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小镇来种田(4)
大哥的猎物是一只肥肥的兔子,二哥则是一只毛色漂亮的母山鸡,还活蹦乱跳的。周余把兔子送给段戎,让他带回去给大伙儿尝尝,母鸡他打算暂时圈养起来,美滋滋地想着以后可以吃鸡蛋。
段戎一开始不肯要。
周余却很坚持:“拿着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段戎对这话的真实性心知肚明,少年一个人吃不下,这不是还有五只大狗么,他相信以这些大狗的食量,一只兔子还不够吃。
不过少年盛情难却,他到底没好拒绝到底,收下了兔子。
担着柴火把少年送回家,段戎道:“那我回去了。”他还得继续回田里去干活。
“等一下。”周余叫住他,转身从地窖里取出一袋子粟米和小半袋稻米,加起来有六七十斤,“你们吃的东西不多,这些就当是我先借给你们的,等你们收割之后,可以再还给我。”
反正这个陈粮一直在地窖放着也是浪费,不如借给他们,到时候他们还给自己新米,以旧换新,买卖还是不亏。
少年没有发现,在男人面前他的话多了很多,说的句子也是一句比一句长。
段戎却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原本推拒的话到了舌尖,又慢慢吞了下去。单手接过那两袋粮食,他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另一只手伸向少年,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你,阿余,你的好意,我都记下了。”
周余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等段戎把粮食和兔子带回去,在那边造成了什么样的心情波动暂且不说,光是他自己心里翻腾的情绪,就够让他久久地平复不下来。
遇到少年,忽然让他觉得,之前所经历的那些磨难,都不再让他那么痛恨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他的柳暗花明,是他的又一村。
“又一村”的主人周余眼下这会儿,却在忙着做鸡窝,免得他家二哥帮他抓来的这只母鸡去祸害他的菜园子。
别人家的鸡窝是什么样的周余不太清楚,他反正琢磨着只要能够把老母鸡固定在有限的活动范围里就行了。
于是他在院子里划了一小片地方,先用木桩子和竹篱笆搭了一个小小的鸡棚,把母鸡关进去,再用竹条儿编织了三块镂空的席子把鸡棚给围起来,防止他乱跑。
之所以说是镂空的席子,完全是因为周余编织的不密实,竹条之间的孔洞有他拳头那么大,稀松的很,他觉着反正母鸡无法从这孔洞里跑出来,懒得计较那么多。
就算是这样,少年还是忙活了一个下午才把这工程给弄好。
他想试下效果如何,便把母鸡从鸡棚里放了出来。
然而,周余忽视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山鸡她……会飞。
一从鸡棚里出来,母鸡顿时就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围墙,嘴里“咯咯咯”地叫着,甚至还居高临下瞥了周余一眼,随即十分嚣张地直接飞出了周余的院子,一路高唱凯歌,扑腾着跑走了。
觉得自己被挑衅了的周余:“……”
好气啊!他可是忙活了一个下午啊!深深觉得自己的智商被鄙视了。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少年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声:“大哥二哥!快!把那只叛徒给我抓回来!”
“汪汪!”回应似的叫了两声,大哥二哥立马带着小弟狂追出去。
见有狗追,母鸡吓的魂飞魄散,拼命的跑啊跑,大哥他们跟在后面使命追。
“咯咯咯……咯咯咯……”
“汪汪汪!汪汪汪!”
这一幕,简直就是生动而又形象的给现场的观众们诠释了什么叫鸡飞狗跳。一时之间,安静的无人谷里只听见“咯咯咯”和“汪汪汪”的叫声,真是热闹极了。
这么大的阵仗,段戎那边自然也都感觉到了。
还在忙活的众人不禁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周余这边看。
“二哥,小哥哥那么在干啥呀?”段小羽小姑娘最先禁不住好奇地问出了口。
段斐嘴角一抽道:“大概……是在捉鸡-吧。”
“为什么要捉鸡呀?”
段斐想也不想地答道:“抓来吃吧。”
提到吃,同为吃货的小姑娘顿时吸溜了一下口水,羡慕地眨巴着眼睛:“哦,吃啊~”
段斐失笑地在小姑娘头顶揉了一把:“别着急,二哥今晚做红烧-兔子肉,保证比鸡肉好吃!”
