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钩[重生] (下)(65)
“上回快生的时候, 你也是抽筋抽得厉害。”连慕枫一脸心疼, 将他按得舒服了才放开, 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发觉他唇上有些干,便低声问道,“可要喝水?”
墨远有了困意, 眯着眼点点头, 含糊应了一声。
连慕枫起身给他倒了水, 回来后将他扶起,让他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身上,喂他喝了几口水又小心翼翼扶着他侧躺下去。
墨远此时正迷糊着,半睡半醒间听见他再次起身的动静,只以为他是去净房,便没有问, 很快又陷入沉睡。
此时已是寒冬,连慕枫怕他冻着,给他仔仔细细掖好被角,放轻脚步走到门外又迅速将门关上,以免有寒风灌进屋。
门外廊檐下站着裴元,见他示意自己去院中说,忙大步跟过去,最后在桂花树下站定,压低嗓音道:“乌雀族小公子的踪迹有了眉目,可惜半途又找丢了。”
连慕枫皱眉:“怎么回事?”
“很邪门,我们追踪过去时,看到他坐在悬崖边一片乱石中,四周很开阔,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可他没有掉下悬崖,却在我们眼前凭空消失,虫子也突然死了。”
乌雀族族长的小儿子阿松失踪后至今音讯全无,幸好墨远以前养过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其中有一只就能通过气味寻人,他们便让乌雀族族长拿了件阿松的衣物,丢给墨远的那只虫子,由虫子去寻找,结果竟真的有了眉目。
可人都已经近在眼前了,却凭空消失,这就匪夷所思了。
而且虫子莫名死了,这虫子养成得花好几年的心血,想要再找到人就不容易了。
连慕枫问:“你们看到他时,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可曾看到那中原祭司?”
裴元摇头:“四周没有旁人,而且那小公子闭着眼,不像是清醒的模样,他坐姿也奇怪得很,像是在练内功,可四周气流却没有任何动静,瞧着十分诡异。”
连慕枫面露沉思:“那中原祭司必定有古怪,你赶紧回连家堡,将袁先生请出山。”
裴元愣了一下:“袁先生?他不是观星象看天气的么?”
连慕枫被他逗笑:“你们平时真是看书太少,亏得这话没在袁先生跟前说,得把他气死,他本事大着呢。”
裴元咧嘴笑了笑:“请袁先生出山就能找到人?”
“总要试试。”连慕枫道,“我怀疑那中原祭司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裴元应了一声,领命离开。
连慕枫转身回屋,在火盆边烘烤出一些暖气才重新钻进被窝,抱着墨远一觉睡到天色微明。
鸡啼三遍,连慕枫练完功就去厨房看了看早饭,随后回屋照顾刚睡醒的墨远,帮着他起床穿衣,阿十也早已醒了,手里抓着一块饼跑进来:“爹!爹爹!”边喊边凑到墨远跟前,拿咬了一个缺口的饼在他肚子前面晃了晃,得意洋洋道,“哥哥在吃饼哦!好香啊!你闻闻!”
墨远笑着在他头上摸摸:“晨读了没有?”
“读啦!”阿十眉飞色舞地点点头,“季先生夸我读得好呢!”
林知秋留在京城教导太子,就没办法再跑到这里来教阿十,可阿十毕竟是皇子,功课不能耽误,林知秋就举荐了自己一名得意门生,墨远欣然接受,让人将那位季先生接过来常住,季先生颇有与林知秋相似的文人风骨,来了之后不卑不亢,很是淡泊名利,不过阿十聪慧,学什么都快,季先生倒是打心眼里喜爱阿十这个学生。
“我们阿十真厉害!”墨远对儿子的功课要求不高,对阿十从不吝啬夸奖。
阿十被夸得心满意足,喜滋滋地挨着他继续吃饼。
墨远洗漱后,一家三口围坐在桌边用早饭,刚吃完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墨远抬头,连慕枫忙放下碗筷走出去,有些意外地看着裴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元道:“袁先生已经出山了,正往这里赶呢,我半路碰上他了,他让我先回来报信!”
连慕枫忙道:“快给他收拾厢房。”
裴元摇头:“袁先生说不能打扰皇上静养,他去城里归顺堂住,而且有可能住不了几日就要往南走。”
连慕枫皱眉。
墨远从屋子里走出来:“出什么事了?”
连慕枫自然不会瞒他,便将昨夜听到的消息说给他听,又道:“此事你不必操心。”
“放心吧,我有数。”墨远笑了笑,看向裴元道,“袁先生可有什么说法?”
裴元点头:“袁先生说有人在启动古怪阵法,他刚有所察觉便急急忙忙下山了,堡主不放心也跟着出来了,但袁先生一时半会儿还没摸清那阵法的路数,只隐约知道阵眼在南面。”
连慕枫点头:“嗯,我们知道了,你先挑一些人手去归顺堂保护袁先生。”
裴元应了一声:“是!”
时近正午,袁先生赶到归顺堂,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匆匆离开,跟着他一同离开的还有连堡主与裴元各自带领的一拨人马,裴元安排了一名镖师过来送消息:“半个时辰前阵法忽然启动成,袁先生已找到阵眼,堡主亲自带着人护送他赶过去了。”
镖师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信鸽飞来,连慕枫忙取了信拆开来看,精神一振:“第九只鼎出来了!”说完面色一顿,眉心微微蹙起。
墨远与他对视一眼:“会不会太巧合了?”
