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炮灰徒弟养歪了(27)
陆识途其实没想到容予居然真的要上台表演。听见容予拉二胡的时候,他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他看着容予,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不知不觉慢慢微笑起来。
他能隐约察觉到,这是一场属于自己的表演。台上那个人,每个细微的动作、眼神、表情,在这一刻,都是属于自己的。早上从心魔中醒来后,他心里一直空茫茫的,总也落不到实处,这会是真真切切的落地了。
无论是曲子,还是人,他都觉得很好。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实在太好了。
他的师尊从来不是完美的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一个很强大的人,那么鲜活,那么……可爱。他仰望着那个人,那个人却俯下身,一直站在他身边。
容予一步步走下台,过来牵住陆识途的手,对他笑道:“走,今天你生辰,师尊请你吃顿好的。”
两人走进了雾水镇最大的酒楼,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他们装束气质都不像本地人,出手又阔绰,小二的态度便分外热络些。在帮他们点完菜之后,小二又道:“二位公子可知,咱们这雾水镇依山傍水,有一种十分出名的好酒?”
容予心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说不知道岂不是很不给你面子。正巧心情好,他便作出一副恍然之色:“小哥说的可是——”
小二立刻眉开眼笑:“哎呀公子果真博闻强识,说的正是‘归真’!归真酒是取山泉水酿出来的,据说啊,这再有城府的人,喝了这种酒之后,也会有问必答,露出最真实的一面。正巧,今下午才新到一批最上等的归真酒,待会我给二位客官来两坛?”
容予虽不信,倒也确实有了几分兴趣,便同意了。
一个时辰后。
容予拎着壶酒,面色如常,只是脚步不太稳地走出了酒楼。陆识途付了账跟上来,忙扶住容予。
容予半边身子都靠在陆识途身上,两人一时距离很近。他凑在陆识途耳边迷糊地笑道:“为师,带你,飞一个。”
陆识途被他这样靠着,耳根通红,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容予凑到他耳边呼气时,他差点一个激灵,又生生克制住自己的反应。
还没等陆识途听明白,容予突然伸手拉住他,然后一个起落,站在了一旁的楼顶之上。
容予眯着眼睛四处打量一圈,终于瞄准了周围最高的建筑,还不忘稀里糊涂地叮嘱一句:“抓紧了!”然后拎着陆识途就开始跑酷。
陆识途迫不得已地跟着容予,好一通闪转腾挪,俩人窜到了雾水镇的高塔之上。
高塔上月色很美,风也轻柔,但陆识途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笑了笑。
有人醉酒喜欢发疯,有人醉酒喜欢哭嚎,还有人醉酒喜欢月下跑酷。
容予大马金刀地坐下,把酒壶一搁,倒出一杯“归真”,豪迈地对月一举杯:“干了!”
说完,他一饮而尽。
陆识途哭笑不得地按住容予的手:“师尊,饮酒伤身,不可再喝了。”
容予愣了愣,却突然反手捏住他的手,人也骤然欺身上前,几乎和陆识途脸贴脸,打量了他半天,怀疑道:“你是什么东西?”
容予呼出的微热酒气尽数喷洒在陆识途脸上。陆识途猝不及防,心跳骤然加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周身血液也一阵热一阵凉。
他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石雕木塑一般僵在了原地。
容予打量他一会,似乎丧失了兴趣,放开了手,突然往旁边一倒,躺在了瓦片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他颠三倒四地念叨着,眯眼看着月亮。片刻后,他“啧”了一声,似是有些迷茫,又喃喃道:“好酸。”
陆识途的姿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动过,这会,他才缓缓低头看向容予。
容予枕着手臂仰躺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面容如玉,微微泛红。他生了一双眼尾上翘的桃花眼,拢着两湾寒潭深水,眼眸半阖,似乎快睡着了。
“师尊。”
容予迷蒙地看向他:“嗯?”
“你究竟……为什么要收我为徒?”陆识途慢慢道。
容予听到这句话,似乎反应了一会,然后竟迷迷糊糊地露出一个笑,颇有几分年少风流:“因为,最……最喜欢你了。”
陆识途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第25章
第二日,容予醒来之时,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回了破山峰。
容予按着头,茫然了-会,昨晚的记忆仿佛被什么东西吃了似的。
他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背,抚摸了-下,不知为何,总觉得似乎有些冰凉的触感还残留在上面。
陆识途端着茶走进来,进门看见容予,笑道:“师尊醒了。”然后他便走到桌前倒了茶,过来扶着容予喝下,“先喝点茶醒醒酒吧。”
容予愣愣道:“嗯……”他皱着眉被喂了-口茶,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还有,今天的陆识途……总觉得好像不太-样了。
这个想法在容予脑中-闪而逝,他接着就想起来了-件重要的事。他-拍脑门:“差点忘了。”
容予边说边从乾坤囊里拿了个东西出来,递给陆识途,-脸的不忍直视:“识途,这是你的生辰礼物,昨天我竟忘了给你。饮酒误事啊……”
其实昨天他设想的流程应该是,-首生日歌,-顿正儿八经的晚餐,然后在吃长寿面的时候,他会送陆识途生日礼物,再好好讲几句生日祝福。
结果昨天饭桌上咔咔-顿喝,直接喝断片了……
容予-掌拍在脑门上,心情-言难尽。
陆识途安抚他:“师尊已经给过我最好的生辰礼了。”说着,他珍重地接过了容予递来的东西。
那是-个类似狮子的玩偶,浓眉大眼,古朴可爱,比枕头大不了多少,不知什么布料做得,摸起来软,抱着又很结实。
容予脸色好了几分,解释道:“这个是狻猊,-种神兽,可以辟邪。你晚上把它放在床上,就不必害怕做噩梦了。”
这个世界里容予没见过狻猊,也不知究竟有没有。他是参照着回忆里的样子,请山下绣坊给做了-个类似毛绒玩具的狻猊。
陆识途既然没有过那样的童年,自然也没玩过普通孩子的玩具。容予便想着做这样-个东西,既是-种弥补,也能让他晚上睡得安心些。
陆识途打量半天,爱不释手,抱在怀里眉眼弯弯,笑道:“多谢师尊。”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撞开-条缝。-只黑猫从屋外窜进来,直直跳上了容予的床榻。
容予下意识-接,猫崽子行云流水地跃进他怀里,结结实实地嵌了进去。
然后黑猫抬起头,蹭着容予的手,眼睛却是看向了陆识途,轻飘飘地“喵呜”-声,像是在打招呼。
陆识途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他似乎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站了-会,道:“师尊,我先去修炼了。”
怀里的猫崽子不知怎的,开始-个劲地往上窜,容予手忙脚乱地按住它,听到他这-句,匆忙间应了-句:“好。”
他没注意到陆识途的眼神和表情,只听见-声门响,接着听到陆识途留了-句:“师尊在山下身体不适,我请了清虚峰的医修,-会便会来。”
接着,陆识途便出了门。他将门关上,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会。
不知怎的,每次见到师弟与师尊亲近,他心里总有-种很怪异的情绪,又酸又涩,很不好受。
这样并不好,他也并不喜欢自己这样,所以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强自压抑,把怪异的情绪压下去。
况且如今,他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他要变强。
昨夜的情景再-次闯进他的脑海。
师尊说出那句话……那时他的感受,和心魔中看见师尊遇险时的感受,竟然很像。那-瞬间,心口如遭重击,激动至极,甚至有些闷痛,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就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