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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主角我当不了(248)

作者:冻感超人 时间:2022-01-06 10:16 标签:穿书 系统

  孩子们被哄好散开,魏易尘直起身才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前任老板。
  儿童游乐器械颜色鲜艳,经过一年的时间稍有褪色,秦羽白一身定制的西服,站在旁边稍显得有些突兀,他拨弄了一下身边的器材,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照旧是魏易尘开车,好像和从前一样,又好像什么都已经变了。
  后视镜里,前后座的人正互相打量彼此。
  两个人都变了。
  魏易尘的变化要更明显一些,做老师与做管家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穿的衣服没有先前那么考究,衬衣明显的有浆洗后陈旧的痕迹,看上去没有从前那么一丝不苟,就连那副没换的银丝边眼镜也似乎不复从前那般精明算计的味道。
  秦羽白看上去变得就没那么多了。
  还是一张冷酷无情的吸血资本家的脸孔。
  车辆驶向远郊。
  今天天气很不错,阳光灿烂,一道道光从天上落下,在车玻璃窗前勾勒出绚烂又透明的华彩,漆黑的车停在树下,两人一前一后地下车,手上分拿着一束白玫瑰。
  墓园建在山上,环境好,空气也好,两人默默无言地顺着台阶上去,越往上,阳光越好,将花瓣上的露珠都要晒干。
  兄弟俩的墓在一块挨着。
  分开了十几年的两兄弟终于算躺在了一块儿。
  照片上两张相似的脸孔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柔美、一个清冷,但要是看得久了,又会觉着两人浑然一体,都是柔中带刚的玉石之美。
  手上倒提着一束白玫瑰,秦羽白眉头皱得很紧,这一年,他就没怎么舒展过眉头,失眠已经成了他身边最常陪伴的好友,实在扛不住时家庭医生来看了,给他开了药,秦羽白一看药盒,背后一排写着什么抗抑郁、治焦虑,恼火地将药全冲了马桶。
  去他妈的抑郁焦虑,他秦羽白,凭是谁死了都能抗到底。
  孤家寡人他做了十几年,怕什么?!
  墓地天天有人打扫,魏易尘仔细察看了,蹲下身放下手里的那束玫瑰,将墓碑上仅剩的一点点灰用袖子拭去。
  秦羽白淡笑了一下,“你倒是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伺候人的习惯。”
  魏易尘没回应。
  现在秦羽白已经不是他的老板。
  他自由了。
  目光看向照片上那双荡漾着些微的脸孔,魏易尘也笑了笑。
  他现在对自己挺好的。
  两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都是默不作声,一直站在那,直到夕阳下沉,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肩头,他们仍旧是站在那,各自出神。
  一点一点逼近的脚步声将停滞在时间中的两人的思绪拉回,两人都没有回头,等脚步声在身边站定,秦羽白才不咸不淡地招呼了一声,“来了。”
  “嗯。”
  来人没有带花,却是带了一本相册弯腰放下,秦羽白倒提着那束玫瑰,皱着眉头也紧跟着把花放下了,他扫一眼戚斐云,眉头皱得更紧。
  戚斐云的变化看起来最大。
  头发削得短短的,眼角一道狭长的疤破坏了那张端正的脸,让他锐减了许多书生气,不过依旧温文尔雅举止雍容,依稀还看得出从前的风采。
  戚斐云的到来并没有让静默的气氛活跃分毫。
  只是多一个人将这种静默变得更加深沉罢了。
  “喝酒么?”