连慕枫将信纸揉成一团,看向镖师:“袁先生可曾说那是什么阵法?”
镖师摇摇头:“没说什么阵法,只说不是好事,必须阻止。”
连慕枫点点头,让镖师先回去,一回头却见墨远皱着眉,立刻紧张地扶着他坐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墨远摇头,抬眼朝他看了看,眼底有些隐忧。
连慕枫忙问:“怎么了?有心事?”
墨远想了想,道:“我此时有些后悔,不知寻找九鼎的决定对不对,阵法时间太过巧合,万一与九鼎有关……万一真有无法挽回的后果……”
连慕枫握住他的手:“我一直没问你,你不想当皇帝,又为什么要寻找九鼎?”
墨远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怪我多疑,之前决定让闻弦继承皇位时,我原本是有些防着他的,那时觉得若能找到九鼎,便是我们的一大助力,将来若闻弦对我对阿十不利,我好歹也是太上皇的身份,再凭借九鼎的份量,正大光明将他赶下龙椅重夺帝位想必不是难事。”
连慕枫点头:“原来如此。”
墨远笑了笑:“闻弦进宫后,我对他暗中观察过,倒是渐渐放下心来,只是对九鼎的寻找已经开始,又进展顺利,半途而废终归不是个事,我就将错就错了。”
连慕枫宽慰道:“谈不上错,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是人之常情,不必放在心上。至于九鼎,若阵法真与九鼎相关,对方就一定是有备而来,我们不找,对方也会找,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若阵法真与九鼎相关,九鼎又是通过青铜带钩找到的,而之前鸾凤鸣就一直在觊觎青铜带钩,这阵法极有可能就与他有关。
两人都想到鸾凤鸣身上,连慕枫面露冷色:“想不到鸾凤鸣还活着呢。”
墨远道:“不如你去看看吧,有什么事也好与爹有个照应。”
连慕枫摇头:“那怎么行,你大着肚子呢,我不放心走。”
“担心什么,我离生产还有半个月,你一来一回也就两三天功夫,耽误不了什么事。”墨远笑了笑,“再说,鸾凤鸣都孤军奋战了,你还怕他再找人来劫我不成?他都闹出阵法来了,根本就不再需要我这边的青铜带钩,放心吧,我可以回医谷住,有师父和师兄弟在,我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行,医谷里面湿气重,你还是住在这里好。”
墨远从善如流:“那我就请师父过来坐镇,再把师兄弟几个都叫过来,如何?”
连慕枫摇头:“若真有需要,我会过去看看,不过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我,我还是留下来陪你比较好。走吧,刚吃饱饭,我们先出去走走,顺便去医谷请你师父把把脉。”
墨远点点头,只好随他去。
只是当天夜里,两人刚准备歇下,连慕枫就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阵法太过强大,袁先生几乎抗衡不住,为保护袁先生,连家堡的镖师几乎全都受了伤,就连武功高强的连堡主也未能幸免。
连慕枫心头狂跳起来,面色凝重:“大家伤势如何?”
报信的镖师道:“都是轻伤,并无大碍,堡主也只是一些皮肉伤,但形势很危急,堡主说要急调人马过去,若再不能阻止,就要号召其他门派也过去帮忙。”
墨远此时也从屋子里走出来:“什么阵法这么厉害?可是与九鼎有关?”
镖师点头:“阵法是用乌雀族阿松公子的血做牵引,在九鼎重现天日时启动的,因借了九鼎的势,阵法异常强大,轻易不能撼动,袁先生说唯一的破解法就是冲入阵眼将里面的阿松公子救出来。”
连慕枫与墨远对视一眼。
墨远恍然道:“阿松公子的血必有特殊之处。”
连慕枫点头:“看来阵法就是那中原祭司摆出来的,难怪他一直呆在乌雀族,瞧着对阿松公子也十分关切在意,原来是有心利用。”
镖师急急道:“袁先生说这是时空阵法,但因九鼎聚集了上千年的国运,借九鼎的势属有违天道,最后可能会遭反噬,最轻的后果是阵法失败,最重的后果是搅乱时空、山崩地裂,若不能及时阻止,这场人祸会演变成天灾,最后天下倾塌、民不聊生。”
连慕枫与墨远齐齐变色,站在旁边的其他镖师也听得心惊肉跳,墨远忙推了推连慕枫:“快去!我回医谷!”
连慕枫当机立断,迅速安排几个人往附近分堂飞鸽传书、调集人马,又安排几人去附近势力较大的门派传递消息:“务必说清利害关系,将形势说得严峻些,也告诉他们若能成事,皇上必有嘉奖!”
接着对挑出来的一队镖师道:“你们先行一步,我送阿容回医谷,随后就来!”说着小心翼翼将墨远抱起,施展轻功飞奔至医谷。
医谷里的人被惊动,很快就都知道外面出事了,只是这里多数人都帮不上忙,师徒几个又要留下来照顾墨远,自然不可能一起过去。
鹊山对连慕枫道:“师弟离生产还有十来天,你不必太担心,随时给我们递消息。”
“好。”连慕枫应了,又不放心道,“阿十和季先生已经睡了,我就没吵醒他们。”
鹊山道:“放心,明早就接他们住到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