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以为我是断袖(穿书,爽文)(21)
店小二心惊胆颤的应了声是。
店小二道:“那日掌柜的叫小的去看着二位公子……”
店小二才开口,便被苏卞冷声截断,“本官说的是全部。”
店小二身子顿时一抖,吓得语不成声,“是……是……大人。”
苏卞眼神凛然。
一旁的颜如玉执着毛笔,竖起耳朵听着,准备将店小二接下来的呈堂口供记录下来。
店小二道:“……那日霍公子和高公子一同到了点,小的上去招呼,问二位公子要点些什么。霍公子嫌楼下太吵,于是高公子便要了一间上房。
小的准备带二位公子上楼的时候,那卖唱女不知道怎的,突然撞到了霍公子。霍公子宅心仁厚,不与她计较,可她偏偏还要给霍公子磕头,赔礼道歉,那孩子瞧见了,便跑进店里,跟着他娘亲一起给霍公子求饶。
小的怕影响店里的生意,便想赶他走……”
说到这里,苏卞突然将他截断,“宅心仁厚?本官怎么没有瞧出?”
当日审案时,那嚣张跋扈,俨然以自己有一个知府爹而得意张狂到不行的模样,怎么瞧,也瞧不出‘宅心仁厚’这四个字来。
苏卞冷声反问,堂下的店小二身子颤颤巍巍的发着抖,不敢吭声。
苏卞话里讽刺意味十足,一旁坐着从头到尾都没吭声的霍承尧听了,嗤了一声,忍不住说道:“庄大人只不过才见尊儿两三回,倘若庄大人要与本官的尊儿深交,多来往几日,庄大人自能瞧出尊儿宅心仁厚。”
苏卞面无表情道:“多谢知府大人抬爱,可本官并无想与令郎深交的念头。”
霍承尧看着苏卞脸上显而易见的嫌弃意味,不由气恼,他拍椅怒道,“庄杜信,你——”
苏卞面色不改,“知府大人,本官要审案了,劳烦知府大人安静一些。”
霍承尧当了知府这么多年,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一时间不禁气的满脸涨红。
苏卞无视置之,将目光重新转回到堂下店小二的身上,“继续说。”
店小二小声继道:“后来高公子将小的劝下,说不过小事一桩,何必大动干戈。将他们先带上楼才是正经事,没必要在一个女子身上浪费功夫……
于是小的带二位公子上楼,到了房间里后,高公子点了些小菜,霍公子点了八坛子酒。点完后小的就下楼,去厨子那边报了二位公子点的菜。等厨子那边将菜做好了,小的给二位公子端了上去……之后小的就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约莫是未时,二位公子喝完了酒,醉醺醺的下了楼,掌柜的看二位公子不放心,于是便让小的出去招呼着,别让这二位公子磕着碰着哪了……
谁料,小的才出了店,那卖唱女突然也跟着跑了出来,然后跟上霍公子,问霍公子府里还缺不缺通房丫头……那小童看见自己的娘亲,想也不想的便想缠上去让她抱,她不耐烦,抬脚踢了那小童一脚,结果谁知,这一脚正好让小童的脑门撞到了柱子上……
那小童死掉后,她慌慌张张的突然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给小的,说是别跟别人说。小的没禁住诱惑,便就接下了……”
苏卞沉着脸,“那二十两可在?”
店小二手忙脚乱的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钱袋。
一旁的颜如玉想也不想的准备抬脚上前,将其接过,但被苏卞抬手拦住了。
苏卞面无表情道:“不必了。”
正常来说,常人倘若收下了这与一条人命相关的黑心银子,怎么可能还敢贴身带在身边。
就算是带在身上,也不可能会将二十两银子全部都带在身边。平日里上街出行根本就花不到二十两银子倒是其次,倘若不慎在街上被小偷给全部偷走,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这些‘证词’显然是背过的,就算他再重新让他们将证词再重复一遍,也不可能会找出任何纰漏出来。
苏卞按了按太阳穴,道:“带下去,传高安上堂。”
店小二被带下。
一旁的状师见苏卞审了半天什么也没审出,不禁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就算再有能耐又如何?
