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暗恋(24)

　　“不过记不记都行，反正你是我媳妇儿，又不是他们的媳妇儿，管他们去死。”
　　抱着林蒹葭的胳膊，舒窈哼哼唧唧的抱怨了两句，活像撒娇。不，准确的说，她就是在撒娇。林蒹葭最扛不住舒窈撒娇，她只要学着南方绵软的口音哼哼唧唧几句，林蒹葭就心软，她想要什么，林蒹葭都觉得自己应该去给她拿。
　　她叹了一口气，揉捏着舒窈指腹上的茧子，小声问：“我们的事情，就这样告诉她，没关系吗？”
　　“没事。”舒窈仍旧是懒散的，原本圆润的眼眸略微眯起，看起来像一只慵懒的猫。她说：“不怕她知道，就怕她不知道。魏迟这个女人——不对，不能叫她女人。”
　　舒窈咬了一会嘴唇，绞尽脑汁的从脑海里挑出一个词：“魏迟这个妖孽，有她在，我办事才方便。”
　　话音刚落，舒窈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她翻身起来，搂着林蒹葭的脖子，小声的，可怜兮兮的说：“苍苍你别担心，我不是坏人！我说的办事，是说让魏总给我在长辈面前打马虎眼！”
　　她圆润的眼眸，一眨一眨的，里面倒映着一个小小的林蒹葭。
　　林蒹葭哑然失笑，她扒拉开舒窈的手臂：“我知道。我还要去写作业，你先放手呀。”
　　舒窈继续眨眼睛，眨得林蒹葭连脖子根都红透了，她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林蒹葭去写作业了，但是舒窈没有写作业。她趴在沙发上看手机——手机屏幕上是花花绿绿的娱乐新闻，舒窈的目光停留在上面，久久没有翻页。
　　她倒是不担心陈悬出院的事情。
　　陈家在帝都算不上一流，陈悬虽然是陈家嫡系出来的孩子，但也远没有出色到能让陈家愿意正面和舒家撕破脸。
　　舒窈想到之前郭尔阳跑来海城的事情。
　　舒窈的生母叫周萍萍——艺名周旋，人尽皆知的大明星，大天后。正是因为这个大天后的身份太过于耀眼，导致太多的人都忘记了周萍萍出生于一个怎样的家庭。
　　周萍萍姓周，她的父亲没什么名声。但是她的母亲，却是魏家的太奶奶。
　　舒窈的父亲叫舒季，是舒家最小的儿子。
　　一桩与幸福毫不沾边的政治联姻，在长达二十多年的冷战之后，终于即将走到尽头。等到那份离婚证书下来，解脱的大概不只是这夫妻二人。
　　郭尔阳来海城，在林家睡了一夜，然后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选择爸爸还是妈妈？
　　舒窈勾着嘴角，笑容有点讽刺。她侧过头，看见林蒹葭的半边面孔。
　　林蒹葭微微低着头，很认真的在写作业，笔尖摩挲过纸张，发出细微的声音。舒窈心底忽然间就好受了许多。她伸出手，敲了敲桌子。
　　林蒹葭无奈的抬起头，推了推舒窈的胳膊：“你到底要不要写作业呀？要写就快点起来写啦，不然就先回去睡觉，明天早点起来补作业。”
　　“写！当然要写！我是那种不认真学习的人吗？”
　　舒窈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翻起来，然后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卷子和笔开始写作业。她难得最先写了自己最苦手的数学卷子，龙飞凤舞的草稿要多潦草有多潦草，但是舒窈的心情却很好。
　　她想：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的舒窈只有一个人，只能一个人。但是现在她有林蒹葭了。舒窈想给林蒹葭更好的——无论是任何方面。
　　帝都即将有一次很小很小的变化，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点变化根本不能算作变化。甚至对于帝都权利中心的那些老狐狸而言，这个变化有和没有都一样。
　　舒窈在等——她从小就有很好的耐心，比如说在道观练身体，又比如说等待林蒹葭。
　　而在遥远的帝都，也有不少人牵挂着舒窈。
　　比如说郭尔阳。
　　郭尔阳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因为陈悬出院了。如果那天动手的不是舒窈，那陈悬现在早就没命了。
　　郭尔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让所有人都不好过，比如说现在。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她的继母和她那倒霉催的便宜弟弟就在大厅里被她老子骂得狗血淋头。郭尔阳翘起嘴角，晃着手里葡萄汁的高脚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底下那个女人还在哭诉——哭诉这件事情是郭尔阳陷害她的宝贝儿子，哭诉郭家这位长女有多么的张扬跋扈。
　　郭成泽只觉得头痛，并且失望。他扶着自己的额角，气喘如牛，恶狠狠的盯着站在角落的儿子。老来得子，本应该宠若珠宝，郭成泽对这唯一的儿子也确实好得没话说。
　　但是这小兔崽子也太会惹事了一点。
　　他仰起头，看见自己的亲闺女站在二楼喝葡萄汁，那张娇艳的脸上冷冰冰的。郭成泽顿时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他想起自己那个还在闹离婚的发小，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续弦的妻子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郭尔阳翘着二郎腿，白嫩干净的足尖踩着朱红的栏杆，嗤笑：“车是我借给他的，也确实是我教他开的，但是那关我什么事？”
　　“我自从摸到方向盘的那一天开始，飚人民广场都没撞过人。”
　　郭尔阳支着自己的下巴，充满恶意的笑容从那张漂亮的脸上绽放，像一朵剧毒的罂粟花。她那个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弟弟，直到她发话时，才缓缓地抬起头。
　　那少年有一双沉默的，像宝石一样的黑色眼眸，安静的看着郭尔阳。
　　郭尔阳看见他隐晦的口型。
　　“我帮你把陈悬撞回医院里了。”
　　28.当然是约会
　　体育考试结束之后，紧跟着就迎来了期末考。.
