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搞基建[穿书](178)
张闯把顾言的书信带过来之后,又带着他们做好的方便面和肉酱赶回了草原,只有安番侯留了下来。
秦染告诉顾念,为了见他一面,当面感谢救命之恩,安番侯几乎每天都派人过来打听他的消息。
果不其然,顾念刚洗完澡,安番侯的帖子就到了,邀请他到春浅楼赴宴。
对方是顾言的老板,又已经等了自己多日,顾念自然不好拒绝,拾掇完毕,让井生搀扶他走到门口,正要请顾忠雇辆牛车,就发现门口停着辆马车和肩舆,马车车夫正流水般的往里面搬运着色泽华贵的锦缎,足足有二三十匹。
顾念一问才知道,布料是小世子派人送过来的‘洛阳带回来的礼物’,大约是怕摸不清顾家人的喜好,小世子便把最新的布料各挑了一匹。
肩舆则是年深安排过来接他的,安番侯的帖子不止派给了顾念,还有年深和叶九思,年深担心他的脚行动不便,特意叫家里的小厮过来药肆接他。
强大、果断、慷慨、体贴、有责任感、有担当,除了有些工作狂属性之外,年深差不多就是个完美老板了。顾念默默感叹着,开心地坐上肩舆,匆匆赶往春浅楼。
午后的长安城艳阳高照,延寿坊更是人来人往,一如既往的热闹,眼见着已经看到了春浅楼门口的招牌,顾念正要垂头整理衣襟,不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霎那间,地动山摇,仿佛半个长安都跟着摇动起来,许多人都惊恐地捂住了耳朵。那几个扛肩舆的小厮站立不稳,左前方那人不慎脱手,肩舆骤然一歪。
失去重心的顾念哀叫一声,仰面摔了出去!
一道红色的身影自三楼窗口闪电般地直跃而下,翩若惊鸿,矫若苍鹰,翻飞的袍角在空中划出游龙似的弧线,后发先至,千钧一发之际接住跌落的顾念,利落两步,稳稳踏在地上。
顾念觉得自己的魂儿仿佛都被甩出去了,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扶着身边人的手臂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好几秒才缓过神,认出身边救了自己的那张脸是年深。
“没事吧?”见他似乎被吓傻了,年深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脸颊,力道轻到与其说是‘拍’,不如说是‘戳’更为贴切。
顾念疾喘了几口气,摸了摸被震得有些胀痛的耳朵,正要答话,惊愕地看到年深斜后方的东南方向,有一团黑色的浓烟缓缓在长安城上空飘起。
他的心仿佛狠狠被人攥了一把,这个声响和动静,该不会是炸药吧?
作者有话说:
顾念:这是哪个倒霉蛋鼓捣出来的!
备注:1、夜里设火掘坑的灭蝗办法出自《诗经》,利用石灰和稻草灰来进行防治出自徐光启在《除蝗疏》
2、关于长安缺粮:从隋文帝到唐玄宗,隋唐两代天子曾十余次因缺粮,暂时迁都洛阳,甚至还产生了“就食东都”这个词。
长安城中,皇帝的宫廷和朝廷百官无疑就是消耗粮食最多,直接产出最少的群体。因此在灾荒之年,皇帝将朝廷迁移到洛阳,一方面可以保证皇室、百官的饮食;另一方面也是避免与民争粮,将关中地区有限的粮食,留给百姓。隋文帝开皇十四年因为关中饥荒,暂时迁都洛阳,开了隋唐两代君主“就食”洛阳的先河。
据记载,唐代宗大历年间,可耕地只剩0.62万顷,尚不到西汉鼎盛时期4.45万顷的五分之一。这种情况,导致关中自产的粮食,即便在丰年只能勉强维持朝廷的运转,很难有盈余。一旦遇到大水、干旱、蝗虫之类的天灾,长安就会有断粮的风险。
第92章
周围人奔马嘶乱作一团,年深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也看到了那朵冉冉升起的黑色烟云,目测发出巨响的位置距离春浅楼并不远,大约只隔着一两坊的模样。
“快去那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顾念用力拽了几下年深的袖子,着急地道。前世他跟老妈参加过一个慈善项目,在报告里看过不少战后的炸弹造成的惨烈场面,也让他对□□从此留下了些许阴影。
