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总想离我而去(14)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眼里可以盛星星的男人。
苏遥站在朝廷上,面无表情地听着文臣武官互相不顾形象地对骂,又是为了西北开战的事情,又是为了江南洪涝水灾的事情。
他不敢恭维,也对这些事情没任何兴趣。
他穿着一身威武的盔甲,腰间还别了把剑,年少轻狂。
刚刚从闽南疆埸下来,浴血奋战了几个月的他终于是替皇上拿下了这块地方。
今天早朝刚被封赏成为一品护国大将军,皇帝笑着和他说,他是大尚的一把出鞘利剑。
不过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奋勇杀敌还行,脑子却不是很灵泛。
皇帝和他年纪相仿,以前同在太院读书,情同手足。自从先皇去世,新帝登基之后,他几乎就成了皇帝的左右手,为大尚,为皇帝,几番征战沙场。
明明知道他最讨厌庆功宴和早朝,皇帝却要他过来,用这些事情来煎熬他。
苏遥内心很不耐烦,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眉间的肃杀之气。
这是久经沙场的人才有的气息。
杀过人、舔过伤,拿过刀,喝过酒。
这个时候,他才满十六岁。
他本以为这次庆功宴也就是看谁喝醉酒耍酒疯,反正他是千杯不醉,只管一个劲喝酒就是了,谁敢来敬他酒,他就敢拿酒坛往谁嘴里倒。
隐隐听见有人说他武将低俗,他嗤之以鼻。
在大漠,喝酒讲究的就是个痛快。拿个那么小的瓷杯,斯斯文文喝上那么一口,那怎么叫做喝酒?
简直就是糟蹋东西。
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却被角落里那一抹白衣给吸引去了目光。
小奴才倒酒,可能是不小心把酒倒在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衣服上,少年二话没说,直接一个狠狠的耳光打得那个小奴在地上滚了一圈,小奴才忙磕头认罪,少年却勾着唇笑了起来,眼里的不容侵犯耀若星辰。
苏遥爱死了这个高傲的眼神。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少年锐利的目光立马就朝苏遥扫了过来,而后少年看着苏遥眸子里有什么光芒闪了闪,竟然朝苏遥笑了起来。
少年拿起一杯酒,朝苏遥举杯。
苏遥一愣,直接拿着自己手里的酒坛朝少年敬酒。
两个人相视一笑,皆知对方不是碌碌之辈。
皇帝看着自己的武将,又看了看那个轮椅上的少年,将这一切不动声色地收在了眼底。
庆功宴过了三个月。
幽静闲亭,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空地上苏遥面无表情地拿着弓箭,朝远处的靶子射过去。
“将军,温侯白启言前来拜访。”
“不见。”
这几个月将军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苏遥不喜欢被人打扰,可是这一切都拜皇帝所赐,他又不能够怪皇帝。
估计那家伙,是故意的。
“他拿了圣旨。”
“……让他进来”
苏遥只好放下手里爱不释手的弓箭,十分不悦。
回头却看到庆功宴上的少年穿好看至极的白衣,风度翩翩地朝他走了过来。
苏遥愣住了,只听到少年哼了声,扬起了高傲的头。
“没想到要见大将军,要皇上的圣旨才能够看到,真是让白某大开眼界啊。”
明明只是少年,却自称白某,苏遥想笑,刚刚的郁闷心情一下子都不见了,只是少年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么?
苏遥担心地皱眉:“找我何事?”
“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好了。”
少年一回头,摆出一副要走的模样,苏遥只觉得头疼,他不是不想看到少年,只是他疏于应付人情,他忙伸出手拉住了少年的手。
“不是。”
少年的手有些凉,看来要请个大夫好好给他看下病。
不过令他眼里闪过惊讶的却是,少年那双眼睛里笑意盈盈,回握住了他的手。
“哼,我大人大量,不和你一般计较。”
好可爱……好想……好想……
苏遥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发红,烫得惊人。他忙低下头,避免让少年看到他发红的耳朵。
他不由再次询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上一次见少年坐着轮椅,这一次少年行走自若,看来他并不是有什么脚疾,苏遥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奉旨来当你的谋士。”
少年说着,他拉着愣住的苏遥坐在一旁的石桌上,撑着手看着苏遥。
苏遥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少年,嘴角难得上弯。
“好。”
“嗯嗯,那以后我就是你的谋士了!以后你要买好多好多东西给我吃!”
“……好。”
“不准欺负我,打我骂我都不可以!我可是会打人的!”
“好。”
苏遥心想,他从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少年了,怎么舍得打他骂他。
其实庆功宴结束后,他是想去找少年的。
奈何……他这样子的性格,真会有人喜欢么?却没想到,少年先来找了他。
那么,他要好好保护这个少年,苏遥在心底发誓
“你叫什么名字?”
