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不入流小导演(146)
钟扬盯着谢思清看了很久,然后才叹了一口气:“那么我送你去。”
“……嗯。”
选择到尧舜禹租来的房间里,并不是因为他想找什么,而是他怕自己会突然崩溃掉,不想让钟扬看见那一切。
到了之后,钟扬问他:“我在外面等你?”
“可能需要很久……”谢思清看着他,“你先回去好吗?办完后我叫你。”
“……好。”
“那么我进去了。”
“……尧舜禹。”钟扬突然叫了谢思清声。
“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还有我在这里。”
“……我知道了。”谢思清点点头,“我没事的。”
“我……”钟扬又不甘心地问,“我真的不能与你分担吗?”
“能啊。”谢思清笑了笑,“只是事情变化有一点突然……让你分担之前我有事要确认。”
“……”
“那么,回见。”
进了那个小房间后,谢思清先泡了杯茶。
他想平稳一下他的心情。
然后,他给自己过去那个私人医生打了一个电话。
确认了一些事后,谢思清拨了邵羽的号码。
他的手指依然发颤。因为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按错。
“……喂?”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邵羽。”谢思清让自己不要立刻发疯,“我,尧舜禹。”
“哦,尧导。”邵羽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那冷淡的口气,是与不熟悉的人交谈时疏离的口气。
——见鬼的疏离。
“我问事要问你。”
“嗯?”
“你……”
谢思清想,反正迟早都要问的,也不需要拐弯抹角,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我要问你……三年之前,谢思清失踪那一天,你对他做了些什么?”
“……”
“你对他做了些什么!”
他的感受再也难以压抑,胸中有很强烈的情绪喷涌而出。
“……”
“你现在立刻告诉我!”
他真的没办法再忍了。
那边,邵羽沉默了很长的时间,然后才轻轻地说了一句,“终于还是被你发现了么?”
“……”
“谢导……对不起。”
谢思清眼前黑了下。
他并没有听错。
邵羽说了“谢导”。
谢思清手指还是发着抖:“你把一切都告诉我。”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真相吗。”
“你要听你亲口讲出一切,我要实话,不是一次次的谎言欺骗。”
“……嗯。”邵羽声音不再冷淡疏离,而是谢思清熟悉的语气,“尧舜禹……我认识。”
“嗯。”
“我想你应该知道吧……尧舜禹自杀过多次。”
“……对。”这个谢思清很早就知道。进入小提子公司第一天,发现尧舜禹居然是那种片的导演时,小葡萄就曾对自己说,“尧导,你动了个手术,部分失忆了吗?你电影学院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喝多了酒发疯,跳进江里自杀,咱们老板救下你的,并且还给你这个工作做……”
“他……”谢思清喉咙很艰涩地问,“为什么要自杀?”
“无望的事业、无望的爱情、无望的人际、无望的一切。用他的话,他从没有做过一件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每一天都像在受刑,但他无法改变什么,他很确定这种痛苦将会持续到他死去。”
顿了一顿,邵羽又说:“不过,不知道他幸是不幸,每次都被别人救了。”
“……”
“他还是想解脱。”邵羽说到这里犹豫很久,“后来……是你的病。”
“……”果然。刚才唬了一下以前那个家庭医生,所以谢思清他已经知道了很多的情况。
“当时你的生命还剩三月不到。我是绝不会让你那样死的。尧舜禹对说我……他把身体给你。”
“……什么?”
“他说……只要想到我爱着他,即使只是爱他一具躯壳,里面完全就不是他,他也觉得是他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而且……他唯一牵挂的,就是他的家人,父母还有妹妹,如果有人能代替他,他会觉得没有那么愧疚。——他说这是他的遗愿,是他能想到的最好一个结局。”
“你就同意?!”谢思清完全没办法冷静,“为什么不劝他?!”
“在你生病之前,我一直在劝他,但是都没有用,他还是不想活,就算你没有事,他也会死去的。”
“那么就看住他。”
“……我不确定。”邵羽同样是个有点悲观的人,“他从来没做过自己想做的事,他从来没有进行过什么选择,每一步都像是被逼无奈。那么,他连选择生死的权利都没有么?这难道不是他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权利?一个人选择生还是选择死,不是他人可以评论的,因为他人不能明白那种心情。我不知道……我有资格替他选择、强迫他怎么样么?就像某种宗教一样,禁止人的自杀,这难道就是更人道的?为什么他一定要自然死去,不能就此解脱重头再来?”
“不对……”谢思清反复地说着,“不对……”
“他没有抑郁症。”邵羽继续说道,“他很清醒,知道选择死亡意味什么——告别所有熟悉的人和感情,还有旧的经历,同时拒绝邂逅将来的人和感情,以及新的经历,换句话说,放弃所有希望。”
“不对……”谢思清还是喃喃道,“不对……”
“也许是吧。”邵羽那边笑了一声,“可能为了救你,我并不希望他改变主意,刚才那些话全都是为了我的自私开脱。”
“……然后呢?”谢思清问。
“然后……其实是他认识冯医生。尧舜禹父亲的朋友是冯医生同学,曾介绍他为尧舜禹看过次病,尧舜禹的父亲请客答谢之时他们两个同学叙旧喝得很醉,无意中说他认为自己可以……”
“……做脑移植?”谢思清感到呼吸都是件很困难的事。
“那倒不是。”邵羽否定了这答案,“脑移植太复杂,神经极其复杂,他不认为十年之内有人可以做到这个。”
“那是……?”
“可以算是记忆移植……具体我并不太明白。”邵羽解释了下,“简单来讲,他破解了短期记忆从海马体中转移到大脑皮层其他部位变成长期记忆的途径和方式,以及这些长期记忆在使用时是如何被提取和回置的。脑内信息通过电流传导,所以,他通过刺激储存长期记忆的部位,让信息被提取出来,通过人工的神经元突触来接收。然后,他再模仿短期记忆被转移出来形成长期记忆的过程,在深度睡眠中将信息传输到储存长期记忆的大脑皮层当中,这一过程似乎是与下丘脑有关?我也不很清楚。冯医生他是个疯子,为了破解人脑秘密,在给病人开颅手术之时多次进行记忆方面的相关实验。到了后来……蠢蠢欲动地想要试验他想象中的记忆移植,你和尧舜禹,是他一直都在渴望的人……听了他介绍后,我说可以,我来做这件事,只要你有机会活。”
“……那么,”谢思清问,“他为什么自杀?”
“我想……在你之后,这三年中,他又对其他人进行过手术了,并且越来越对这技术感到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