“真的吗?”段小羽眼睛唰的亮了,“二哥,你真好!”
段斐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当然,二哥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小姑娘一个劲点头:“嗯嗯,我可喜欢二哥了。”
一字不落地把兄妹俩的对话听在耳朵里,林燕儿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两个小屁孩!
作者有话要说: 真·鸡飞狗跳2333
第7章
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母鸡最后还是被大哥给逮了回来。
“干得好!”周余表扬了狗狗们一顿,拎着母鸡的翅膀,冷哼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母鸡:“……”马德愚蠢的人类!
没好气地把它重新关进鸡棚里,周余想这次他一定要关它个三五天,绝对不放它出来溜达,看它还怎么跑。
他就不信等他日日喂的它饱饱的,不用再为生计发愁,这只鸡还会养不熟?
熟不熟暂时看不出来,不过有了它之后,周余的小院又热闹了很多倒是真的。帅哥他们对这只鸡很感兴趣,时不时就会凑上去用爪子逗弄一番,可怜的母鸡无处可逃,总是会发出凄惨的“咯咯”声。
一天下来,周余自己被吵的受不了了,揉着金毛的狗头严肃告诫了一番,这才打消这家伙无聊的消遣,转而冲少年撒起娇来。
金毛的两只前爪搭在周余身上,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尾巴甩个不停,嘴里发出讨好的哈叫。周余一看帅哥这个样子就知道,它是想让自己带他出去玩。
想着自己的确有很久没有和他们一起玩儿,周余干脆地点了点头:“行,带你们去玩。”
溪边有一块草地,他遛狗一般都在那里。
说来有趣,无人谷里一共有两条溪,一条靠近周余的小木屋,另一条靠近段戎他们,靠近周余这边的溪流大一点,三四米宽,水流深且急;另一条则要小很多,不到两米宽,水流很浅,只到大腿处。
像是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周余不去他们那头,他们也不会过他这边来。与其说是友善相处,更多人对他似乎是秉着进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只有段戎是个例外。
有对比自然就能看出不同,他最初送饭的主要目的虽说是为了拉拢段戎,但那些饭却不是只送给段戎一个人的,而是他们所有人,每个人都实实在在地吃到了他送的饭,只是最后采取了行动来报答他的,却只有段戎。
周余想,人和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自然而然地,他对段戎也就多了几分好感。
“汪汪汪!”好不容易有少年陪着一起玩,大哥他们很不满意少年的走神,于是齐上阵,围着周余蹭的蹭,舔手的舔手,咬衣角的咬衣角,总算是把他跑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陪你们玩。”无奈的被大哥拽着往前走,周余急忙把自己的衣角给救回来,一路小跑着冲到前面,扬起手里专门用来和狗狗们玩的藤球,逗着大哥他们在后面追他,等追到他面前,少年扬起手里的藤球往狗狗们身后一丢——
“快去捡回来。”
狼犬们和金毛顿时兴奋地一拥而上。
另一边,轮到去挖地的段斐听着从少年那边传来的动静,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哥们儿倒是挺会享受。”
“还有大哥也真是的,我想去和他打好关系居然还不让,自己倒是天天往那边跑的勤快,别以为他自己晚上暗戳戳地跑去给人家翻地就没人知道了,哼,小爷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好吗?”
在段斐心里,他家大哥的行为简直就是一行大写加粗的居心不良!
只可惜,除了他自己,似乎都没谁察觉。
哎,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段二少爷感叹地摇了摇头,继续他的脸朝黄土背朝天。
到了夜里,晴了好多日的天气忽然下起了小雨。
段戎他们一起歇脚的那个茅草棚顶尽管盖的密实,可被雨水彻底淋湿了之后,还是会有一滴又一滴的雨水落下来,很快就打湿了在里面休息的大伙儿。
脸上被滴了几滴雨水的林燕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下雨了!”
