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权臣 上(152)
另外肃王与襄王都步入中年,难免会有些发福。
会被称作‘殿下’的人,唯有重奕是这番肩宽身长的少年姿态。
重奕正面朝假山缝隙的方向,看样子似乎正想来假山处找人。
宋佩瑜心头一跳,猛的转了个身,离开假山缝隙的范围,变成背对假山缝隙的姿势,将耳朵贴在假山缝隙边。
做这些动作之前,宋佩瑜还不忘将假山缝隙下半段的柏杨彻底按下去。
不是他多事,以重奕非人的五感,他觉得重奕很可能在站在现在的位置,在黑夜中顺着假山的缝隙,就能看到他和柏杨的脸。
可怜柏杨从发现假山外是谁后,就心惊胆战久久不能平息心情。
本就是憋着一口气,被宋佩瑜突然这么一按,毫无准备的做了个屁股蹲,尾巴骨生疼,又不敢大声呼喊,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第65章
假山里的两个人心思各异,凝神等待外面的声音。
可惜他们从假山前面的缝隙处离开后,就再也没听见任何动静。
惠阳县主与重奕距离假山委实还有一段距离,若是两个人低声说话,确实不会穿到假山这边。
宋佩瑜深知重奕非人的五感,尚且还能忍住,忍不住的人反而是柏杨。
他早就发现惠阳公主的不对劲了,从前只有大公主惯常喜欢在东宫小学堂不上课的时候,也往东宫跑。
惠阳县主十次中能跟着大公主来东宫三次,就算不错了。
即使是这三次,惠阳县主在穿着打扮上也不怎么用心,只能说与平时无异,更不会特意多与重奕说半句话。
自从他们离开咸阳两年再回来后,惠阳县主就变了。
每次大公主再来找重奕,惠阳县主都必定会跟在大公主身侧,而且越来越光彩照人。
早先的时候,柏杨还以为是他想多了。
所谓女大十八变,将近两年的时间过去,惠阳县主越来越好看,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然而最初的这点不对劲,就像是在凌乱缠绕成一团的线中找到了线头,越是顺着这点线头看下去,暴露出来的东西就越多。
惠阳县主出现在东宫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只是个开始,她还会主动给重奕送香囊。
比如挂在东宫小学堂上方的那些香囊,最开始大公主与惠阳县主各自都只拿来一个香囊,都是送给重奕的。
大公主送给重奕香囊也就算了,毕竟是堂兄妹,而且大公主自小就有拿到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给哥哥看的习惯,从前是拿给重宗,后来是拿给重奕。
惠阳县主这么做却实在有些牵强,毕竟她从前也从未将重奕当成表哥。
最让柏杨在意的是,惠阳县主看着重奕的目光。
太具体的形容,柏杨也不太能说得出来,反正是让人不小心看了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的躲避开的目光。
因为笃定宋佩瑜与重奕迟早会各自娶妻生子,所以在发现惠阳县主的态度变化后,柏杨还特意思考过惠阳县主成为太子妃的可能。
最后得出答案,不到三成。
惠阳县主虽然是现如今本朝除了长公主与大公主之外,唯一的内命妇。她的荣宠却不是来自父族,而是来自长公主,偏生惠阳县主又不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她只是驸马的庶女。
除非长公主全力支持惠阳县主成为太子妃,甚至愿意为此放弃让东宫更稳固,否则惠阳县主终究还是差了身份。
宫中没有皇后,太子妃大婚后就要担当起母仪天下的责任。
所以赵国的太子妃必然要出身大世家,既能压得住侧妃与其他妾室,也要有底气和能力统领内外命妇。
得出这个结论后,柏杨也不知道是该替宋佩瑜高兴,还是替惠阳县主遗憾。
毕竟也同窗了几年,看到惠阳县主满腔痴心错付,柏杨还挺唏嘘。
久久没能听见动静,最初的惊奇与兴奋退却后,柏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今是什么情况。
宋佩瑜在暗处看着,明显对重奕动了心思的惠阳县主,主动叫住重奕……
本来宋佩瑜就因为重奕的婚事避无可避的砸在脸上,而变得不太正常,若是等会重奕与惠阳县主再说些宋佩瑜听不得的内容。
柏杨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无声吞咽了下。
要不……他做个好人?
