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衣总是直播撩我(75)
啰嗦半天,才把师叔祖从一堆叽叽喳喳里解救出来,说实在的,方吾秋也松了口气。
在从老宅出去的时候,他抚了抚胸膛,笑着和鱼子闫说:“你家里的姐妹都很热情啊。”
“哼,没见过世面。”鱼子闫白眼一翻,带着方吾秋就慢悠悠往外面走。
方吾秋看着他的表情,嘴唇一掀,无奈地笑了笑。
鱼家老宅坐落在青瑜山半山腰里,两人慢腾腾地刚出老宅的大门,正聊得好好的,就瞧见远处大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走近时,才发现身影是楚骞。
楚骞衣装笔挺,优哉游哉靠着树干,脚尖稍稍翘起来,低垂着眉眼,也不知在看地上的什么东西。他身量高大,器宇不凡,光是靠着树干,都难掩浑身上下霸道的气势,瞧着地面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和地面的什么,做暗暗的较量。
鱼子闫最先发现他,无语地额角抽抽,表情一黑后,才拿胳膊肘抵了抵方吾秋的手臂,没好气地提醒他:“师叔祖,诺,楚骞又来了。”
“啊?”方吾秋蓦地抬眼,顺着鱼子闫的手势看过去,竟见楚骞悠悠闲闲靠在树干上,面色沉重,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方吾秋一讶,什么都还没有想,抬步就朝那边跑去。
“楚哥?你怎么来了!”他刚走近,就皱皱眉心,疑惑地喊楚骞。
树下阴影密密,很清凉,楚骞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慌忙抬眼,这时候才惊觉方吾秋已经出来了,他不禁惊喜地笑了笑:“秋秋,你出来了。”
方吾秋走过去,惊讶地抬起眸子:“楚哥,你在这儿等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楚骞高昂着下巴,薄唇一勾起来,斩钉截铁道:“我当然要来,不然你被拐跑了怎么办?你瞧瞧,那边不放心,我进不去,就只能在这里等咯。”
看楚骞示意那边老宅门口的两人,方吾秋还没说话,站在其身旁的鱼子闫就冷不丁开口了:“当然不能让你进去,楚骞,我告诉你,我是没把那件事告诉太爷爷他们,不然有你好看的!”
楚骞心里一噎,没好气地瞪了鱼子闫一眼,随后别开眼睛。
看两人的反应都有点点奇怪,方吾秋双手交叉搭在胸前上,迷糊着脸,鼓着脸蛋纳闷道:“子闫,你在说什么事情?”
“没什么……”
“没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赶紧回应,说完互相瞪了对方一眼,气汹汹一扭头。
方吾秋更觉得奇怪,狐疑地瞅了瞅他们。
正想着,楚骞急不可耐地,开始催促回去:“秋秋,我专门在这里等你的,谈完事情了吧?我带你走。”
方吾秋点点头,鱼子闫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起来:“哎!再加我一个,我蹭个车。”
楚骞表情突然不太好看,冷冷道:“鱼老板,你的旅游项目不是在宛子口吗?我们是要回京市。”
“NONONO。”鱼子闫得意地挑挑眉头,竖起手指在空中一晃:“京市也有,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咯,楚总。”
他一说完,就努努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方吾秋,软着声音装委屈:“师叔祖,我在京市没房子住,就住在你那里好不好?反正上回也住在你家的,师叔祖。”
只是借住而已,方吾秋自然应允,热情地欢迎他。
还装委屈……楚骞顿时气道:“鱼老板,指教不敢当……”他说着,就连忙走到方吾秋的另外一边站着,梗着脖子,一脸的不客气,说道:“秋秋,我也要住你家。”
不等方吾秋回答,鱼子闫就三步做两步走过来,叫嚷道:“不行,我住!”
“我住。”
“我住……!”
