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男人说，“等我。”
　　场景转换，是熟悉的破旧天台。男人烈烈作响的风衣，女人的歇斯底里。
　　男人举枪，扣动扳机，鲜血流了一地，他却笑了。
　　抬头看向半空，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又像是奔赴一场等待许久的约会，然后缓缓举起拿枪的右手。
　　“嘭！”
　　楚瑞阳惊醒，汗水打湿额前的黑发。
　　旁边是男生轻浅的呼吸，他被抱在怀里，楚瑞阳伸手，终于摸到了那张和梦中相比还稍显青涩的侧脸。
　　“做噩梦了？”肖绝睁开眼，声音低沉沙哑，很温柔。
　　“其实不算是噩梦。”楚瑞阳意识还有一部分停留在梦里，但眼神却是冰冷的，他抓住肖绝的手，说出自己的猜测，“原著剧情有问题，哪怕是你的上一世，也并不一定真的在按剧情走……”
　　他突然看着肖绝，瞳孔微缩，“你有没有想过，这并不是你的第一次重生，或者你上一世的记忆有问题。”
　　肖绝摸摸他的耳朵，语气温柔，“梦到了什么？”
　　楚瑞阳说，“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应该是原著里写的，或者你上一世经历的那样，周沫和冷逸轩是世界的中心，而我们都不过是为他们爱情服务的配角，他们彼此相爱，发生误会，经历种种波折并最终走到一起。”
　　“可是现实并非小说。”楚瑞阳结合梦境告诉肖绝自己的猜测，“我出国后回来认识了你，彼此相爱，但不知什么原因我生了重病，无药可医，病的原因跟周沫有关。”
　　“你大概是知道了一些东西，去找周沫，她却让你看着我死，然后我就真的死了。”
　　察觉到肖绝握住他手的力道在收紧，楚瑞阳用另一只胳膊环住肖绝的腰，缓缓说出后面的事，“你为了帮我报仇，开枪杀死冷逸轩，然后又自杀。”
　　肖绝想了想，嘴角挂着嘲讽笑意，“确实是我会做出的事。”
　　“这一世，或者说这个世界，从你穿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发生改变。”肖绝眸光犀利，终于想明白周沫怪异举动的原因，“如果她真的也是重生或者穿越的，那她的种种举动……”
　　楚瑞阳灵光一闪，“为了把剧情圆回来！”


第66章 前世今生（4）
　　所以才会对肖绝频频示好, 目的是让肖绝爱上她，而原主很早之前就喜欢上周沫，已经是一枚没有利用价值的弃子。
　　周沫的离间、讨好, 种种奇怪又矛盾的举动，都是为了阻止自己和肖绝在一起。
　　今天的设计, 大概是想要毁了他，只不过周沫高估了自己的主角光环和对他跟肖绝的影响。
　　“把剧情圆回来。”楚瑞阳笑笑, 嘲讽又不屑, “她做梦呢。”
　　如果自己的死和肖绝的自杀是真的, 那就证明，在另外一个世界，或者某一世，周沫也并没有把剧情圆回来，而他和肖绝的相爱，就是故事崩坏的开始。
　　周沫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失败。
　　楚瑞阳笑着，“多好啊, 每一个世界我们都会在一起。”
　　“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原来的世界可能也是一本书，但你和我都是真实的，爱也是真实的。”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再生什么奇怪的病, 也不知道还会再经历什么，但他们总会找到彼此，总会相爱。
　　但有一点搞不明白, 楚瑞阳说，“为什么一定要牺牲我们才可以成全她的爱情？”
　　“我们不用为任何人牺牲。”肖绝摸摸他的额头，“你永远是我心里的主角。”
　　低沉温柔的声音就在耳畔，情话技能满点。
　　主角？楚瑞阳想起来，他当时看原著时就觉得肖绝才更像主角。
　　所以是心有灵犀吗，楚瑞阳笑起来。
　　“小傻子。”肖绝抱紧他，“再睡会，天还早。”
　　楚瑞阳往他怀里缩了缩，“好。”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博砚的床够大，睡两个人也并不是很拥挤。
　　楚瑞阳因为做梦精神不好，很快便沉沉睡去。
　　肖绝心里有事，他习惯掌控一切，越是扑朔迷离，就越想搞明白。
