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唯一的人类(60)

　　以免引起误会，尤米选择当一只沉默的羊。
　　老头继续检查，他边检查边和安修斯闲聊：“你最近怎么突然跑去那个节目里了？还用原形，真不怕被发现？还是等着被发现？话说里面的小家伙是挺可爱的……”
　　一听对方提起自己，尤米有点儿小紧张，既然提起自己，说明老头也看了直播，肯定看到他的脸了……他买犄角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老头和太子这么熟，一下子给自己埋了颗雷。
　　布鲁尔发现自从提起那档节目后，被他检查的小羊身体就硬邦邦的，他不解：“怎么回事？你也不是真动物啊，不会在陌生地方还应激吧？”
　　“咩咩！”没有，您继续说吧。
　　小羊四条毛茸茸的腿坚/挺地站直了。
　　老头果然继续絮絮叨叨起来。
　　好在接下来完全没提起认识他以及卖给他犄角的事，只是聊节目：“那小不点儿确实挺讨人喜欢的，我看别人说你是他的什么榜一……你不会真是为了追星过去的吧？受了次伤，不至于脑子变坏吧？”
　　安修斯根本不搭那些话茬，老头继续唱独角戏，并乐在其中。
　　老头的话太子有没有在听不知道，但尤米听得很认真，两只耳朵都快翘起来了。
　　……嗯，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没有透露他买犄角的事。
　　安修斯的心思全部都在尤米身上，迫切地等待一个结果。
　　这会儿布鲁尔做好检查，开始施展探查的技能，他的手指摁住小羊的脑袋，发出阵阵蓝光。
　　尤米转着眼睛往上瞥。
　　几分钟后，布鲁尔蹙眉：“……不对。”
　　安修斯：“怎么了？”
　　布鲁尔沉默几秒，额头流下汗珠：“这、这不是斯纳星人的技能。”
　　尤米一惊，登时跳了跳，四个蹄子在台子上发出“噔噔”的声音，他辩解：不是的！你不要乱说！
　　然而在这两人耳里，只是一连串的咩咩声。
　　眼看布鲁尔伸手要去抓小羊，安修斯直接挡住了他，脸色阴沉：“什么意思？”
　　布鲁尔只是想再查看一次，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探查不会出错，这只小羊，确实不是斯纳星人。
　　他这会儿回想着某个小不点在这里买犄角的画面，还有节目一结束，安修斯就带着一只小羊过来……原来如此！
　　他看向安修斯：“这不会是尤米吧？”
　　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安修斯有着能够看破一切伪装的技能，如果尤米不是斯纳星人，安修斯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所以刚刚听到他那句话后，并不震惊，甚至还有些警告的意味。
　　难道这个小家伙是异星球的间谍？不可能啊，周围几个星球的人都没这么小吧？
　　布鲁尔迷惑地看向安修斯。
　　安修斯直接把小羊抱起来，安抚小羊：“布鲁尔发病了，技能出现错误，先让他冷静一下。”
　　布鲁尔：“……”
　　把小羊抱出去，交给外面守着的卡尔照顾后，安修斯回到地下室，他语气冷静：“他是人类。”
　　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听到这句话，布鲁尔还是不可置信。
　　“人类？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人类存在？”
　　安修斯也不解释，目光多了一层难以穿透的防御。
　　布鲁尔看出他的警告，苦笑：“爷爷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说完，也觉得好笑，尤米要真是拥有原形的斯纳星人，就不可能觉醒出变成羊这么没用的技能……
　　柜台的阴影下，安修斯问他：“他觉醒了什么技能？”
　　布鲁尔看他一眼，找了椅子坐下，沉吟道：“是变化形态，这是一种可以通过意念把自己变成潜意识里的样子的技能……他变成羊，应该是一直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做有着羊的原形的斯纳星人，但是能力有限，只能变出这么大的假性形态……”
　　安修斯：“怎么变回去？”
　　布鲁尔：“想要变回人类的样子也不难，只要慢慢掌握技能的诀窍就好，我们斯纳星人自小就耳濡目染相关技能的知识，一般来说，几乎没人会在觉醒后不会施展技能的。可他是人类，对这方面应该没有任何基础……花时间补补相关知识，等熟练运用意念就好了。”
　　怪物阴郁的眼瞳渐渐变得清明些许，他转身要上去，布鲁尔却继续道：“不过，人类的体质是无法长久支撑这种技能的，亿万年前人类灭绝，就是因为他们觉醒异能后寿命大幅度缩短导致……尤米的寿命，也会因此缩短。”
　　“……你说什么？”背对着他的身体僵住，缓慢转过来，如风雨欲来。
　　“这是事实，我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布鲁尔很遗憾，不过尤米对他而言，是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不会有太多的情绪。
　　怪物的脸上仿佛结了冰，他的眼睫在颤抖：“怎么救他？”
　　“救不了的，斯纳星本就不适合人类生存，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但是奇迹不会一直发生。”
　　布鲁尔说完就要起身，安修斯一步拦住他，目光逼视：“救得了。”
　　“救不了……他这么弱小，不管做什么，都承受不了那种技能的。”
　　“救得了。”安修斯眼底通红，斩钉截铁，“他一点儿都不弱小。”
　　“……”
　　压抑的气息铺天盖地，布鲁尔第一次被这个孙子吓到。
　　对峙许久，布鲁尔败下阵来，他用力叹了口气，走到远处的桌子前，拿出一张纸，用钢笔唰唰写起来，嘴里嘀咕：“办法有，但也等于没有。”
　　几秒后，老头不太高兴地将那张薄纸条放入怪物的手里。
　　只看了一眼，安修斯就笃定道：“我可以做到。”
　　……
　　尤米在楼上和卡尔面面相觑。
　　他心里挺忐忑的，满脑子都是老头那句话……
　　卡尔专心照顾眼前的小羊，还端着干净的草在他面前晃：“要不要尝尝？我让人在农场现割的，新鲜又干净。”
　　尤米感谢且无语，更无语的是，盯着那些草，他还真有些饿了……
　　不行，他不是羊。
　　他想起以前看到的那些黑暗/童话，总怕吃了草就真的变成羊了。
　　尤米后退几步，远离那些草，在毯子上焦虑地走来走去。
　　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开始玩自己的蹄子了，哎呀，真好玩……忽然想到自己的是羊，立马站起来不玩了。
　　也不知道下面出结果了没？
　　如果能说话，在看到安修斯上来的那刻，他一定会过去问一句：大夫说了什么？情况严重吗？
　　话自然是说不出来的，安修斯出现的时候，他也只是跑起来咩咩叫唤。
　　然后抬头一看，尤米就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安修斯的轮廓陷在阴影里，有些可怕。
　　不会没救了吧？
　　尤米两只蹄子交叉在一起，低头告诉自己不能掉眼泪。
　　就算变成羊，也还活着，慢慢适应也不是不可以……他正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怪物缓慢蹲下来，爪子摸着他的羊脑袋，又把他抱起来：“布鲁尔恢复了正常，再重新检查一遍。”
　　“？”
　　回到地下室，这次尤米是半点儿都不敢动了。
　　老头这次看着很疲惫，重新在他身上检测一番，道：“小不点，你觉醒了变化形态的技能，现在的小羊样子，只是你的假形态……”
　　顾不上欣喜，尤米先心虚地附和：是的，我的原形是比较大只的山羊，这只是假形态。
　　布鲁尔听不懂他的咩咩声，继续说：“假形态不会改变你的人形，至于现在变不回人形……听说你是从没什么人住的荒原来的？那大概是因为没接触过技能相关的知识，完全不熟练，学习一段时间就可以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