“叫什么叫,都知道下雨了。”同样也是被吵醒的冬妮闷声闷气的呛了一声。
细雨夹杂着冷水,一阵阵地从门帘的空隙里吹进来,直往大伙儿的身体里钻,让即使盖了辈子的众人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哎,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何伯披了外衣坐起来,望着头顶黑漆漆啥也看不见的棚顶叹了一口气。
好在他们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树叶和草堆,一时半会儿湿不了。
段戎心情也有些烦躁,他讨厌雨天。这会儿他其实还没睡,眼下这个环境相当于深山野林,不像周余有好几条狗看家,他们这边晚上总要留个人守夜,否则还真是睡不安稳,而他和高山通常就是一个负责前半夜、一个负责后半夜。
以往他去给少年翻地,就是趁守夜的功夫去的。
但眼下,细密的雨水已经淋湿了他面前的火堆,最后一点火星也在明明灭灭中归于沉寂。
“大少爷,你进里面来躲着吧?”何伯从茅草棚里探出个头来,里面虽然也漏雨,但总比直接在外面淋雨要好一点儿。
段戎应了一声,解开身上穿着的蓑衣放在门口,这是在逃难路上何伯两口子给制的,一人有一件,方便冒雨赶路。
“我们……要不去周余那里躲躲雨吧?”
刚进了一半身子的男人就听到少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手里的蓑衣还没完全放下去,手指触摸到的质感很滑溜,他顿了顿,转身又折了出去。
“大少爷,你去哪?”听到动静的何伯连忙问。
段戎头也不回地道:“想办法把棚顶遮一遮。”
他拎着蓑衣一个轻跃便飞上了屋顶,展开手中的蓑衣对着屋顶的一角轻轻盖下去。一件蓑衣肯定是不够的,段戎跳下来后又去拎堆放在一起的另外几件。
等到十件蓑衣全部盖上屋顶,该遮盖的地方也就遮盖的差不多了。
“将就一下。”段戎道。
显而易见这话是对林燕说的,让她打消去周余家的念头,于是林燕不说话了,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黑暗中段斐撇了下嘴,他就知道去少年家躲雨借宿这事儿,成不了。
不过管他呢,他大哥高兴就好。
所有人眼下都没了睡意,听着雨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何春妮忽然乐的笑了起来。
“丫头,笑啥呢?”和她同睡在一起的何婶在闺女手上拍了一下。
何春妮说:“娘,我就是觉着高兴。”
何伯道:“高兴啥?”
何春妮说:“爹你想啊,我们之前逃难如果遇到雨天,可不都是提心吊胆又担惊受怕的么,虽说有大少爷在,但还是怕忽然冒出一个人来对咱们不利。可是自从我们来到这儿,虽然也怕山里会有野兽出没,但好歹安定下来,看到希望了不是?”
众人不禁一愣。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忙活着盖房子和开垦田地的事情,还没有时间来好好感受这份得来不易的安宁。眼下被何丫头这么一说,原本焦躁的心情真的就平静了不少。
“丫头说的对,等到我们把房子盖起来,田地都种上庄稼,就可以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宁静日子了,想到这个,我这把老骨头也是浑身充满了干劲呢!”何伯满心期待。
“就是说,我们以后也会像周余一样不愁吃不愁穿吗?”林燕眼下关心的就只有这个。
段斐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这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了。”
这么多人一路上都是靠大哥的庇护,安定下来后肯定就是大家各过各的,所以能够过上什么样的日子,这取决于自己做出了多大的努力!
从段二少的话里听出了分道扬镳的意味,何伯心情有些复杂:“二少爷,你的意思是等到房子建好,我们就不再是一家人了吗?”
作为段府的管家,已经干了快二十年的何伯想到要和大少爷他们分开过,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段斐没有否认:“何伯,咱们还是在一起啊,有啥事喊一声就能听到。”
何伯叹息一声:“哎,可是两位少爷都还没成家呢。”
段斐对成家这件事情完全不热衷,于是敷衍道:“这个就顺其自然呗。”
“房子大伙儿合力盖,开垦出来的田地前期种的庄稼也算一起,之后就平分成三份,一家各一份,之后如果还想要再多开垦一些,那也随自己。”段戎忽然开口,算是默认了二少爷的提议,详细说明了初期的一些事情。
“高兄,你的意思?”他想让高山表个态。
“听你的,我没意见。”
高山是一家之主,以前干的又是铁匠的活计,拥有一把子力气,养家活口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他这个当家的决定了,正在哄孩子的芸娘和林燕也就没有了插嘴的余地。
“那位周小兄弟帮了我们良多,等咱们安定下来,可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人家。”因为有他借的那些粮食,三餐里大伙儿总算是可以吃到一顿好的。
段戎说:“报答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行。”
何伯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大少爷做事,我们自然是放心的。”
他信得过大少爷的人品。
段斐用洞悉了真相的眼神往他哥那边瞥了一眼,可惜太黑,啥也看不到。他摸着下巴想,大哥不让他们去结交少年的态度,仿佛深怕自己发现的啥宝贝被人给觊觎上,难不成……
他看上了人家?