  墓园的管理员将秦羽白存储的一箱酒送了上来。
  酒精是个好东西,能将那些压抑的情绪都慢慢释放出来,对于三人而言却是没有那么大的效应。
  在事情刚发生的那段时间里,他们每一个都尝试过用酒精麻痹自我。
  酗酒又戒酒。
  对于酒精,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
  只是在这个时候,除了喝酒,他们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让他们放下伪装的借口。
  “从哪回来的?”秦羽白先开口。
  戚斐云报了一个秦羽白听都没听过的小国家的名字。
  “请了三天假,”戚斐云声音有点沙哑,仰头喝了一口酒,对着墓碑上黑白的相片唇角轻勾了勾,“回来看看你。”
  傍晚的微风吹动着相册,隐约露出了其中异国的风景。
  辞去医院的工作后,戚斐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回了家。
  很久都没见到他的家人吃惊于他的归来,随后这位出走的家族成员轻描淡写地抛下了两个重磅炸弹。
  “我爱男人。”
  违背信仰的宣言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在大家还未来得及指责时,这位异常优异又异常冷漠的医生很轻地说了第二句话。
  “他死了。”
  就死在他的眼前。
  他做了一辈子的医生,拿了一辈子的手术刀,最后一场却让别人抢走了他手里的手术刀。
  他看着他躺在那儿被开膛破肚。
  ……还有那双清澈的眼。
  所有发生的一切,他全都一幕不落地看到了底。
  花园内一片死寂。
  他信仰最纯洁的母亲失语了很久,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她面上流露出痛楚与哀伤,上前温柔地拥抱了她的儿子,轻拍了拍他的背,“上帝保佑……”
  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月后,戚斐云还是离开了。
  他生来邪恶而不高尚,对人世间的善只有鄙薄,从未将任何柔软的感情放入心间,所以他受到了惩罚。
  他想去试试看。
  试试看能不能寻回他的救赎。
  做无国界医生很危险,流弹险些毁了他的眼睛。
  在发觉自己没事时,戚斐云竟然暗暗有些失望。
  他想他仍在赎罪,所以才对每一点苦难都甘之如饴。
  酒液冰冰凉凉,戚斐云喝下一口,轻声道:“我还是梦见你。”
  秦羽白正在安静喝酒,听到这句话举起了酒瓶,恼火地想砸,看到地上雪白的玫瑰花又忍住了,握着酒瓶指向戚斐云,“你梦见他?你凭什么梦见他?你有什么资格?你进的手术室,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戚斐云……你他妈有什么脸见他?”
  戚斐云静静听着,无动于衷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这些话,他在一年前就听过很多了。
  歇斯底里、痛哭流涕,绝望得像堕入深渊。
  他没有辩解。
  午夜梦回,他也会问自己。
  是在他的手术室啊。
  他最有自信掌控一切的地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
  他什么也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不是他的狗吗?”秦羽白又骂一旁沉默喝酒的魏易尘,“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你黏着他,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住他,这他妈很难吗?!”
  骂声回荡在空旷的墓园,秦羽白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可如果不迁怒,他又怎么能熬过这一年。
  喉咙刺痛又干涩,所有的液体都从眼皮下涌出,秦羽白闭了眼睛,微风吹在他脸上,是那么柔和又舒服,这样柔和的春风却是再也吹不到他爱的人脸上。
  他做好事了。
  他每天都做慈善。
  他尽量帮助那些孤儿。
  他不发脾气、不自以为是、不傲慢、不虚伪……他什么都改了。
  他知道他坏,他知道他错,他全都改了,为什么他都不肯来看看他?
  猛灌下一口酒,秦羽白苦笑了一声。
  就这么讨厌他。
  一次、连一次都没梦见过。
  “前天转机,我碰见纪遥了。”戚斐云轻声道。
  秦羽白猛地回过脸,眼底的红藏不住地泛了起来。
  “说话了吗?”魏易尘问道。
  “没有。”
  “不说好,”魏易尘靠在冰冷的墓碑上,侧脸温柔地面向晏双,“他应该不希望他知道。”
  难言的沉默在三人中间弥漫。
  过了一会儿,秦羽白又骂了一句,灌了口酒后蹲下,对着墓碑上的照片,眉头紧皱,满脸诚恳,“双双,我想你。”
  “我想你了。”
  “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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