——还是斗不过他。
店小二被带下之后,高安重新的回回到了堂上。
苏卞看着高安,话不多说,“高公子,开始罢。”
高安低着头,慢慢的开口说道:“事发当日我与霍兄一起到春风酒楼喝酒,到了酒楼,霍兄嫌一楼大堂太吵,于是我便找小二要了一间上房……”
——完全是与之前二人一模一样的证词。
不等高安说完,苏卞直接不耐烦的将他打断。
苏卞道:“在你与霍尊上楼时,霍尊可有对卖唱女子动手?”
高安默了两秒,“……未曾。”
苏卞又问:“那霍尊可有对那孩子动手?”
高安继续答:“……未曾。”
高安回答时,压根就不敢去看苏卞的脸,这显然不是在说谎又是什么。
苏卞瞬间黑下了脸。
接着,苏卞将案桌上的惊堂木一摔,“将霍尊带上来。”
衙役恭敬道:“是,大人。”
穿着囚服的霍尊很快被带上了堂。
霍尊走进衙门大堂内,抬眼看到霍承尧气定神闲的坐在衙门里后,不由得挑了挑眉,下意识朝苏卞的方向看去。
只见后者面色发黑,薄唇微抿,显然是已经有些不快的模样后,霍尊一副好似早有预料的笑道:“大人,本公子早就说了自己无罪了,可偏偏大人不信。”
说罢,还啧啧的感叹了声,似在嘲讽苏卞愚不可及。
苏卞冷着脸,“闭嘴。”
霍尊闻言,挑了挑眉,不以为意。
苏卞道:“本官问一句,你便老实的答一句。”
霍尊轻笑,“是,大人~”
苏卞问:“当日你可曾对卖唱女子动手。”
霍尊想也不想,“未曾。”
一旁的卖唱女子闻言瞪大了眼。
苏卞又问:“事发当日,你带了多少两银子?”
霍尊听罢,声音一顿,摸不清苏卞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苏卞立刻反问:“答不出来?”
霍尊不露声色,漫不经心道:“那日本公子喝多了,哪记得那么清楚。容本公子想一想。”
这时,只听一旁坐着的霍承尧突然咳嗽了两声。
霍尊瞬间心神意会,“是两千多两银子。”
苏卞沉声道:“具体是多少两。”
霍尊耸肩,一脸无辜,“那点小钱,本公子哪还记得?”
苏卞瞬间冷下了脸。
所有的证词都完全吻合,□□无缝。
——找不到任何破绽。
苏卞将目光转向卖唱女子,问:“你可有辩词?”
卖唱女子哭道:“奴家冤枉啊!奴家疼爱桓儿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踢他一脚呢?奴家也从未,更不敢有过去霍府当通房丫头的念头啊——”
一旁的状师冷不丁的突然问道:“那小童可是你亲生的?”
卖唱女子哭声一顿,“不……不是……”
正当卖唱女子准备说虽不是亲生,但也与亲生无异的时候,状师已经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调转回头,看向苏卞。
状师拱手道:“大人,现在答案已经完全的显而易见了。”
苏卞面无表情的抬眼看向状师。
状师继道:“事发当日,这歹毒的卖唱女子见到霍公子气势非凡,一定不是寻常之人,于是便借着不慎撞到的由头,想要引起霍公子的注意。谁知霍公子宅心仁厚,根本不与她计较。
后来,那歹毒的卖唱女子仍不死心,在看到霍公子醉醺醺的离开酒楼后,便想着终于有了机会,竟直接将客人抛下,跑出了店外。最后在纠缠我们霍公子间,更是不慎将捡来的孩子给踢到了柱子上,撞死了。
之后为了能堵住掌柜与小二的嘴,她便将从霍公子身上偷偷摸来的两千多两银子,分别给了掌柜与小二。
再之后的事情……大人就全都知晓了。”
状师之前在春风酒楼时,与掌柜的与小二说的是想要讹诈霍尊一番,最后更是凶残的将小童扣着脑袋往石柱上撞死。不过在说完的当晚,状师就发现了诸多能审出的破绽。
于是当夜,状师熬夜撰写三人的证词,直到从中找不出任何的一丝纰漏之后,这才将三张纸送到三人的手中,然后责令一晚将其记下。
——身为淮州第一状师,他不容许他的生命里,出现任何一个败笔。
状师的证词□□无缝,无从辩驳。
堂下跪着的卖唱女子除了不停的哭着说自己没有以外,就再也说不出其他的来了。
堂上的苏卞沉着脸,没说话。
坐在一边的霍承尧慢悠悠的说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所有的证人口供也全都一致……庄大人,现在可以放人了罢?”