年深迟疑了下,纵身跃上对面的屋檐,转身朝春浅楼这边窗前的安番侯歉意地叉手作礼,“侯爷稍待,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朝着黑烟绽开的地方飞奔而去。
叶九思从窗口探出头,挥动手上的玉骨扇,正想问问两人受伤没有,就看到年深在屋脊间急掠而去,直奔黑烟方向的背影。
“师……”他转头再往下看,只见顾念也重新坐上了肩舆,焦急地指挥那几个小厮往黑烟的方向走,边走边回头跟楼上的他和安番侯道歉,“侯爷,小世子,烦请稍待。”
叶九思有些尴尬地回身看看旁边的安番侯,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耳朵,“是得看看怎么回事。刚才这个动静确实有点太大了,震得我耳朵发疼。”
“没关系,这些时日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这半个时辰。”安番侯扶着窗框,眼帘微垂,看向两人的背影,悠闲地转动着掌上的珍珠流珠。
“他们两个就是这样,一有案子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叶九思灿烂一笑,招呼着安番侯坐下。
“听说你们去洛阳也是为了件秋浓渡的案子?”
“说起那件案子,那可真是够吓人的。”叶九思帮安番侯往杯子里续了些热水,为了打发时间便跟他说起了那几件由木材碳毒引发的案子,听得安番侯和旁边的副将啧啧称奇。
几个小厮扛起肩舆,带着顾念沿坊道直奔黑烟的方向。
在慌乱奔走的人群里绕过几重坊道,终于赶到了地方。
发出巨响的是一处道观,门口坠着堆碎瓦,断口干净得很,看样子应该是在刚才的巨响中震落摔碎的。
空气中漂浮着硫磺那股特殊的味道,透过道观大开的前门,可以看到金吾卫们正在忙碌地进进出出,将伤者由后院抬到前面的偏厅。
道观门口拦了两个金吾卫,严禁闲杂人等靠近,不少人正围在旁边张望,议论纷纷。
见有人拦着,那几个扛肩舆的小厮也收住了步伐。顾念正在犹豫怎么进去的时候,那两个金吾卫却已经看见了坐在肩舆上的他。
其中一人大步走过来,“敢问可是顾司直?”
顾念点了点头。
“年少卿已经吩咐过我等,顾司直请进。”
顾念不禁松了口气。四个小厮抬着肩舆,一路把他送到里道观里面的事发现场。
越往里走,碎落的瓦片就越多,门窗也有许多歪斜松脱的。
道观后面有一排炼丹房,巨响的源头就是这里。
从损毁的严重程度可以很容易判断出来,出事的是右边的第三间炼丹房。
现场的状况极为惨烈,那个房间已经完全被炸飞了,连带着左右两侧的房间也消失大半,变成一个巨大的窟窿。
墙塌梁倒,到处都是土屑和瓦片的碎块,一整排的炼丹房几乎全都被波及炸毁,无一幸免。
几处门窗还哔哔啵啵地燃着残火,四五个金吾卫忙碌的来回奔波,洒水灭火。
地上零星散落着一些不起眼的黑色残渣,年深正蹲在地上捏着其中的一片查看。
见顾念进来,他便起身拿着那块残渣迎了上来,顺手递给顾念,“好像是炼丹炉的碎片。”
闻着周围浓重的硫磺味,顾念扫了眼手上的碎片,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炼丹的道士呢?”
“他也是运气好,大概是出去如厕来着,回到这边还没进去就出事了,我来的时候他躺在院子里被半块门板砸晕了,现在已经抬到前面去诊治。估计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没办法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念:…………
还能发生了什么,这个现场一看就是有个倒霉蛋道士炼丹炸炉了。
“其它人呢?”
“道观里有二十几个人受了伤,外面还有几个飞出去的碎石砸伤的。”年深指了指道观后墙上被炸出的洞口。
唯一令人庆幸的就是出事时大部分人离得较远,受伤也大多是皮外伤,暂时没有人在这场爆炸中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