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我给康熙当国师(97)
胤禛:“…………”
鬼吏们各自拿着名单,挨个儿点名,被叫到的阴魂就自觉站到那一队去,由三尸神将功过册送上,看起来一点没有勾魂的神秘感,反而特别像那种不是很有规矩的小学堂,鬼吏们也不管自己的喊声会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僚的,原本庄肃的法场顿时被嘈杂声代替。
青阳做完超度,已经无事一身轻地走到旁边问鬼吏讨银子了:“——什么啊,你们开封的银价也比秦淮低吗?这是我看过的地府最抠的一次!”
打头的鬼吏看着罗睺递来的威胁眼神战战兢兢:“不,不是抠,我们开封风气一向清廉,鲜少有和吃阴间饭交换阳间银两的,所以凑不够这一场超度的酬劳……”
鬼吏越说头越低。
青阳惊愕:“所以,现在是你们地府欠我钱?”
鬼吏:“你不要说得这么大声……我们虽然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听说秦淮那边好像也撑不住了吧。”
青阳:“那怎么办,要不让我这边的阴兵到你们地府免费学习学习,练练兵,也算抵债了。”
鬼吏大喜:“可以可以,那我们确定一下鬼数。”
胤禛:“…………”
高大上的想象都被打破了,只留下充满世俗的现实,青阳大师还在那里不停地喃喃:“亏了,亏了。你给我多报点人数,万一以后还有新成员呢?”
…………
第二日午时三刻,王谦、张弼等人,因贪墨治理黄河的赈银,为一己之私伤及百姓、令百姓流离失所,间接襄助白莲教的阴谋,被押上刑场。
被压在铡刀前跪下了,王谦和张弼还不停挣扎着,冲着张鹏翮的方向试图求饶:
“大人,大人,我们忠心耿耿啊,我们出手驱赶的,那都是些恶民!他们明知道您的命令是为了他们好,还不识好歹,一定要留下,不愿搬走,我们也是为了推行您的命令,才出此下策啊!”
“大人,是真的,我们辅佐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求您替我们求求情啊!”
张鹏翮的脸色很难看,直接将头转开了。
令箭落地,铡刀举起。
台下聚集的全是当初被王谦、张弼驱赶,落得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的百姓,人头落地,大声叫好。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乌云笼罩,天色骤然阴沉下来。
百姓们带着满腔恨意,还在大声咒骂,却不知从自己脚下,飞出数百条因这些贪官污吏的差错而丧命的鬼魂,虽然昨晚已被超度,今日讨得准许,上来报仇。
张鹏翮因为王谦、张弼的原因,昨夜一晚没睡,阳气正虚,被这阴气一冲,阴眼顿时开了,惊恐地看到台上的那些阴魂,还在摸摸索索地找头,从足踝,到小腿,再到腰、手臂、肩膀,都被一双双鬼手死死钳住。四处滚动的头颅尤自露出恐惧的神色,身体却已经被鬼手们狠狠拽下地面,看架势可绝对不是什么热情的欢迎仪式。
被滞留在阳间的头颅很快就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滚动中更显得五官痛苦,一直等到人群被兵卒们遣散,青阳才跳上台去,把这些头颅一脚一个送下地府去。
胤禛昨天才经历了世界观的重组,和张鹏翮一样没能睡好:“……张大人也看到了?”
张廷玉无聊地玩着指甲:“嗯?嗯?看到什么?”
他昨晚睡得可好嘞,知道府邸里有三位高人护着,他最多就想了一下是要拜和尚还是拜道士帮忙,请神明保佑上司别老找他谈家事,倒在枕头上就特别安心地睡醒了,阳气蓄养得足得很。
胤禛:“……”
不是这个张大人,是那个张大人。
张鹏翮牙齿都在打架。他想起当初王谦和张弼也曾怂恿过他,劝他不要对那些顽固百姓太客气,幸好他虽然犹豫了,但没有同意,厉声将二人呵斥走了。
倘若他同流合污,那被鬼拽下地狱的是不是也得有他一个?
