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花成长指南[重生](51)
也许是她打量的目光太灼热了,熟睡中的小姑娘睫毛颤动了两下,随即睁开了眼,眼里的不耐一闪而过,很快又闭上了眼,呢喃了一声“姐姐”,就又睡了过去。
顾辞的手指在她鼻头上轻轻点了两下,轻声道:“娇娇,姐姐要去镇上了,你再久睡会。”
小姑娘自然没搭理她,顾辞抱着人盯着床顶漫无目地看了几眼,才将小姑娘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掰开,起床穿衣服。
年关,镇子上只会更加人挤人,又加之天这么冷,顾辞前两日就跟家里的两个小的说好,这次去镇上是不带两人去的。
出了屋子,凉飕飕的冷空气迎面而来,顾辞搓了搓手,放眼望去,皆是满目的白。
大雪兆丰年。
对庄户人家来说,这一年冬天不下雪,他们才愁。是以,尽管下雪各种不便,但大人和小孩都喜欢下雪。
顾辞看着屋檐上皑皑白雪,心里估摸着昨晚夜深人静时,下的怕是鹅毛大雪,这才一晚上的时间,这雪就有差不多三厘深了。
山路本就崎岖,看来今儿去镇子是不能坐牛车,只能走路过去了,还好那日她陪着板根婶他们上医馆时,回来时,把未买齐的年货都买齐了,也不担心。
顾辞昨儿就交代好阿宝,今儿会给他们把早饭热在灶上的,顾辞洗漱了也不耽搁,去屋里给炕屋又烧了一把柴,趁着大火煮粥的时候,打鸡蛋和了面,等到米熟了,先煎了饼子,她胡乱填了肚子后,就把灶里的火煨着,又将煮粥的锅放了上去,饼子放在碗里,上面罩个大碗,就放在锅边热着。
好在下雪之前没下雨,也没下沙雪,都是绒雪,踩在雪地里走路虽困难,但还好,不算滑。
顾辞一个人走,脚程快,也就比平日坐牛车多花了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直奔锦绣坊而去,在店里等了片刻,赵掌柜才从里屋匆匆出来。
“我原以为下雪了,要等上顾姑娘许久。”赵掌柜出来笑着同她打招呼,眼神却时不时往顾辞身后瞧。
“赵掌柜不用瞧了,家妹今日未来。”家中那位娇气的小哭包,她是不能撒气,但这赵掌柜,她就用不着好脸相迎了,把布包递了过去,直接开门见山,“赵掌柜当真是生意人,以利为先,往后这帕子,您还是找别人绣吧。”
赵掌柜没想到她说话这么不留情面,老脸甚是挂不住,“姑娘说的什么话?上次瞒着您,真不是我的意思,是娇娇姑娘……”
“她小,你也还小?她胡闹,赵掌柜跟着胡闹?”
赵掌柜真是有口难言,他是商人,这送上门的大便宜不捡,会遭天打雷劈的。
“我在里间听到姑娘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真是姑娘。”正当赵掌柜不知如何是好时,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裘袍子的男子,“我与姑娘,还真是有缘。”
第 51 章
见到来人,顾辞的眉头下意识地一皱, 很快又敛了神, 故作不知对方是同自己在说话, 继续同赵掌柜道:“我话都同赵掌柜说明白了, 天气不好, 我也不便多留。”
赵掌柜不傻,再说这店里就顾辞这一个姑娘家, 这位陆少爷明显就是同她在说话。
“不急不急。”赵掌柜瞧了瞧两人,又打着哈哈道:“原来陆少爷和顾姑娘是熟人, 今儿在赵某这里遇到了, 也是缘份。这天气冷,顾姑娘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走也不急。”
顾辞瞧着赵掌柜这模样, 莫名地就想起了柳巷中那些老皮条的老鸨嘴脸,厌恶不已,面上倒没表现出来, 仍旧绷得冷冷的,避重就轻道:“谢过赵掌柜的好意了, 天冷路滑, 耽搁不起。”
“这倒也是。”陆铭得了顾辞的冷遇,脸上的神色也没多大变化, 跟着顾辞的话接口,还朝赵掌柜打趣道:“赵掌柜莫不是想赖账?”