苏卞冷着脸,猝不及防的突然从案桌前站起身,“知府大人急甚?待本县主簿将证词全部整理完毕,明日自然便会放人。”
苏卞身侧的颜如玉瞬间心神意会,配合道:“明日本主簿就将证词整理待毕,在这之前还望知府大人莫急。”
苏卞执起惊堂木,“退堂!”
苏卞黑着脸转身离开,身后的颜如玉急急忙忙的抬脚跟上。
霍尊也被衙役给重新押进了牢里。
苏卞一走,状师拧眉不快道:“岂有此理,分明已经翻了案,这县令竟不肯放人。”
霍承尧轻哼,不以为然,“就算他再不肯放人,明日也迟早得放人。”
莫名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的状师迟疑道,“可大人……”
霍承尧看出他的担忧,摆手道,“不过就再多关上半日,这县令再翻腾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的。还是……堂堂淮州的第一状师,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
状师闻言挑眉,拱手作揖道:“是在下多虑了。”
状师没再说话,霍承尧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高安,慢悠悠道:“今日就多谢高公子了。”
高安默了两秒,回道:“这是草民应当做的。”
霍承尧笑道:“本官乃是知恩图报之人,今日高公子于尊儿之恩,明日本官必当报答。”
高安道:“……大人严重了,草民与霍兄乃是至交,为了霍兄,即便大人不开口,草民也会……这么做的。”
霍承尧欣慰的笑。
高安垂眼,从头到尾都不敢去看一旁已经哭到昏厥的卖唱女子一眼。
第30章
苏卞已经离开了衙门大堂, 那霍承尧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呆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现在已经翻了案, 明日霍尊便就会被无罪释放,霍承尧心下一轻, 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霍承尧从位置上站起身, 他抬头看了眼角落久未有人打扫而生出的蜘蛛网, 表情顿时不由略微嫌弃道:“走罢, 现在已经翻了案, 就没必要再继续在这破衙门里呆着了。”
状师应声, “是。”
霍承尧继道:“待明日尊儿放出来了,到了淮州后,本官再替他好好的接风洗尘, 清清晦气。”
霍承尧抬脚从衙门离开, 状师摇开折扇,慢悠悠的跟在其后。
两人一同离开了衙门,整个过程中, 从头到尾都将一旁哭的几乎晕厥过去的卖唱女子视若无物。
跪在原地的高安慢吞吞的起身,他朝卖唱女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高安曾数度想说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默默无言的闭上了嘴, 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衙门。
……现在的他,又哪来的资格去和她说话。
高安低着头,心情低落复杂, 心神恍惚间,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府。等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高府。
高安望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场景,和周围安静候着的下人,心情一时间不禁顿时变得更为复杂。
他想起了那卖唱女子身上的旧衣服,以及那死掉的小童身上还打着补丁的布衣。最后……是霍尊身上,一眼一瞧,就能看出定然价格不菲的华贵衣袍。
高安的心情有些堵得慌。
将霍兄救出,分明是他一直期盼的结果,可现在,高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旁边的下人唤了一声又一声,高安心情不振,懒得理,闷着头就往自己寝房的方向走,想要借由着睡一觉,忘记方才在衙门里发生的事情。
下人高安还能无视,可高员外与高夫人高安就没法像对下人那样直接用无视的态度对付过去了。
下人一高安回府的消息通报给了高员外与高夫人后,已经坐立不安的在官厅等了许久的高员外与高夫人便立刻想也不想的起身,离开官厅,往大门的方向赶去。
看到高安后,两人迅速的迎了上去,急切的问道:“案子审的如何了?”
