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都把我当团宠[穿书](68)
跟他共坐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闻言道:“老哥,你也不行啊,连这都不知道。留风头可是本朝极为风行的一种男子发式,据说是从云栖君那里传下来的。”
“云栖君?玄天楼明圣吗?”
“那是自然,世上怎可能还有第二位云栖君?”
对方解释道:“这是传闻中说,有回云栖君经过河畔的时候,曾经被一阵风吹乱了头发,鬓边的几缕发丝半散下来,恰好被一位词人所见,当下惊为天人,还为此写了一首小调。”
“小调传唱出来,这发式也就逐渐被世人所模仿,在梳理发髻的时候特意留出几缕,以此为美。”
他说着,拧了一下身边陪酒女子的脸蛋,低笑道:“这曲子流传甚广,想必翠柔也是会的?念给这位爷听听。”
那女子含笑道:“明圣风姿人人向往,虽然没那个福气见到真人,但曲词倒确然是从小便背的熟了。全词很长,奴家念几句给诸位爷解闷罢。”
展榆等人都知道这桩逸事,周围的其他人听说过的就不大多了,虽不敢搭言,但都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只听那女子柔声念道:“……落花飞絮,芙蓉秋水,霞浅更清绝。谪仙风采,无言心许,青丝扰情怯。便是西风多情,君华如梦,撩动云边月……”
短短几句话,将词人见到仙人之姿的明圣时,心中那种紧张局促,魂不守舍俱都表达的淋漓尽致,叫人也忍不住要猜测,真人到底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结尾更是在说连风到了明圣的身侧,都会忍不住多情起来,萦绕徘徊,“留风”这个名称也是因此而来。
一开始问话的那名男子也不由痴了片刻,然后又问道:“那跟陶二公子有什么关系,他和云栖君有仇?”
青年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有什么仇,这满城的人谁不知道,陶二公子对这位尊上,那可是——”
话没说完,便听陶离铮在另一头带着厌恶道:“凭你这等落井下石的无赖,也配模仿小爷的心上人,真是污了人的眼睛!下回再让我看见,就直接把你的脑袋一剑砍下来!”
叶怀遥、展榆、容妄:“……”
那男人的发髻已经被拆了,披头散发,吓得连连点头。
陶离铮哼了一声,这才带着人离开。
他风风火火闹了这一出,总算离开,周围也才逐渐地恢复了热闹。
叶怀遥咳了一声,道:“不关我的事。”
他说完之后一回头,发现展榆还在,容妄却不知道哪去了,又道:“咦,邶苍魔君呢?”
展榆道:“可能刚才被强灌了满耳朵明圣的风流逸事,实在听不下去了罢,半路出去了。”
叶怀遥笑道:“呦,我们掌令使这话听着好酸,是不是嫉妒师兄的名气比你大?这也不难,明天我雇几个街头写话本子的书生,给你专门写几个好听的故事散播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再过上个几十年,你的‘风流逸事’就也差不多了。小鱼,你说好不好?”
“这主意真棒,留着师兄自己享用罢。”
展榆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嘴,又放低了声音,小声问叶怀遥:“不过说真的,姓陶的小子是怎么回事?说你是他心上人,那为什么又不认识你?”
叶怀遥道:“我怎么知道,喜欢我的人太多了,难免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
展榆深吸一口气,觉得操心的要命:“真是胡说八道,尽让人担心。陶家的事奇怪的很,你别满嘴的胡扯,自己也好好想想。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谁受得了?这十八年,咱们整个门派上下都快跟你死上一回了。”
展榆这个师弟活生生快要当成了爹,叶怀遥哭笑不得,扯了下他的脸皮道:
“瞧瞧我们展掌令使这个操心。好啦,我知道了。师兄可一点都没有搪塞你,心上人什么的我不知情,至于陶家那位大公子的病,倒另有一些隐情,一会我自然会与你从头说起。不用急。”
“这、这位公子……”
两人正说着,身边忽然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展榆和叶怀遥同时回头一看,却见是刚才被他扶住的秋纹。
此时这姑娘脸上红扑扑的,双手绞着衣角,眼睛正望着叶怀遥的方向:“您……可否告诉秋纹……您的名姓?”
她不等叶怀遥回答,又急急解释道:“秋纹并不敢有其他念头,只是……十分想知道……”
叶怀遥含笑,问道:“是你自个要问,还是旁人叫你问的?”
秋纹道:“这……”
叶怀遥稍稍弯腰凑近了她,说道:“你若想知道,倒也无妨,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好么?”