“陆少爷说笑了。”赵掌柜消息灵通,早听闻这镇上来了个京城有钱的少爷,却是今儿才见到这人物, 也摸不准这位的性子,刚刚也是瞧着这人对顾辞热脸相迎,以为他们两人是旧识,虽有些意外顾辞和这人认识,但毕竟心中早有了猜测,也不算太惊讶,便想着同这位少爷卖个好,却不想顾辞是这般难招架的主,“顾姑娘同我也算是熟识了,再者,赵某也不是这般无信之人。”
说着便让伙计来收了顾辞手中的布包,并招呼他拿钱过来,“取十两纹银,另外再加三两碎银。”
娇娇的锦鲤帕子和香囊比从前高出一倍,但即便如此,三十条帕子和三十个香囊也只要二千一百六十文。
大锦在先帝英明的治理下,物价合理,国库充盈,一千个铜板俗称一吊钱,也就是一两银子,若按订的价来算,娇娇这次的绣品值不了三两银子。
“赵掌柜怕是给多了。”无功不受禄,顾辞眉头微微拧起,“另外,您还是当面将绣品点清的好,离店了,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可不担责。”
“不多不多,马上就是除夕了,就当给娇娇姑娘的封红。”赵掌柜是生意人,自然是重视钱财的,但自从店里有了娇娇这个小绣娘,他近来的生意分外红火,多给来凑整的钱自然也是顺水推舟送的人情。“至于这绣品,我倒是信得过两位的为人。”
话落,店里的伙计就把一个鼓鼓的靛青色布袋拿了过来,赵掌柜接过,亲手递向顾辞。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赵掌柜还是把多的给收了。”顾辞不急着接,“赵掌柜看得起娇娇,我为她高兴,但这钱,是万万不能收的。”
这清高孤傲的做派,若是换了其他人,赵掌柜指不定在心里鄙夷是假惺惺做样子给人瞧,但面对顾辞,他生不出半点瞧不起的心思,着实是这姑娘眉目清冷,面容磊落,拒绝的话句句有礼,却也是不拖泥带水的干脆。
“赵掌柜还是莫为难人了。”陆铭一直在一旁瞧着,听着两人的对话,琢磨出了不少消息,瞧着顾辞眉宇间隐隐约约的不耐,也觉得赵掌柜这奉承有些腻歪,“姑娘是个实诚人,不会占你便宜的。”
“倒是赵某唐突了姑娘。”赵掌柜听着他的话,忙拱手朝她行了一礼,连忙吩咐伙计重新拿钱。
顾辞始终没去看陆铭,点了点赵掌柜重新递过来的银钱,这才将布包打了结,背在了肩上,“赵掌柜贵人事忙,我就不多打扰了,也不必相送。”
“顾姑娘,且慢……”见顾辞转身就要走,赵掌柜忙叫住了她,“娇娇姑娘这次赶活也累了,正月正好走亲窜友,好好歇歇,来年过了初八,小店就营业了,到时……”
“娇娇自幼身体不好,往后这活怕是不能接了。”顾辞听出了赵掌柜的未尽之意,头也没回,就打断了他,说完也不等赵掌柜的回话,就出了门。
走出了彩衣巷,她又停了下来,往后看了一眼。
就在刚刚,她终于想起来了,当年马玲玲是以小妾的身份嫁给陆铭的,但嫁过去没两年,就被陆家赶回了家。
想来这陆铭还算大方,当初是以让马玲玲回娘家反省得由头将其赶出陆府,却让家丁送了不少金银,这让马玲玲在顾家日子过得十分悠哉。
对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来说,做人小妾并不是什么有脸的事,但随着赋税一年重过一年,庄户人家的日子越发不好过,多的人笑贫不笑娼,马玲玲穿金戴银的回来,村里奉承她的姑娘多的是。
马玲玲过了两年姨太太的日子,样样重享受,心里虽然知晓陆铭是打算不要自个了,但面上却仍旧是得宠姨太太的派头,自己出钱买了两个小丫头伺候自己,为了掩饰自己的弃妇身份,自己那些珠宝首饰时不时送些给人。
这一番大手大脚,不到一年,就将自己的私房挥霍地差不多了,柳氏正沾着她的光,享受村里妇人的羡慕的眼光,这一番没钱使了,就催着马玲玲再去陆家要钱。
然而,没等她们要到钱,就传来消息,陆家出了事,但那时案件还没查清,陆家只是被拘禁在府上,并没有入狱,马玲玲这个贪生怕死之辈,哪里还敢要什么银子,在家里大哭:“娘,姓陆的根本就没碰过我,当时也不是明媒正娶,就轿子把我从后门抬了进去,我什么都没得到,我还不想死……”
那段时间,柳氏天天派她去打听消息,顾辞托了层层关系,等打听到消息时,只剩陆家男丁全部处死,女眷发配西北的结果,至于马玲玲,官府根本就不知道陆家还有这么个女眷。
直到那时,他们一家才知道,马玲玲的身份根本就没上过陆家人的人员簿上,更不用说上陆家族谱了,陆家从始至终就没承认过她的什么身份,而她自己说得天花乱坠的两年姨娘的生活,具体是怎样的,也无人知晓。
关于陆家的这件案子,也是后来乐嘉公主上位了,清理朝中贪官污吏,才牵扯出来,曾与陆家交好的朝官帮着翻了案,才知当年的陆家冤枉。
顾辞之所以还能将当年陆家的事记得这般清楚,除了有娇娇这一层缘故,还有就是当年犯案的事,闹得满堂皆知,她一向钦佩的赵将军还感慨了一句:“陆家世代经商,若不是朝臣反对,则康女帝还欲封其为皇商。陆家这位大少爷更是有谋略远见的人物,若不是遭人栽赃冤死,那次赈灾也不会引发暴动,进而动了朝堂根基。说到底,是咱们这谋朝篡位的先帝自作孽。”
当年陆家老老少少,上下冤死一百八十四口,据说菜市口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顾辞闭了闭眼,往回走了两步,复又想到离那件事很有好几年,她若是此时贸然跟人说这些,指不定人家怎么想她,再者,这一世重来,很多事也不一样了。
如是一想,顾辞挥了挥脑海里那些思绪,快步去钱庄把十两银子换成了银票,碎银又去买了几个红灯笼和炮仗,这一家三口的头个年,势必要过得红红火火才好。
另一边,陆铭看着顾辞走出了店门口,才看向赵掌柜,“你刚刚口中的娇娇姑娘可是脸上有些印子的小姑娘?”
赵掌柜和这些上了身份的人说话,向来是一半讨好,一半留退路,“可不就是如陆少爷所说的。”见陆铭闻言眼睛一亮,他又道,“这娇娇姑娘脸上虽有些印子,但五官长得甚是漂亮,往后定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陆铭乜着眼扫了他一眼,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垂眸想了一下,兀自转了话题,“可否能将她绣的绣品给我看看?”
“自然自然。”赵掌柜笑着应下,一边招呼伙计把绣品送上来,一边带着陆铭又往里屋走,“娇娇姑娘的绣活当真是没话说,上次做好的帕子和香囊刚送过来,就被几位夫人小姐给抢走了,王员外家的三小姐为了一条帕子还和李县令的那为姨太太给打了一架,可没把我给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