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147)
阿列克切的神情一如往常,没有担忧也没有惊讶。
埃米特又笑了两声,抬手擦了下眼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诘问对方:“你就过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呢?”
阿列克切没有说话,但他摇了摇头,眼神笃定。不需要任何语言,埃米特就能读懂对方想表达的话语。
对方认定他就是。
埃米特并不赞同,他回视向那潭深水,低声问道:“阿列克切,或者你喜欢我叫你浮羽?在你看来一个存在是由什么构成的呢?灵魂?还是记忆?混沌之蛇的记忆被打散成无数个碎片,与你有关的可能会记起,也可能不再会记起。就算灵魂相同,你认识的人,还是你想找的人吗?”
他问阿列克切,但真心想问的却是另一个人。
对于这件事阿列克切没有任何犹豫,他在埃米特手上写着,就像祈求着这些话语能够传至对方心底一般:“你就是你。”
“我不是我,我是任何的‘我’。”不知为何,埃米特想起之前和镜中倒影对话中被抹消的那部分,那些话语被他记录在笔记本上,却像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所说。
他还想说些反驳阿列克切,但阿列克切却放弃了手写这一项漫长的交流,对方急着去否认一些事情,想要扭转他的一些糟糕的想法。
闪着荧光的文字似乎直接出现在了他眼前,对方所使用的的文字并非他所知晓的任何一种,却能很轻易地读懂其中的意思:“你曾经告诉过我,‘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你本来就是会改变,而你的本质并不会变。”
“你是循环,无论多少次你都还会是你。”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突然加班——
第149章
埃米特缄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他才斟酌着说道:“倘若循环不想循环呢?”
阿列切克握住了他的手,低垂着眼看着他。
说来也是这点奇怪, 每次和阿列克切对视的时候, 埃米特都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对方眼神的情绪总是分外浓烈, 就好像不用言语,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感受到许多。
例如现在就是如此。
对方那一双和自己相似的双眼明白又清晰地传达了一个意思:“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埃米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对方的手坐回了柜台前,他看向自己面前的书籍:“有些事情我想我需要好好想想, 不止是关于你。”
阿列克切收回了手, 站到他的身后,一如既往的沉默, 就好像一个影子。
埃米特脑袋里十分混乱, 浮羽,也就是阿列克切是曾经的“他”所留下来的后手这件事倒是能够理解,只不过他需要弄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这么做。
一个忠心耿耿的执笔者?而这位执笔者也确实在往后这么多年里没有将他取而代之。只是所谓的追奉信仰的力量吗?当一个人手里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和不可限量的前景, 有什么会让他继续被“信仰”所蒙蔽?
这件事大可以问阿列克切, 但埃米特却认为阿列克切的回答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人会不自觉的欺骗自己,说不定阿列克切也会。
他将这件事暂且放下, 决定后续再次观察。
诺伯特为他带回来的书似乎是由伯爵寄送给他的。书几乎都是一些旧的抄本,文字几乎都不是叙洛语。埃米特草草翻了一下,辨认出其中有三本应该是安多哈尔的语言,两本是塞纳里奥的文字。
这些文字他都不擅长, 要找人翻译也挺麻烦。埃米特想起来什么, 回头问了一下阿列克切:“你会安多哈尔和塞纳里奥的文字吗?这里有几本书可能需要翻译。”
阿列克切点头, 从他手中接过了书。
埃米特又从柜台下找了几本之前抄书时剩下来的稿纸和笔墨, 他将这些东西交给阿列克切,又说:“你先去楼上……我那个房间去帮我翻译一下,我这边先守店。”
阿列克切默默从他手里接过东西,抱好就去了二楼。
送走对方之后,埃米特也将自己先前抱出来的书塞去了书库里,准备再在里面找找是否有可用的东西。
要找到那些暗指无数涉及他想要知道的天之上的知识的书籍是一件难事,埃米特也没想自己能轻易找到。又将翻出的几本书籍从柜台拿回书库,陆陆续续便有小孩子回来的声音。
大概是受人叮嘱过,他们进门时大多都很有礼貌地向他或者他所在的方向行礼,而后就轻手轻脚上了二楼,回他们那个小房间。
诺伯特回来时还特意找到了埃米特,塞给了他一块纸包的糖果。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偷偷摸摸地问埃米特:“那个……那个很可怕的人呢?”
埃米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很可怕的人?”
“就是,总说是您仆人的那个。”诺伯特小声说着,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偷偷说坏话一般。
“我没有……”话说到一半,埃米特忽然明白了过来,诺伯特问的是那个他并不记得名字的人。
仆人……他倒是从未将对方当做他的仆人来对待过,显而易见,其他人也认为对方不像仆人。
想到这件事不免有些好笑,埃米特俯身问他:“为什么觉得他很可怕?”
“就是很可怕嘛。”诺伯特吸了吸鼻子,“您是个好人,我其实一点都不怕您,就是那位大人,我一跟您多说点话他就……”他抓耳挠腮,半天想了个词出来,“吃醋!对,他就吃醋。”
埃米特没忍住笑了出来:“听上去挺蠢的。”
“对吧!我就是这样想的,怎么可能不和其他人说话嘛!”诺伯特眉毛立刻飞了起来,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埃米特,“那……那他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埃米特不好回答,他想了想问道:“你希望他回来吗?”
诺伯特忸怩着,半晌才说道:“我不喜欢他,但是我想他还是回来比较好。”
“为什么?”埃米特追问道。
诺伯特答道:“因为…他很厉害,如果有他在的话,先生您一定会很安全的……洛娜小姐那时候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埃米特没有说话,他直起身,抬手摸了摸诺伯特的脑袋。
“很抱歉。”他轻声说道,“关于这件事情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事实上,对于他的归来我和你同样都是期待中带着些许害怕的。但我希望他回来并不是因为他可以保护我,而是如果他回来,我会感觉我有勇气去面对更多的事情。”
诺伯特有些哽住,他听不太懂埃米特这段话的意思:“您也怕他?”
埃米特摇头:“不是怕他,而是害怕自己会有些地方做的不好。”
“您没什么地方不好!”诺伯特皱眉说道。
“或许是。”埃米特微笑着,并没有否认诺伯特的观点,对于孩子他似乎总有充足的耐心。他说道:“不过有些时候,我们总会过分的凝视自己身上的不足,会害怕在某些重要的存在面前暴露这些,尽管它们在对方眼里无关紧要。”
诺伯特听不懂这些,他只是抬着头,看着埃米特,忽然伸出手拍了拍埃米特:“那您就别看了!您是个好人,好人就会有好报的。”
“我可不一定是好人。”埃米特又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对你们我就不安好心。”
诺伯特没说话,冲他“嘿嘿”笑了下,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也冲上了楼。快到楼梯口时,他声音从上方传来:“您是在骗人。”
怎么就是骗人呢?埃米特想,他提供一些帮助给对方,对方回馈他如此信任,一开始就是因为有利可图而伸出的援手……这种“好人”可并不善良。
他收回视线,一个身影正站在门口。
瑞恩手里拿着帽子,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见埃米特看过来,他俯下身行了一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