高安精神不振,垂头丧气,“翻案了,霍兄无罪,明日便就会被县令给放出来。”
二人闻言,顿时不由得大为松了口气,“这就好……”
霍尊没事,他们高府也就能安然无恙了。
高安看着二人如释重负的表情,忍不住开口说道:“可……可孩儿在堂上撒了谎。”
高安语出,高夫人一个激灵,立刻伸手捂住了高安的嘴。
高夫人拧眉,严肃道:“这话可不能胡说,要是被旁人听见了,告到衙门那,可是要坐牢的。”
高安心下郁结。
高夫人瞧了高安一眼,瞬间就看出高安在纠结些什么了。
高夫人问道:“之前你不是一直都想着要将你那霍兄从牢里救出来吗?现在不过就只是张口说了几个小谎,就将你那霍兄给救出来了,为何还不高兴?”
高安表情纠结,“可那状师竟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
不等高安说罢,一旁的高员外仿佛早有预料般的将其截断。
高员外慢悠悠的说道:“正所谓有舍必有得,既然你想要救出你那霍兄,就必定要有一定的觉悟,这世间就不可能会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安儿……莫要太天真了。”
高安怔怔的望着高员外,失语。
这时,一旁的高夫人像是想到什么,道:“对了,既然你那霍兄已经安然无恙了,以后你也别再跟他来往了,以免日后再不慎惹得一身腥。”
说罢,高夫人仰天翻了个白眼,嘟囔说就因为这事,自己这两日都没睡好。
高安自觉理亏,不再为自己辩解。
突然间,门童朝三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高员外抬眼,问:“何事?”
门童迟疑了两秒,道:“老爷,那卖唱女子刚刚投井自尽了。”
一旁听到此话的高安瞬间瞪大了眼,脸上血色尽失,浑身冰凉。
高员外默了一秒,摆摆手,示意门童退下。
高员外道:“我知道了,下去罢。”
门童慢慢的退下。
门童退下之后,多愁善感的高夫人忍不住感叹道:“哎,真是个苦命的女子啊……愿她来生别再碰到霍尊这种纨绔子弟了……”
高夫人语落,高安突然转身就要出府。
高夫人拧眉,将高安的胳膊扯住,“安儿,才回府,这又是要到哪去?这都要用晚食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去不成?”
高安回头望着自家娘亲不解的神色,喃喃道:“孩儿去瞧霍兄最后一眼……”
高夫人望着高安恍惚的神色,慢慢松了手。
高夫人叹气道:“就容许你去这最后一次罢,以后别再跟那劳什子的霍兄沾上关系了。人家是知府家的公子,权大滔天,我们高府攀不起。”
此时的高安一反常态的显得异常的听话,“是,孩儿知道了。”
说罢,高安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了高府。
同一时间,庄府。
下了堂后,苏卞黑着脸,直接去了主簿房,决定去看看以往有没有翻案之后再一次翻案的案例。
颜如玉怀中揣着方才在堂上记下的口供,一边跟着苏卞往主簿房走去,嘴上一边气鼓鼓道:“刚才那堂上的一个个,分明都在对大人撒谎!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将大人不放在眼里!还有那什么宅心仁厚,我呸!那霍尊宅心仁厚?要他还宅心仁厚,那怕是天底下所有的侩子手都是慈悲为怀的观世音菩萨了!”
身后的颜如玉絮絮叨叨,不停的斥骂着霍承尧与霍尊等人,然而前方的苏卞此时本就心情不济,只想要单独安静一会。
他头疼的按了按眉心,突然猝不及防的转身,将她怀中记载着口供的堂纸接了过去。
颜如玉声音一顿,莫名,“……大人?”
苏卞面无表情,“你可以走了。”
两人这时正恰已经走到了主簿的房门前,接着,只见苏卞二话不说的抬脚走进了主簿房,然后‘砰——’的一声,将颜如玉给关在了房门外。
门外的颜如玉傻眼。
过了好半天,颜如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抛弃了。
颜如玉想挠门让苏卞放自己进去,但却又不敢,只得蹲在房门外,幽怨的画圈。
另一边,主簿房里的苏卞正在飞快的翻着以往庄杜信审过的案子。
苏卞翻了又翻,除了庄杜信审的一些冤假错案以外,根本就翻不到其他的东西。
翻案?满心都是男宠的庄杜信连案子都不情愿审,怎么可能还会有翻案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