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崽家长永不认输(64)
是的,虹姐前段时间又带着新客人来了的,据说就是看她在聚会上穿的裙子吸引住的朋友。
结果那位新客人一来就看上了高雪萍身上穿的衬衫和浅绿色条纹半身裙。
也幸好那位客人身材比较标准,高雪萍只是给对方把腰掐了掐,其他就不用多做了。
不过这位新客人可不止带一件,她是直接买了六件——原来她是在市里工作,所在的单位马上要进行活动汇演,她们单位出的就是大合唱。
都是爱美的女性,都在想这种要上台表演的能穿整齐划一的新衣服最好,只不过考虑到布料的紧缺以及时间的紧张,一直没有合适的,最后大家商量的要不就退一步去穿差不多颜色的衣服算了。
但,既然现在有现成的选择,一套衣服又不算贵(对她们来说),又能上台表演还能平时穿,当然不能错过。
听到陆柚的举例,高雪萍也不由得想起来那位事来,抿嘴暗想——说起来,那位姐姐说的她们活动汇演的时间就是这两天,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对了,你听缫丝厂的那些女工们也说了的,她们生产出来的丝绸有部分就是拿去做旗袍——一件旗袍所需的丝绸料子成本多少?可能加上人工也才六十来块,但花样特别的,卖八九百都有人愿意买……”
“这还只是款式设计特别的盈利,如果能一直推陈出新做出自己的品牌,到时候只要经由你手里的哪怕只是块手帕,也能卖出几百块的价格……”
陆柚想起曾经那些奢侈品牌,有些只是帆布或者就是牛皮,技术再特别成本再高也就几百块,但是几千块上万块卖出去,良心一点都不痛的,因为永远有人为品牌买单。
别说几百块的手帕了,那都是基操,还有上千块的钢丝球、几千块的破洞丝袜……
“吓!啷个可能呢柚子哥,你越说越离谱了,”高雪萍本来还听着陆柚的话在畅想呢,尤其丝绸变旗袍那段都忍不住眼神迷离了,结果陆柚一句手帕卖几百块愣是把她从幻想拉回现实,连连摆手。
在当下这主要集中在简单的吃饱和穿暖的物质基础上,以实惠性价比为主流的年代,陆柚的这种概念还是太超前了,毕竟大家的荷包也都不厚。
不过陆柚的鸡汤也的确让高雪萍重新燃起了动力:“不过我明白柚子哥你的意思了,只要我能做出独特的、新颖的款式,那么就能比照着别人学只做数量赚钱要更多一些对不对?”
就像虹姐的解构设计的裙子,就像柚子哥给她画的新裙子的款式,因为之前没有人做过,所以大家都愿意花更多的钱来买这份特别。
也像是柚子哥卖狼牙土豆一样,因为特别,所以一碗一角钱也卖得出去,后来还增加了凉面凉皮,因为凉皮和面筋的特别,所以卖得贵也有很多人排队来买。
道理都是一样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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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倒卖服装的诱惑,高雪萍凭借着自己对时装的热爱抵御住了,但章思满却抵挡不住——谁懂啊,赚大钱的机会就在眼前!不冲不是人啊。
“年哥!我不像萍萍那样自己有本事,你接下来继续带我一起吧!我也想跟着你一起倒卖衣服!”章思满语气激动,恨不得下一刻就身在鹏城,然后拿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回来倒卖个高价,然后发财。
然而高晋年却拒绝章思满的提议:“现在不行。”
第51章 1980-51
听到高晋年毫无回转余地的话, 章思满瞬间大受打击,整个人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为什么啊?”