我我我一定要兢兢业业,做一辈子的好官!
人民永远的公仆!
张鹏翮扶着桌子站起来,双腿发颤:“我看到了,看到了决心。”
王谦和张弼有什么好的,当初为何他会被蒙蔽,还不是被二人吹捧,才交付信任。
从今天,他要从观念上发生根本的转变,从此只爱骂他的人,不爱夸他的人!
胤禛不明所以,看张鹏翮脸色发白,安抚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勾当。张大人治河的经验还是丰富的,如果没有你的指挥,昨晚恐怕还要和洪水有一番恶斗——呃,张大人?”
张鹏翮流泪道:“着实是臣无能,还请殿下不要客气,狠狠地骂臣吧!”
第43章
胤禛:“……?”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但胤禛也蛮能理解的, 方才这一幕,他看了也心有余悸,深有同感地拍拍张鹏翮的肩膀, 沉声道:“日后定当多行善事, 做个好人。”
张鹏翮哽咽地说:“是极,是极。”
“??”啥也没看见的张廷玉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这俩人犯什么神经, 看个斩首也能倍受感触, 张大人还潸然落泪, 这戏过了吧?
他眼尖地看到青阳大师似乎转身要走,连忙向胤禛告了个罪, 匆匆追上:“大师!大师留步。”
青阳本打算找和尚们集合,大家一块回道观了, 闻言疑惑转身:“小张大人, 怎么?”
张廷玉先掏银票:“感谢三位大师救黎民百姓于危难之间, 这是我等为三位大师准备的报酬。”
“咦。”青阳顿时乐了, 他本还打算这次当做售后服务,纯免费呢, “客气了客气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廷玉:“……”
高人的性格和他想的好不一样。但这样反倒让他心理负担减轻, 更容易开口了。
张廷玉装作若无其事地左右看看, 确认没人盯他,飞快从袖中又掏出几张银票,拿身体遮挡着塞给青阳, 压低道:“在下身为朝臣, 不好随意进出宫门, 只能就这个机会和大师说了。能不能请大师待我向神明祈祷, 保佑我不再听他人家事……”
青阳本还狐疑这私下交易是个什么做派,听完:“……”
青阳多聪明啊,一下就听明白了这个“他人”指的是哪个人。他几乎都有点感动了:原来,世界上不止我一个人,在被迫做康师傅家的家庭调解员!
但激动归激动,张廷玉的这个祈祷他也不是没做过,还不是前脚说千万别来,后脚葫芦娃就拼命往道观里挤。
青阳依依不舍地将张廷玉新塞来的银票又塞回去了,沉痛地拍拍张廷玉的肩膀:“心要强大。”
张廷玉顿时急了:“难道大师都没有办法吗?那,那另外两位大师呢?”
“一样的嘛,你让和尚帮你看,和尚反而会劝你,为什么不听听人家的烦恼呢。”青阳叹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跟你说的再直白一点,你是要工作,还是要清净,你要实在不想听,我建议你可以考虑调职……”
张廷玉:“……”
这大师说话,怎么这么现实,还“建议你可以考虑调职”,一点也不迷信。难道不应该是,我做个法保佑你,或者拿钱消灾之类的。
青阳看张廷玉一副不愿接受的样子,劝道:“人要学会接受现实。”
“……”张廷玉眼泪都要下来了,就连神仙也让他认命吗?
阴蛟入佛,妖僧被擒,青阳等人只在开封多留了一天,便出发回程了。
坐在罗睺的红莲上,青阳与绝明、绝心各念经文,三清铃悠然穿彻云霄,将百姓们关于阴蛟的记忆拔除,只记得黄河是意外决堤了,今年的雨下得真大。
罗睺微微睁开一眼,本想说张鹏翮、胤禛在法场上也见了鬼,心念一转,算得这一番意外,似乎反倒在二人心中留下了善念的种子,更是让张鹏翮的批命圆了回来,索性也不提醒青阳和俩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