弄出点动静提醒重奕这里有人,也免得自己成了无辜的池鱼。
但这也是个很好的机会,万一宋佩瑜伤上加伤后,脑子反而正常了,认识到娶妻生子才是正道,岂不是好事?
就在柏杨还在艰难抉择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再次传入了假山。
“殿下”
细细的喘息声仿佛是贴着假山响起,是惠阳县主。柏杨的心猛得挑了下,重奕与惠阳县主刚才还在很远的地方,怎么突然就离得这么近了?
惠阳县主还喘的这么厉害,说是上气不接下气完全不为过。
不是他喜欢将事情往复杂了想,是已知条件逼着他往离谱的方向推测。
仍旧坐在地上的柏杨默默转了半圈,伸出双手抱住了宋佩瑜的小腿。
他只能帮重奕这么多了,再做更多,他会觉得良心受到谴责。
宋佩瑜对柏杨堪称活泼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正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甚至连柏杨不知不觉中抱住了他的腿都没发现。
惠阳县主也受邀参加了今日在东宫举行的国宴,只是长公主要在永和帝身侧,不能带着她。
大公主这个时候也要挨着肃王与肃王妃落座。
惠阳县主只能与驸马同坐,位置颇有些尴尬,虽然能将上面的动静尽收眼底,却没有任何插话的余地。
虽然在这种场合,本就不会有她说话的机会,但惠阳县主还是有些失望。
她连重奕的正脸都看不见,却抬头就能对上楚国灵云公主的脸。
当初在华山遇到刺杀,除了重奕、宋佩瑜、吕纪和与柏杨失踪。
东宫小学堂的其他人中盛泰然的伤势最重,然后就是惠阳县主。
在一片混乱中,惠阳县主给大公主挡了一箭。
那箭落在惠阳县主的手臂上,在那场结果惨烈的刺杀中也许算不得什么大伤,对惠阳县主这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来说,却太过分了。
这道伤让惠阳县主缠绵病榻将近半年,手臂上也永远留下了疤痕。
当初为大公主挡箭的时候,惠阳县主其实没想太多,说是脑子一片空白也不为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箭已经插在她的手臂上了。
若不是所有人都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她毫不犹豫的给大公主挡箭才会受伤,惠阳县主甚至已经想不起来中箭的具体经历。
后来的无数个日夜里,惠阳县主都无比感谢自己为大公主挡箭的举动。
华山刺杀虽然是别有用心的人策划,但结果之所以会那么惨烈,到底还是与她和大公主耽误了众人下山的时间有关。
若是他们当时能及时下山,就算笛傀仍旧不能避免,至少重奕等人不会在刺杀与地震中失踪。
回到咸阳后,连备受永和帝姐弟宠爱的大公主都受到了惩罚,连续三个月每天对着白墙跪一个时辰反省思过。
惠阳县主却因为替大公主受伤,不仅没被处罚,反而得到永和帝姐弟三人流水般的赏赐。
但惠阳县主终究心中有愧,头一个月她委实身体太孱弱没有办法,从第二月开始,她就自己去找大公主,每日与大公主一同跪着面壁思过。
经过这些事后,惠阳县主与大公主之间的感情,也完全没有受到在华山时争吵的影响。
但惠阳县主却做下别的心病。
缠绵病榻的那一个月里,她总是断断续续的做梦。
刚开始的时候梦境总是在中间断了,她偶尔意识清醒后,根本就记不起都梦到了什么,只能记住梦中的情感。
或是开心、或是沮丧、还有喜笑颜开与伤心欲绝……
后来随着她身体情况转好,梦中的场景反而越来越清晰了,梦醒后,梦中的记忆也不会再轻易忘却。
她像是个旁观者似的,看到了另一个‘惠阳县主’经历过的事,并在醒来后对梦中‘惠阳县主’的所有情绪都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