高晋年也不卖关子:“因为成本太高了,不划算。”不等章思满反驳, 他就继续道,“我这次之所以大赚,一个是我本钱比较多,”的确是, 在农村来说,三千块的储蓄已经是相当丰厚了, “另一个则是我靠着孙师傅的车子省了很多事,但孙师傅并不想掺和进来, 我们下次再去就只有自己坐客车、火车转好几天,但据我之前打听的, 从去年投机倒把罪出台之后, 火车上对于这方面就查得特别严,想要大批量的倒卖服装来卖很难。”
截止到目前为止, 国家还是执行的计划经济,整体大市场尚未开放, 公路运输的载体是国有企业,像是孙师傅他们这样的货运司机是不存在个体单干的, 体制内编制吃国家饭的, 只需要服从安排将货物运送到货主手上交货即可。
拿着高工资不愁吃喝还稳当, 所以孙师傅才不会去冒那个险呢——到时候赔钱事小,被抓起来丢了他的金饭碗事大。
如果没有“救命之恩”, 孙师傅真不会给高晋年顺手帮忙。
也多亏是孙师傅的车作掩护, 再加上孙师傅是挂着棉纺印染厂司机的名头,所以高晋年这次才能如此顺利带回来几百件服装回来。
但也就这一次了, 孙师傅后面还是会尽心再教高晋年开汽车,但是想要让他帮忙打掩护运货,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章思满皱着眉头,一腔热血冷了个透心凉:“那……难道咱们这就是一锤子买卖?”一想到这个,感觉原本发热的脑袋也一下子冷飕飕的了呢,实在是不太甘心,微薄希望的小火星在拼命想要发光发热,“多的不行,那我们少带点儿?”
这回不等高晋年说话,安斌就开口:“小满,你个憨脑壳,少?多少算是少?坐车不要钱么?而且火车还要专门的火车票,那玩意儿不便宜不说,还不容易买到!从我们这儿到鹏城,要坐火车得去市里,到鹏城的火车票大概也要一个人接近二十块,来回两趟起码六七天时间,再加上去鹏城的吃住,还有服装的进货费用……你买的服装少了,只有倒贴的份儿!”
安斌虽然没有干过倒卖服装的事儿,但他本来就是宣传部门的,还是厂长的儿子,火车也是坐过的,也知道当下的大环境,相关执法人员对火车上那些背着大包小包看着就紧紧张张的人那都是重点关照,宁可错抓也不漏过一个的。
所以虽然他看着高晋年这一批服装卖出去眼热,却也没想过自己也去干——主要是相关指示还没有出台,私人买卖还不能太明目张胆,这会儿出去实在是有点冒进了。
像是陆柚这样小打小闹买点小吃或者萍萍这样自己辛辛苦苦做衣服卖出去,那些公安也不会故意来找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像是火车上,本来一直都是执法严格的地方,那真的是逮到一个算一个,没得侥幸心理的。
高晋年这次是天时地利人和,有孙师傅开的车,放别人身上都不容易凑齐的机会,所以这回也该他赚钱。
“是啊,小满,我在鹏城也和其他人聊过,他们就是靠自己,火车票买不到座位就买站票,从首都到鹏城,好几天跟熬鹰似的,站不住了就直接在车厢里或者座位下躺着,闻着别人的臭脚丫子味,遭咧着呢,而且下了火车也没得休息时候,必须赶去批发铺子那里去,选款式,问价格,讨价还价,定数量,花钱买了一批又得马不停蹄地赶火车回去。因为时装时装,买的就是时间差款式,不赶紧出了很可能就过时了,到时候价格跳水得很,说不定成本都捞不回来!他们说他们一批人是四个人,但是他们这是第二次去批发就只剩下两个了,另外两个在第一次回去的路上被抓了,罚款还被判了坐牢,只是钱帛动人心,所以剩下两个才会铤而走险。”
高晋年难得说这么大一番话,也是真的把章思满当兄弟才会多费点唇舌——不过如果章思满真的被钱迷了眼,硬是一腔孤勇要钱不要命的话,他这番话也算是尽到自己的义务了。
毕竟脚长在别人身上,他是章思满的朋友又不是他爹,总不能对方坚持还要干的时候再把人腿给打断了。
好在章思满虽然容易上头但也真的是把高晋年当哥,听得进去话,因此固然心里还有点蠢蠢欲动,却也控制住自己:“我晓得了年哥,我就是想多赚点钱,但也不会为了赚钱进监狱。”
只不过他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我还是先老老实实地跟着柚子哥揉面打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