　　把所有事情都顺一遍，记忆再次回到儿时，这次不再努力去想他的阳阳，转而揪邓齐这条线。
　　记忆深而久远。是绿草如茵春风温柔的学校操场，奔跑呼喊踢着的孩子，开着小黄花的操场边是两个小男孩。
　　一个抱着足球说着什么，另一个蹲在地上，穿牛仔背带裤和白衬衫，戴福尔摩斯的小帽子，手里举着一个放大镜，他神情严肃又认真。即使被人挑衅，也依然冷静沉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这地方写你们老大名字了吗？”
　　“学校是他家开的？”
　　“我才不走，玩够了再走。”
　　“有本事让你们老大来打我。”
　　最后还是没打起来，因为作为老大的自己去了后，跟小男孩一起蹲在地上看蚂蚁，虽然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所以自己果然在很久之前就认识阳阳，也许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他。
　　两小无猜，该是多好的竹马时光。
　　即使记忆被篡改，多年后阳阳回国，他们也依然会相爱。
　　第二天两人都回了趟家，吃团圆饭。冷逸轩胳膊上打着绷带，状态看起来倒还不错，大概是经过此事后认识到自己对周沫的感情，整个人矛盾又纠结。
　　周沫还是那一副小白花的样子，嘘寒问暖，自责不已。明明冷逸轩旁边有阿姨照顾，却还要自己搭把手。
　　汤碗递过去，两人指尖短暂碰触，对视的双眼中情绪流转。
　　楚瑞阳视若无睹，自顾嚼着青菜，倒是楚振华咳了一声。
　　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周沫迅速低头，端着碗小口吃米饭。她只是这个家里多余的人，做什么都要看人脸色。
　　冷逸轩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却又很快收敛回去，变成那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他不够强大，还不能为所欲为。
　　吃完饭，楚振华示意大家先别上楼，有事要说。
　　楚瑞阳窝在沙发里，抬眼看楚振华，你倒是快说啊。
　　楚振华最近看见楚瑞阳就来气，今天火气尤其大，“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坐没坐相，跟你哥差远了。”
　　冷逸轩在楚振华面前向来尊敬，坐在沙发上也是很礼貌的样子，不会那么随意。
　　楚瑞阳一点不在意，说话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很容易惹人生气，“不好意思啊，小时候没人教。”
　　一说到小时候楚振华消音了，这是楚家的禁忌，他叹了口气，说出要说的内容，“你妈妈下个月就回来了。”
　　妈妈？真是个陌生的词汇，从穿越过来便只存在在别人口中的女人。
　　“下个月5号，你们把时间都空出来，到时候一起去机场接人。”
　　原主的母亲楚瑞阳毫无记忆，只听说是个利落强势的女人，家族是北城豪门后起之秀，和楚家是很典型的商业联姻，不过对楚家助力应该不小，不然楚振华不会专门去接。
　　“怎么又发呆。”拿笔敲敲他的脑袋，肖绝笑着说。
　　他眉眼温柔，声音动听。
　　楚瑞阳摸摸被敲的脑门，趴在桌子上，手里捏着块橡皮，“杨青要回来了。”
　　杨青就是原主的母亲，杨家独女，“不知道她这时候回来是要干什么。”
　　眼前的情况已经是一团乱麻，还不断有新人物入场，自从知道周沫的目的后，楚瑞阳就会忍不住猜测，这是不是又是周沫的安排，她想借此达到什么目的？
　　肖绝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无声的支持和鼓励。
　　大课间的时候楚瑞阳去印刷室拿试卷，他是1班英语课代表，印刷室距离比较远，隔壁就是杂物间，平时很少有学生会过来。
　　楚瑞阳走到拐角，听到角落有说话声，以为是哪个班的同学在抽烟便没怎么在意。
　　走近才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怎么楚瑞阳上场的时候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