苏遥一向冰冷的目光在看向少年的时候却异常柔和。
想知道他的名字,把他记在心里头,永远都不忘记。既然他都找上门了,就别想他会放过他了。
苏遥把这一切想的理所当然。
“我叫白启言,启明星的启,言语的言。”
“我叫霁庭,霁夜茶的霁,庭院的庭。”
作者有话要说: 将军祠这个系列等同于另外插了一个小故事,不会超过五章,个人而言,很喜欢霁庭x白启言。
第14章 将军祠(三)
苏遥从未觉得,那些所谓的江南名门、白衣卿相会有如此有趣。
从他认识了白启言后,每次听白启言一身白衣,风度翩翩,和他一起上谈古今,下说地理,然后就着他开过的坛酒豪饮一口,那白皙的颈项和脸都被酒辣得通红时,苏遥都会笑而不语地将那坛酒拿过来喝上一口,毫不避讳。
他们两越谈越发得觉得相见恨晚,不仅是朝堂上的所有人,连一向不怎么喜欢言谈的苏遥都觉得不可思议,只要有温侯白启言,他那些不喜与人接触的毛病都似乎通通消失一样。
皇帝笑着和苏遥打趣说,以后有温侯的地方,就有霁将军。
苏遥抿着唇,笑了。
只要想起那个高傲的人,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苏遥嘴角就会涌出淡淡的笑意,还带着丝丝甜意。
“喂,霁将军,你又在皇帝那里逗留了这么久,怕是要做皇帝的入幕之宾吧?”
“……”
白启言站着走廊看着刚刚换上便服赶过来的苏遥,心烦意乱地喝着酒,一身白衣都有些不整齐,散乱着。
匆匆出宫,一回到将军府,某人酸溜溜的醋坛子就这样毫不顾忌打翻了。
苏遥不喜欢白启言将他和皇帝的关系说的那么不堪入目,但是,他直觉告诉他,白启言不喜欢皇帝。
“我和皇上什么也没有。”
他站在白启言面前,低头看着憋瘪嘴生气的白启言,伸出手将白启言的衣领理得整整齐齐。
他的心,一开始就扑在了这个人身上,那里还有多余的地方放下其他人。
何况,他和皇帝情同手足,只有君和臣的关系。
他不想启言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而误会他。
“哼,你还想和他有着什么?”
白启言眯着眼抬头看着苏遥,眼神里冒着冷意,似乎只要苏遥回答是,他就要扑上来狠狠咬他一口。
叹了口气,苏遥低下头,轻轻地吻了白启言的额头,带着无比的虔诚和认真。
“启言,你是我的唯一。如果真要和谁有什么,那也只和你。”
白启言的耳朵立马红了,他似乎不敢相信一直呆愣像个木头的霁庭,刚刚对他说着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仿佛刚刚喝下的苦酒都发酵成了满满的喜悦,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漠然,眼神却深情地注视着他的的霁庭,酒劲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他直接搂住霁庭,和霁庭吻在了一块,大胆而热情。
苏遥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一心想着白启言,平日里和白启言相处时刻都要按耐住自己躁动的情绪,而此刻,他的心上人给予了他这么大的回应,他早已经欣喜若狂,那里还能够压制住自己的本性。
他要白启言。
他爱他。
好不容易放开彼此,苏遥沙哑的磁性声音响起,他眼神似乎发出幽深的光芒,看着嘴唇被吻得发红,气喘吁吁的白启言。
“给我,我娶你。启言,我爱你。”
苏遥只觉得,白启言就是上天专门赐给他的礼物,独一无二的礼物。
没有人可以从他身边抢走,没有人。
他发了疯一样地爱着高傲的白启言,爱着白启言的小脾气,爱着白启言的一切。
同时,他也不愿意伤害白启言一分一毫。如果没有白启言的同意,他绝对不会抱他。
白启言听到霁庭的表白,目光闪了闪,衬得他原本装满星辰的眼睛更加耀眼。
苏遥被这目光吸去了所有神智,他几近痴迷地看着白启言,最后呼吸沉重地将白启言抱在怀里。
忍住,绝对不可以……
“哼,谁要你娶我?”
白启言高傲地挑眉,最后目光却柔和起来,他抚摸着霁庭满是难耐的脸,最后落吻。
“你要是敢背着我找其他人,你就完了!”
“?”
苏遥还是蒙的,就被白启言一路拖着手进了自己的卧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推在床上。
白启言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坐在他的身上,开始解苏遥的衣服,眼里满是傲慢和藏不住的欲.望。
“满足我。”
苏遥突然低声笑了笑,他撑起身,握住白启言解开他衣服的手,制止住他的动作。
这举动惹来了白启言的不满,而后苏遥从自己的脖子那里取下自己戴了很多年的玉佩。
他将玉佩戴在了白启言的脖子上,语气带着他特有冷清和磁性。
“我娘说,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就把这个玉佩送给他。”
“我娘还说了,这个玉佩只传儿媳妇。”
“希望,它可以保佑你,一生平安。”
白启言只觉得霁庭那温柔的语气,专注的眼神,那块玉佩所传来的属于霁庭的问题,都一一将他灼烧殆尽。
他热泪盈眶,最后却口是心非地堵住了霁庭的嘴。
“还磨磨唧唧的!想不想娶媳妇了?!”
“想。”
“好哇你!”
“这玉佩真配你,在床上特别配。”
白启言突然觉得,他是被一只披着温厚忠、装成狗的狼给吃干抹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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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战事紧实,皇上已经下旨命我率兵出征……启言,你留在京都!”
“不,我跟你走!让我和你一起去西北,让我陪你去沙场,霁庭!”
苏遥看着死死抱住他,不愿意放手的白启言,他只觉得白启言的眼泪将他那冰冷的盔甲都烫热了。
他却只是冰冷地皱着眉,将白启言推开,而后摇头。
“我不能带你去。”
苏遥看着白启言沾泪的脸庞,那眼神里满是痛苦,那痛苦仿佛揪着他的心一样疼。
“我娘随我爹征战沙场,不小心被敌军发现,最后死在了我父亲的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