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有恙(122)
确认,木枕溪点了发送。
两分钟过去,她没有撤回,肖瑾也没有回复。
木枕溪又发了一条:【我去洗澡了】
肖瑾的消息同时跳了出来,是一个反问。
【你确定吗?】
木枕溪:【如果我确定呢?】
肖瑾:【确定的话你就不会说如果】
肖瑾:【别想太多,顺其自然,早点睡觉】
肖瑾:【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不会再离开】
木枕溪:【……嗯】
肖瑾:【觉得内疚?】
木枕溪微微睁大了眼睛,肖瑾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肖瑾:【[语音]】
木枕溪把语音消息点开,安静的客厅里,传来肖瑾无奈的声音:“你这样不好。”
木枕溪心说:我怎么不好?
语音里接着说:“我提醒你多少次了,不要对我心软,当年可是我甩了你的,你这么快就消了气啊?”
木枕溪忿忿,干脆给她回了句语音:“你又不是自己要走的,要怪就怪你爸妈,怪不到你头上。”她心里补充:你还绝食了呢,差点儿就没命了,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怪你。
肖瑾失笑,按住说话:“话不能这么说,决定是我爸妈做的,造成的客观结果有我一份,不能因为我有苦衷,就把我摘得一干二净。”
木枕溪说不过她,胡搅蛮缠道:“总之不关你事,都是别人的错。”
肖瑾故意说:“哦,我爸妈是别人?”
木枕溪语结,索性破罐子破摔,把锅全都扣自己脑袋上:“怪我心里承受能力太差啦,而且太笨了,都没想到你会被爸妈骗走,我要是有你这么聪明,肯定都想出来啦,我再打工赚钱,四处找人打听你消息,就能去国外找你了,提前好些年我们就能双宿双飞。”
“你……”肖瑾瞠目结舌。
怎么从前不知道木枕溪讲起歪理来也能一套一套的。
木枕溪语气有些硬地说:“你不能说自己不好。”
肖瑾好笑又感动:“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木枕溪重新倒回沙发上,颓然道:“我觉得这样对你好不公平啊,就是一句话的事,我为什么不能下定决心说出口呢,这辈子横竖非你不可了,怎么就不能再勇敢一次呢?又要占着你,又不给你名分。”
肖瑾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做得很好,已经很好了。”
木枕溪垂头丧气,说:“我不好,你不要再安慰我了。”
肖瑾把她的话原样奉还,比她更冷硬:“你再说一句自己不好试试?”
木枕溪被她声音镇住,总算不车轱辘了。
肖瑾说:“你等我一会儿,我把澡洗完。”
木枕溪:“你还没洗完?”
肖瑾说:“不然呢?我洗到一半你突然发这么一条消息,我都愣住了,哪有心思洗澡,我已经光着站了有……估计十来分钟了。”
木枕溪大窘,结巴道:“那你快去接着洗,别着凉了。”
“不许胡思乱想听到没有?”肖瑾警告她。
“……听到了。”
“我去洗澡了。”肖瑾拇指按在说话键上,停止说话后还刻意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肖瑾:【[语音]】
“我去洗澡了。”听筒里先传出来肖瑾的声音,木枕溪看着那个18秒的标志,继续将听筒贴着耳朵往后听,她手指顿时揪紧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接着呼吸不由加快了一瞬,那是……
肖瑾特意给她录了一段淋浴声。
木枕溪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肖瑾双眼享受地微闭,沐浴露在身体上揉出白色的泡沫,仰着纤长优美的颈项,手指顺着水流的轨迹一路下滑……
木枕溪心脏怦怦直跳,为了不让自己胡乱发散,她也跑去洗澡了,把手机放在浴室外的洗手台,边洗澡边听《大悲咒》,六根都快洗清净了。
仿佛是掐准了时间,肖瑾给她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木枕溪包着浴巾进了卧室,把手机开了免提丢在床上,她自己边擦身体边和肖瑾说话:“怎么了?”
肖瑾语不惊人死不休,出口就是一颗重|磅|炸|弹:“我想去你家找你,欢迎吗?”
木枕溪踩在床上的一条腿一软,差点儿一头栽进床里,忙用手扶了一把稳住身形:“什、什么时候?”
肖瑾果断说:“现在。”
木枕溪两条腿都软了,她把浴巾一围,在床沿坐下来,关了免提,把 手机贴到耳边,难为情道:“怎么忽然想要过来?”
大半夜饥渴了?是不是太快了?
