一样乐趣。
到现代后,他被这里五光十色的娱乐所迷,身体又好了,哪里会想起跟人下棋玩。
他喜欢跟伏渊下棋,是因为伏渊会让着他,还不是那种非常刻意的让,不会让他赢得很轻松,又不会让他一直是输,尺度把控得恰到好处,还会给机会让他悔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总是让韩运圣心大悦。
而其他大臣就跟伏渊不一样了,丞相总是仗着自己棋艺好大杀四方,而且非常喜欢在棋桌上说教。看韩运为到底把棋子落在何处而发愁,便会抚着长须,一脸高深莫测:“陛下可要现在认输?”
“这人生如棋,治国也是这个道理,下棋和人生一样,都忌恋战,都须得学会放弃。”
韩运恨不得烧了这老头的胡须,总是让他输,一局也不让他赢,有什么意思。
而伏渊跟韩运下棋,似乎就是单纯地陪他玩,让他开心。
所以韩运自然喜欢跟他手谈了。
人生如棋,所以有输有赢才对。
但伏渊这一次,却对韩运说了句:“陛下,臣想提个要求。”
韩运看他一眼,如玉般的手指玩着棋盒里的墨一般的黑子:“爱卿说说看。”
伏渊一笑,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臣如果赢了陛下,那陛下得答应臣一个要求。”
韩运微微皱眉。
他心里很明白,伏渊若是想赢,自己没有半点回天之力。说起来这就是场不公平的棋局。
韩运的输赢心其实很强,不过国师对自己这么好,自己答应他个要求也无可厚非……但是,他光棍一个,什么都没有,又能给他什么呢?
韩运想了想,狮子大开口:“那你让我……五个子。”
第58章
而事实证明, 如若伏渊手下不留情起来, 哪怕让先局又让了他五个子,也没有用。
韩运输得很快。
伏渊云淡风轻地笑道:“陛下输了。”
韩运似乎没想到自己输得这么快,他一输, 便嚷嚷道:“再来两局, 三局两胜制。”
他说完也不管伏渊,自顾自地开始收子, 一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霸道模样。
把黑子和白子都分开收回了棋盒,韩运先行下了五个子, 注视着伏渊随意地落子, 很有些厚脸皮地道:“三局两胜制,伏大人你得让让我。”
这盘让子棋, 不仅让了先局,还让了五个子,韩运居然还敢腆着脸让伏渊让自己。
若是在棋坛上有人敢这么不要脸, 对方早就掀棋盘了,这样不公平的对弈,还下什么下!
然而伏渊没说什么,看了韩运一眼, 道:“好。”
韩运脸都有点红了, 或许因为伏渊让着他,第二盘他险胜了一回,第三盘决定胜负前,伏渊道:“这一次, 陛下不可悔棋,输了就是输了,不能耍赖。”
“朕什么时候耍赖过!”他前两局总结了经验,这次一定能胜了。在围棋中,让五子,代表着黑棋要贴五目,也就是说最后计算时,韩运要贴2.5个子。不过先下五个子,是非常大的优势了。
韩运棋艺相当于业余棋手内的顶尖水平了。
目前位置围棋中最高段位是职业九段。现在中国棋院有规定,如果拿到一个世界冠军和两个世界亚军,便可以直接升级九段,如果让韩运去参加这类国际赛事,没准也能拿个什么奖。
但他在伏渊面前,完全没有一战之力,被逼得连连败退。韩运眼看着自己就要输了,低头就是一个响亮的喷嚏,膝盖抵着棋盘一撞,硬是把棋子撞跑了,伏渊精心布置的棋局,被他一个喷嚏给弄乱了。
伏渊手执一颗象牙子,抬头看着他。
韩运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故意的,我记得刚才是这样……”他一边说,一边移动棋盘上的棋子,顺便化险为夷,把绞杀局换为有利于自己的局面,“是这样的,对吧?”
他悔棋的路数太骚,这显然是明晃晃的的耍无赖,伏渊却不能说什么,有些无奈:“是这样。”
棋盘上棋子越来越多,韩运慢慢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陷境。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死活题,是一道珍珑局。用象棋术语来说,这是一盘残局,只有一个出路,甚至可能没有生机,看似下哪里都对,但实际上下在哪里都不对,甚至可能连布局人自己,都不知道下在何处。
这便是珍珑局。
这可把韩运给难住了。
他一手摸着棋盒中所剩无几的黑子,一边拧着眉,露出思索的表情。
伏渊安静地等着他思考,韩运实在是想不出来,道:“伏大人,你刚刚喝了那么多茶水,现在怎么不去上厕所?”
伏渊当然不能走,他一走,回来这盘棋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再如何让,也有个限度。而韩运,似乎一点也不懂胜之不武这个道理,让他:“我口渴,你帮我去茶水间泡一壶碧螺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