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后他们把我当Omega(94)
从他两百岁之后,他开始性情大变,变得多思多疑,不断地怀疑自己的部下。
在他生命的最后五十年里,这位旧帝国皇室的开创者时常在诊疗过程中,发疯似地说有人想要害他。
他开始不信任自己的旧部,与自己昔日旧部离心猜疑。在位最后五十年,这位开创者常常朝令夕改,发现新生命星系的远征进展就此被迫中断。
在星医官的大多数诊疗记录中,这位开创者经常说的话就是“有人想要害我”、“我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了”、“我要将他们统统杀掉”。
沈顾礼看到这里的时候,短暂地陷入思考之中,他想到了几年前在曙光号上“看”到的那些场景,有关于旧帝国皇室最后一任统治者回归故土的画面。
曙光号,深蓝号,不断有人说着重复的话,还有差点儿永久埋藏在深空之中的帝国宝藏。
当精神力达到3S级别的时候,自身精神力会与莫名磁场相互感应,才会出现那些画面。
沈顾礼无法真切地感知到两千多年前那位旧帝国皇室开创者究竟是怎样一种状态,是真的有人要害他,还是旧时残缺的画面和声音影响了他的思维。
因为……根据星际历史记载,旧帝国皇室开创者虽然晚年疯癫,却是是寿终正寝。在其当任期间,从未发生过哪怕是一次的刺杀事件。
后任统治者上位第一件事情,就是颁布法令,明令禁止一切与精神力相关的研究。
这个法令一直持续了一千多年,期间历任五代继位统治者。
星际人的寿命大多都有两百年,在历史上,旧帝国皇室统治者更是生命长寿,平均寿命为两百七十岁。
直到旧帝国皇室最后一任统治者上位,废除这条法令。
再之后,就是现在所有星际人众所周知的星际现代历史,旧帝国皇室最后一任统治者仅继位五十余年,便因为执意找寻故土旧地的星际航线而死在了死亡星系深处。
就此之后,两百年混乱,科技不断倒退,绝大多数星际纪元前古时代的资料遗失。
后逐步确立起财阀共治时代。
沈顾礼继续去看其他文件资料。
财阀共治时代,各大顶级财阀迅速确立起自己在各界不可撼动的地位。
如今,精神力的分支主要分为精神力研究和精神力使用。星海军事大学指挥系,主攻后者,主要教学成果重在如何去使用精神力,而非如何去研究精神力。
精神力研究方面的进展,主要在于走科技与研究向的顶级财阀齐家方面。
齐家的中心研究院,是中央星系最大也是最精尖的研究院。
景家主从军政,所以在精神力方面,与齐家有一定的合作交际。
景翊不仅将星网上有关精神力研究方面的进展整理成了文件,还将景家内部能调出来的精神力研究资料,也一起整理在了文件里面。
现有全部跟精神力有关的研究进展,都仅仅只限于2S级别的精神力者。
没有哪一个精神力研究员知道3S级精神力的精神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沈顾礼安静地看完所有资料,将通讯器收了起来。
景翊看见沈顾礼的动作,当即出声道:“你都……都看完了。”
沈顾礼道:“看完了。”
“你没有问题想问我吗?”
“没有。”
景翊神色微动,却还是冷静下来,开口道:“我们现在就是要解决你的精神力暴动问题,让它平静下来。”
沈顾礼安静了下,出声道:“高精神力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你在胡说……”景翊克制的情绪变得浮躁而不安,他出声问道,“要是没有影响,你昨天怎么会精神力失控?”
“你没有看到旧帝国开创者晚年因为精神力困扰,差点儿疯掉了吗?”景翊低声道,“你不要因为我而抗拒治疗……”
他话音微微一顿,在看见沈顾礼平静的神情时,惨淡出声道:“好吧,是我痴想妄想、自作多情。”
景翊改口道:“你不要逃避治疗,好不好?”
“如果你现在不把精神力问题控制到一个完全可控的地步,等你两百岁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沈顾礼看了眼景翊,神情如初,只是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景翊反问:“你就这么自信吗?”
沈顾礼语气平淡地问:“你是觉得我跟你一样?”
一样什么?
景翊呼吸微滞,脑子里回想起过去种种。
他自信地觉得沈顾礼喜欢他,自信地觉得沈顾礼永远都不会离开他,自信地觉得眼前这个人在过去只要简单地哄一哄,就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他以为他也是能被选择的。
景翊僵立良久,觉得自己每跟沈顾礼多说一句话,就是在戳他自己的心窝子,快被气死了。
这个人简直冥顽不灵。
等到景翊沉默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时,沈顾礼已经完成他今天一个小时的工作,离开了办公室。
精神力治疗的事情不了了之,之后景翊又提了几次,却都被沈顾礼拒绝了。
不知道为什么,景翊觉得沈顾礼的态度太消极了,消极得完全找不到原因。
到了现在,他已经不会再觉得沈顾礼这种状态会是因为他了。
他已经有了自知之明。
他的自信,他的骄傲,在沈顾礼面前,已经败得一塌涂地。
三月的Z6星,下了一场返冬的大雪,将每条街道上的屋顶都给埋上了白雪。
景翊发觉,因为这场大雪,沈顾礼的心情似乎变得有些低落。他的神情虽然依旧平静,却会站在院中盯着地面上的雪迹,失神良久。
景翊问道:“你不喜欢冬天?”
他期待着沈顾礼的回答。
要是不喜欢冬天,他还可以劝沈顾礼回到中央星系。那里四季如春,不会出现大雪覆盖的情况。
在中央星系,真的一切情况都会变好。
沈顾礼慢慢回过神来,垂眸轻轻踩着雪,道:“我怎么会不喜欢冬天?”
他只是……不喜欢三月返冬的大雪,不喜欢十一月如夏日的烈阳。
他不喜欢反常的季节。
就算这里再像蓝星,却也终究不是蓝星。
沈顾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把人晾在了院中。
景翊站在院前,脚下是堆积起来的雪,呼啸的寒风吹过来,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就好像是大雪都在笑他嘲他。
景翊僵了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通讯器屏幕。
他得换一个方法。
直到下午,落了近半个月的雪终于停了下来。
晚上九点,沈顾礼出门时,关上了院前的灯,朝外走去。
景翊站在院门口,语气幽静地道:“反正你从来也不稀罕我调的酒,今晚我就不给你调了。”
沈顾礼闻言,没什么意外,只是应了声“好”,转身朝生活区走去。
景翊目光跟随在沈顾礼身上,见沈顾礼没有丝毫意外,或者是想询问他理由的意思,心里蓦然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眼,泛起莫名又酸涩的情绪。
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半分留恋。
沈顾礼说得没错。
他一开始的确不甘心,不甘心这个人心里竟然真的完全没有他的存在。从一开始的不甘心和愤怒,到后来他发现这个人在这四年里竟然过得那么糟糕,这种不甘心好像变成了一种疑惑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