楚骞微笑,表情微冷:“我。”
但鱼子闫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互相都不客气,叽里呱啦地围着方吾秋,话太多。
看他们表情坚决的模样,恐怕是不打算轻易放弃。方吾秋苦笑,轻飘飘落下一句:“那个……那你俩住吧。”
话毕,楚骞和鱼子闫浑身僵了僵,看向对方时,互相一呕。
……
回程路上,鱼子闫躺在后座休息,没几分钟就呼呼大睡。方吾秋坐在副驾驶,车内安静时,他冷不丁忆起了在青瑜山老宅,太爷爷跟他讲的那番话。
那个时候,他刚刚看到太爷爷房里挂着的人像,一下子就认出了,就是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书生。
然后太爷爷告诉他,那是他们鱼家的先辈。
当年书生从坛阳镇的某幢破败的宅子里,捡到了一册黄旧的书,带在书篓里,遍历世间。几年后,书生带着旧书,落户在偏远的宛子口,将书册打开,看到的是一页页精心编著的坛阳戏,以及,坛阳戏方家家谱。
书生喜不自胜,长达十余年的时间,不断地摸索着,只求能将书里的坛阳戏唱出来。
然而书生没有成功,于是他让子子孙孙的后辈,每一代,都将整本书誊抄下来,日日捧读,成了传家宝一样的存在。
书生终究带着遗憾离世。
后来的每一代里,鱼家的人渐渐懂了一些戏,渐渐会唱了一些戏,故而代代传承,奉为瑰宝。但由于鱼家从心底里自带的低调属性,并没有将戏曲宣扬出去,一直到鱼子闫的太爷爷时。
鱼太爷爷从童年时候起,就展现了超凡脱俗的戏曲天赋。
他仿佛生来就会唱戏,也懂戏,继承了坛阳戏后,就大刀阔斧地想要进行改革。
太爷爷摒除从前唱戏不予人知的观念,想将坛阳戏不在当成只属于鱼家的瑰宝,而打算让它被世界上所有人都听到。
只是,难度颇大。
坛阳戏实在奇怪,一和当年淳朴的民风完全不合,二,难唱。
他苦心疲力,教授家里人,但几乎全员失败。
坛阳戏是难唱的,唱调复杂,扮妆复杂,整个鱼家,除了他自己,就没有人会唱。鱼太爷爷心酸疲累,却不忍舍弃戏曲,干脆将坛阳戏拿出去吸收其他戏曲的优处,摒弃糟粕。
但天不从人愿,特殊的坛阳戏无法和其他戏种合二为一,相反,他发觉,如果再这样,那就是糟蹋了坛阳戏。
于是他放弃,开始苦心孤诣地研究其他戏种。
也不知是不是缘分,他反而在研究别的戏种时,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和理论,渐渐走出宛子口,在长达十年的研究里,步步高升,成了国家戏曲委员会会长。
更带着鱼家,在戏曲协会占了一席之地。
不断的演出和研究,桃李满天下的太爷爷决心放弃坛阳戏的发展,将他好好留在鱼家,只让小辈们学习,再不提焕然新生,发扬光大之事。
讲到这里的时候,方吾秋完完全全明白了。
他心里不禁慨然,从来没有想到坛阳戏和鱼家竟然又这番渊源。
太爷爷同样感慨,遗憾地拍了拍方吾秋的肩膀,哑声道:“我一直想将坛阳戏带出鱼家,但现在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家中其余长辈也早已失了研究坛阳戏的精力和灵气,小辈们日日在外工作,纵然会唱,哪还有心思静下心来唱。还好有你,小秋,你才是坛阳戏真正的传人,我现在是时候将这本书还给你了。”
“太爷爷,这……”方吾秋摆摆手,不知道该不该收,说到底这本书在鱼家已经呆了好几代人,早早就和鱼家的根骨连在一起。
太爷爷摇摇头,微笑道:“你快收着,其实说来,如果没有这本书,鱼家恐怕还是青瑜山的山野村夫,我当年也不会因为坛阳戏,选择留身在戏曲行业。如今做出一番成就,这本书的功劳在所难免。”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方吾秋抿抿唇,郑重接过。
忽而,太爷爷想到一件事,拍拍脑门,笑呵呵指着书里面的最后一句,意味深长道:“你和他是一样的名字,方吾秋,方吾秋,所以我第一回 听到子闫说起你,就觉得很熟悉。”
太爷爷将此事,看做戏谈,笑笑呵呵,只当缘分。
而方吾秋眉间染上恍惚,痴痴看着那一句,眼睛里噙满了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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