刚想着肖瑾不强势一点,肖瑾就坐火箭了。
肖瑾说:“想和你说会儿话。”
木枕溪觉得《大悲咒》挺好的,暂时不想坐火箭,委婉地拒绝:“电话里不能说吗?”
肖瑾抿唇说:“我看不到你的表情,怕不能准确地表达出我的意思。”
木枕溪终于察觉自己可能想歪了,正经的语气询问道:“重要的话吗?”
肖瑾同样认真地回答:“嗯。”
木枕溪说:“好,那你过来吧,还是我去接你?”
“你洗完澡了吗?”肖瑾问她。
“刚洗完,在抹身体乳。”木枕溪老实道。
肖瑾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一点冲动了,应该明天约个咖啡厅说的。
孤女寡女,深更半夜,共处一室,容易擦枪走火。
肖瑾说:“我过去了,你到门口接我,先挂了。”
木枕溪愣愣地:“好。”
木枕溪挂完电话还呆了一会儿,接着猛然回过神,提炼出方才二人对话的重点:肖瑾要到她家来了!现在!立刻!马上!
啊啊啊啊!
木枕溪手忙脚乱地从衣柜里拽了套衣服穿上,包里翻找出门禁卡,夺门而出。
一路狂奔到楼下,肖瑾还没出现,木枕溪连口气都没时间喘,对着手机前置镜头照了照,扒拉着自己**且乱七八糟的长发,努力像个人样,接着肖瑾便出现在她视线里。
肖瑾穿得很严谨,连衣长裙,带跟的凉鞋,搭了件西装小外套,和她平时出门的装扮一样,如果不是和自己一样湿润的长发,木枕溪会以为她是半夜出门赴一场约会。
木枕溪手脚快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朝肖瑾迈出去几步,发现自己同手同脚了,连忙纠正过来,等走到肖瑾跟前,讷讷的,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巧啊?
神经病吗这不是!
你来我家啊,欢迎欢迎?
更神经病,还显得傻里傻气。
肖瑾看她傻站着,忍俊不禁,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眼神柔软,说:“低头。”
木枕溪乖顺地弯腰,低头。
肖瑾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
木枕溪不躲不避,等她揉完,方扭捏道:“湿的,都是水。”
肖瑾说:“我知道,我又不瞎。”
木枕溪哦了声。
她忽然有点开心,不对,不是有点,是很开心。
两人僵持在原地,面对面,互相瞅着对方。
不知道是谁先笑的,反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笑得眼眉弯弯。
肖瑾朝大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木枕溪先走了两步带路,肖瑾跟在她后边,木枕溪陡然驻足,回头牵过了肖瑾的手,手心微凉,手掌柔软。肖瑾垂眼望着两人牢牢交握在一起的手,差点动摇了心里的想法。
木枕溪大概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等将来真的在一起了,肖瑾非得在她身上把这笔账都讨回来不可,起码让她三天下不了床。
肖瑾磨牙。
木枕溪开了门禁,又刷了电梯卡,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并肩而立,看着随着电梯上升而跳动的数字。
电梯门开了以后,肖瑾往左右张望了一下,明知木枕溪会带她去,明明先前来过,还是多此一举地问了句:“左边还是右边?”
木枕溪温和地回答:“右边。”
木枕溪按了指纹,然后输入了一串密码:890910。
肖瑾瞟了一眼,心里涌上狂喜,望向木枕溪的目光炽热。
木枕溪察觉到她的眼神,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进门以后,木枕溪从玄关的衣柜里给她拿拖鞋,肖瑾拽了拽她的衣角,低声问:“你什么时候换的密码?”
木枕溪背对着她:“就……去年十月份,你约我出去过后几天。”
肖瑾继续追着她问:“为什么啊?”
木枕溪别扭道:“想换就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好的。”肖瑾忍笑。
木枕溪让她坐在沙发上,倒过来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肖瑾望着她往卧室走的背影,疑惑道:“你还干什么去?”
“拿个东西。”
还有什么好拿的?肖瑾想着,抿了口水,四下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木枕溪住的地方很有她自己的风格,最显著的就是生活气息,她搬过来不到一年,就已经添置了很多物件。无论是墙角的巴西木,还是茶几花瓶里新鲜的插花,飘窗摆放整齐对称的抱枕,一面墙上用木架隔了个小型的博古架,摆满了或精致或有趣的小摆件,地板一尘不染,所有的一切都很木枕溪。
肖瑾家里,哪怕她自己比木枕溪空闲很多时间,也只会整理书房,一本一本地往上加书,除了书房和厨房,其他地方都不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卫生有家政阿姨定时打扫,简而言之就是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