　　考完最后一课英语之后，舒窈提前交卷出场。她上次月考失利，掉去了第二考场，所以没能和林蒹葭一个考场。
　　抽屉里的书提前存到了低年级那里，舒窈的书包中空空荡荡，连本作业都没有。
　　外面的走廊就和舒窈的书包一样，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绝大多数人还在考场里，就算有少数提前交卷的人，也急着回家吃饭。
　　舒窈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胳膊交叠支撑在栏杆上，微微朝着外边探出身子；第二考场在六楼，可以俯视整个学校，舒窈看着底下缩小了许多倍的绿化，眼帘下垂，略微有点走神。
　　裤子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舒窈也不去看。
　　不一会儿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其余考场的人依次交完卷子，鱼贯而出。舒窈这才掐着时间，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十来条微信。
　　置顶是舒季，他没发语音，而是打字。
　　爸爸：寒假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票订好了吗？
　　舒窈：订好了，一月二十五号的机票。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舒窈也不急，点开下一条未读消息。
　　是郭尔阳发过来的，上面只有简洁的一句话：陈悬又回去住院了。
　　舒窈啧了一声，重心换了一条腿，回复郭尔阳：照片的时候，回去再找你算账。
　　发送成功之后，她摁熄手机屏幕，抬头看向第一考场的门口。
　　舒窈一眼就看见了林蒹葭。
　　林蒹葭这个人，太显眼了。她背着书包，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二中蓝白相间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居然都显得有了点青春干净的时尚感。
　　人如其名，遗世而独立。
　　舒窈脑子里走马观花似得掠过许多赞美之词，最终一句也没有说出口。她略微站直身子，弯起眉眼朝着林蒹葭的方向挥了挥手：“苍苍！这里！”
　　林蒹葭回眸看过来，向来冷淡的脸上，表情缓和了许多。她小跑到舒窈面前，牵住舒窈的手：“考完了，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也软，在海城凛冽的冬日里，像是冒着热气的甜可可。
　　舒窈握着她柔软的手，有点心猿意马，“还行吧，这次数学很多题我都做过，前一百肯定没有问题。”
　　“寒假要好好复习呀！”林蒹葭嘟囔着，没好气的捏了捏舒窈的虎口。舒窈被她捏得很舒服，不仅不生气，还顺势把林蒹葭的手拽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林蒹葭挣了几下，没挣开，她无奈的放弃，曲起胳膊撞了撞舒窈的小臂：“注意点！在学校呢！”
　　“是是是，我注意，我反省，我检讨。”
　　舒窈耸了耸肩，空余的手接过林蒹葭的书包甩到背上。而她却一直没有松开牵着林蒹葭的那只手。
　　因为考试的缘故，提前放学的舒窈难得起了兴致，不肯直接回去，非要拽着林蒹葭一起去逛街。林蒹葭本来对逛街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但是架不住舒窈的撒娇耍赖——她只好答应。
　　两人先把书包寄存到附近的商店里，然后转头便奔赴就近一条繁华的学生街。
　　大约是因为刚刚结束考试的缘故，学生街十分的热闹，两边的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
　　舒窈兴致勃勃的点了两杯奶盖，还买了一盒鱿鱼串；她从小到大，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唯独地边摊这种东西，从来无福消受。
　　大概人就是有这种奇怪的心理，没有吃过的东西第一次尝试起来总是格外的美味。
　　舒窈咬了一口，觉得味道相当的好；她扭头把鱿鱼串递给林蒹葭：“苍苍你尝！好好吃！”林蒹葭无奈，顺着她的心意咬了一口。鱿鱼明显烤过了头，辣椒也放得有点多，林蒹葭被辣得眼眶都微微泛红。
　　她吐着舌头，小口小口的倒吸冷气；舒窈连忙把自己的奶盖递到林蒹葭嘴边，看见林蒹葭红着眼眶急促的吸着奶盖——被辣得略微有点肿的嘴唇小幅度的撅起，饱满的唇珠格外显眼。
　　舒窈很没有良心的笑出了声。林蒹葭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啦？还不是因为你！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呀？”
　　“没多少，真的。还辣不辣？还辣的话，我去给你买瓶牛奶回来。”
　　“不用，我好多了。”
　　舒窈强忍下笑意，就着林蒹葭之前咬过的习惯塞进嘴里。吸管上还残留着一点辣意，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侧头小声的说：“苍苍，你的奶盖是不是比较甜啊？”
　　林蒹葭疑惑的歪了歪头，看着舒窈：“没有吧？不是都差不多？”她有点疑惑，踮起脚尖再次尝了一口舒窈手里的奶盖：分明和自己的奶盖味道差不多。
　　舒窈挑眉：“差远了唉，不然你咬过的吸管怎么这么——甜？”
　　她似乎是觉得说话还不够，甚至空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特别大的半圆。林蒹葭先是愣了愣，然后立刻低下头去，捂住了自己的脸；尽管如此，也还是遮掩不住那点讶异的笑。
　　林蒹葭遮掩似得，低头喝着奶盖，含糊道：“我也不知道呀...你——”
　　“林蒹葭？额......舒窈？”
　　嘈杂的环境中忽然冒出自己的名字，林蒹葭停下话头，和舒窈几乎是同时转头去看发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