两人这样的距离之下,秋纹简直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能了,只好连连点头。
叶怀遥折扇张开,挡住半边脸,低声道:“我叫叶怀遥,可别冲旁人说呀。”
他说罢,站直了身子,目光向着楼上一扫,纱帘后面不少人影涌动,还隐隐传出女子的娇笑。
秋纹正痴痴看着叶怀遥,自然也见到了他这个动作。突然意识到,对方心如琉璃,肯定是猜出姐妹们都想知道他的名字,半激半推地让自己出来问。
若是他拒绝,必定会让自个没脸,所以哪怕面对这样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也是笑语温柔,采用了最体贴的方式应答。
她本不报希望,这时心中猛地涌起一阵感激,虽不明白“叶怀遥”这三个字代表着怎样的意义,却红着脸坚定道:“您放心,奴家绝对不会和旁人说的!”
叶怀遥道:“嗯,我自然放心……”
他低头浅笑,颊边两个酒窝一露,随即转身道:“好了,走罢。”
展榆:“……明明是我救了她,为什么要问你的名字?”
叶怀遥道:“谁让你薅人家头发的。”
展榆:“……”
叶怀遥最喜欢逗他玩了,因为展榆会还嘴会炸毛,非常有意思。
两人并肩出了花盛芳的门,叶怀遥正要再接再厉揶揄他几句,便见到容妄站在几步之外的夜色中等他,而展榆带来的那两名弟子原本也在外面,此时也连忙迎了上来行礼。
叶怀遥冲容妄点了点头,问展榆道:“这两个,都是你的徒弟?”
展榆介绍道:“这个叫陈丞,是我的弟子,这个叫戚信山的是湛扬的徒弟。都是挺好的孩子,听说师兄来了,很想见见。”
他说着拍了拍陈丞和戚信山的后脑勺,说道:“还不见过师伯?”
陈丞和戚信山拜了下去,叶怀遥挨个摸了摸他俩的头,笑着说:“真乖,起来吧。”
他的外貌实际看上去跟两人差不多大,却是一副长辈的派头,这场面委实有点滑稽,但有明圣的滤镜在,还是把两名小弟子激动的双眼发亮。
碍着在外面,他们都没敢称呼明圣,陈丞道:“弟子仰慕师伯许久,今日能当面拜见,实在是太好了!”
戚信山也道:“是啊,过去就常听师尊讲述师伯那些英雄事迹,我都快要背下来了。”
何湛扬走到哪里都喜欢吹他,而且修饰用语极为夸张,比街头说书的还要努力。
叶怀遥都能想象到他给这些孩子灌输了点什么玩意,笑道:“你师尊那个人,可真是。”
戚信山道:“师尊还说了师伯和魔君在瑶台上的那场大战呢,听说战况十分激烈,几千个回合都没分出来输赢,二位足足大战了七天七夜没有停歇……”
叶怀遥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原本事不关己坐在旁边的容妄:“……”
展榆见状,以为叶怀遥是觉得没赢抹不开面子,便在旁边道:“魔族中人大多体力较好,擅长消耗战,与他们打,往往都是拖的越久越容易乏。所以师兄能跟魔君周旋许久,已经是……”
他明明是想帮叶怀遥解心宽,却不知道瑶台那“激烈的一战”实在有太多隐情。
叶怀遥原本就心虚,听着什么“几千个回合”、“七天七夜”、“体力好”,越来越觉得不对味,截口打断了展榆。
“好了好了。”叶怀遥低声道,“这些你回山上再慢慢教导罢,魔君还在,说这些不合适。”
展榆道:“你怎么好像格外怕提这件事似的,就算是没赢,你也没吃亏,不至于罢。”
叶怀遥:“你闭嘴吧。拜托了。”
他说着话,忍不住看了容妄一眼。只见对方可能是为了他们不尴尬,故意负着手仰头看天,眉眼冷漠,但耳根子已经红了。
叶怀遥有点悲伤地发现,这一遭可能永远也翻不过去篇了。毕竟以他们的身份,随随便便做点什么都是传说。
在世人眼中,瑶台那一战,一定非常激烈、精彩、神妙。人人都想知道那一战的具体情况,也会凭空臆想出不少猜测,并且都会被记录传唱出来。
虽说他们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但叶怀遥自己知道啊!更不用提还有个容妄!
这还让不让人要脸了!
他怎么没有吃亏,实际上他非常吃亏。看看这位纯情的魔君,现在居然还会脸红,那个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客气一点呢?
可怜的明圣被这件事弄得十分郁卒,整个人也活泼不起来了,冲着展榆几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在前头等着,自己向容妄走去。
容妄看着他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都是几千岁的人了,却像洞房花烛夜之后第二天起来的小夫妻一样,羞答答,难开口。
本来这事发生过就罢了,两相忘却也就没什么要紧,结果碍于双方的特殊身份,在被不明就里的人反复的提及下,终于变得越来越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