段斐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难怪他大哥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愿意娶妻,前前后后不知道推拒了多少爹娘为他张罗的亲事,想必他是对女子无感吧?
男子和男子结契在这个朝代也不是稀罕事,所以段斐并没有觉得太惊讶,只是想到若真是如此,那给段家延续香火的责任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唔,有点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恐婚少年·段二少2333
辣鸡晋江,吞我的有话说,我发到这里来。
看到有小可爱评论说看不懂人物关系,我给你们梳理一下。
在无人谷这个小地图里,加上受一共只有十二个人。
首先攻一家:攻段戎,攻弟弟段斐,攻妹妹段小羽。
管家一家:何伯,何婶,何春妮,何冬文
高山一家:高山,妻子林芸娘,妻妹林燕,还有一个很小的前期没存在感的儿子。
因为主要是从受的视角写,所以其他人出场时间不多,但是慢慢的会有交集的!
第8章
周余对夜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起床后雨已停,见着滴水的屋檐才知道夜里下过雨。不过自己没听到动静,可见雨下的不大。
春雨绵绵,润物细无声,这话倒是形容的没错。
周余琢磨着这两日差不多可以点菜播种了,赶上春天的雨水正好努力生长。种子是早就留存好的,眼下倒是可以准备给该育苗的育苗。
太阳没有出来,温度有点低,洗完脸的少年揉搓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想吃烤红薯。周余的地窖里就有红薯,他自己种的,为了能好好地保存下来也是废了不少力,好在总算是成功了。
想吃就吃,他去取出小半篮子的红薯出来,个个个头饱满,上面还沾着一层干了的泥土,最大的有少年巴掌大,小的也有三指宽。不得不说,无人谷的土地十分肥沃,种出来的无论是菜园子的蔬菜瓜果还是田里的粮食,产量都很惊人。
周余生起火,两口锅里都放满水,红薯也不洗,直接丢在烧的正旺的灶肚里去,仔细看着,不时翻转免得烤焦,没多久就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少年用力闻了一下,蹲在他身板的金毛也跟着动了动鼻子,惹得周余好笑地扯了扯金毛的耳朵:“帅哥,不是给你吃的。”
他一“不务正业”去搞别的,就会给大哥他们吃狗粮,金毛不挑食却很粘人,没事的时候很喜欢黏在周余身旁,周余也很纵容它。
一人一狗在厨房里玩闹的正忘形,这时段戎忽然出现在门口。
像是刚从山里回来,他身上穿着的黑衣脏兮兮的,还透着几许的湿气,头发也是湿哒哒的粘在身上,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手里却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了一把山笋和些许可食用的菌子。
想必就是来给少年送这些东西的。
见到这副模样的段戎,周余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问道:“你去了山里?”
他脸上还有被金毛逗弄出来尚未褪去的笑意,脸颊漫着红晕,看起来十分的粉嫩,唇红齿白,眸光带水,透着不自知的诱惑。
段戎喉间一滚,低沉地嗯了一声,顾虑到鞋底脏,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茅草棚漏雨,我想快点把房子盖好。”
他们正在盖的房子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等把屋顶盖好,就可以住人进去,再继续修整内部的一些问题,添置桌椅。这些活儿就不用段戎来做,何伯在没有去段府做管家之前,就是一个木匠,所以做一些木工活完全不在话下。
所以雨一停他就进山去了,那会儿天刚麻麻亮,何婶睡不着也说要跟他一起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想着自己在一旁看着,段戎便同意了。
他手上提的山笋,就是何婶采摘的,刚下过雨,山脚下的竹林里冒出了蛮多的嫩笋。何婶采的多,提议说给少年送一点,段戎便自告奋勇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