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太深(146)
果然是家长式夸人。
“那天没有准备,我还担心表现得不好,她会失望。”
“她很喜欢你。我说了,有我在,没人会不喜欢你。”
话音刚落,不待桑絮回答,裴思渡就补充说:“我不是说她喜欢你只是因为我,是你本身就很好,她足够满意。我这边的家人,你放心,没人会为难你。”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的。”
桑絮没有误解她的话,当然知道她只想表达自己被认可了,安慰自己以后别怕而已。
而裴思渡担心她会钻牛角尖,去纠结自己不讨喜,别人因为裴思渡假装喜欢她。
且不说桑絮刚才没有这样想,现下被她的解释提醒,真去想了一下,也不难过。
就算那样也正常啊,爱屋及乌嘛。
但裴思渡这一大通解释让她很难受,她意识到自己是个炸弹,裴思渡在她身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爆炸。
怎么会这样呢。
她们俩谈了这么久的恋爱,最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可是现在仅是闲聊都费劲。
是她的问题,她知道。
沿着小径走,夜风冷飕飕的,裴思渡把手放在口袋里,她们没有牵手。
桑絮说完之后就冷场了,好像裴思渡也意识到,刚才解释的不必要。
一时无话可说。
从前她们牵着手,无论过往的人会不会在意。
裴思渡的话题永远不会结束,心情好就会给她唱歌。
现在不会了。
桑絮后悔那天当着她的面接封憬的电话,让她知道自己有过搬出去冷静几天的念头。
可能正是为了给自己冷静的空间,裴思渡才会这样。虽然让她留在身边,但是心往后退了几大步。
睡觉的时候,她们中间隔着一个人距离,但是早上醒来总是挨在一起。
裴思渡会假借拿手机、端水杯,把距离重新拉开,然后下床离开。
感觉到她的疏远,桑絮连跟她亲近的勇气都没有。
沮丧,懊恼,失魂落魄。
她真蠢,那个包应该今天送才对,一周年,理由恰当。裴思渡就不会生气。
不对,不买那个包就没事了。
她早应该把封憬劝告她的话听进去,不该着急,把送礼物变得像还债。
裴思渡一直不说话,饶有兴致地观察看了无数遍的景色,桑絮只好主动找话说:“我好像太不懂浪漫了,今天一周年,就做了顿饭。”
“谁说的,你做得很好吃啊,现在又陪我散步,我觉得很好。”裴思渡朝她温柔地笑。
桑絮提议:“要不打车,出去转转?”
“我有点累,周末再出去玩吧。”
“也对,现在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桑絮收回馊主意。
裴思渡静了会,又说:“突然想吃雪糕。”
桑絮疑惑,夏天都没见她吃两支,现在吃什么。
天冷了,晚风这么大,吃雪糕多难受。
话还没舍得说出口,她就先在心里服了软,不忍拒绝。“好,陪你去买。”
裴思渡没想到她这么痛快,高高兴兴:“好。”
便利店离得不远,两人进去,桑絮让她挑一支,裴思渡问她:“你不吃吗?”
桑絮:“我们俩吃这一支就好,一人一半,不能多吃。”
“好吧。”裴思渡明白她的用意,答应下来。
桑絮付了帐,陪她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吃。可能是今晚风大,没人想在外面逛,周围很安静。
裴思渡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好吃。”
桑絮看她高兴,也跟着高兴,很小声:“那个……雪糕钱是我付的。”
“?”
裴思渡愣住,下意识插科打诨:“一人吃一半,所以是要aa吗?”
“当然不要。”
桑絮被她说得哭笑不得,凝视着她,靠近,轻声说:“我的意思是,这算我送你的一周年礼物,可以吗?”
裴思渡忽地不说话了,她刻意没有准备礼物。
一是这个周年,算不得数,中间有半年都不在一起,只是说着好听的。
二是,短期内她不想再互送东西了。
白天在公司,她一直在想,桑絮会不会给她准备礼物。
哪怕她不再刻意选贵重的,或许为了仪式感,还是会送的。
可她不想收,也不想去表演自己收到的喜悦。
直到吃完晚饭,桑絮都没提礼物的事,她松了口气。
此时此刻,桑絮凑在她面前,澄澈的瞳孔里满是认真与小心,问她,雪糕能不能算礼物。
她就明白,桑絮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算,我很喜欢,送这个就够了。”
“其实不止这个。”桑絮盯着她的脸,面露紧张。
“还有什么?”
趁着灯光暗淡,左右无人,桑絮快速地沾上她冰凉的唇瓣,舌头抵开些许。偷走一点雪糕的甜味。
心跳声近在咫尺,裴思渡的目光跟着软下去。
桑絮亲完告诉她:“还有这个。”
第104章
长风穿林, 卷起草屑,最近气温陡降得怪异,往年这时候没有这么冷。
桑絮的手发凉, 但脸颊上温度升起, 连着心都热得像在篝火旁, 随时会沸腾。她腼腆又直白地看着人,寒星薄瘦的身影坠进双眸里,被融得只剩一段柔光。
重重叠叠,影影绰绰。
毫无防备地被那束光晃了眼, 裴思渡花了两秒时间消化,眉目温柔, 轻声对她说:“两个礼物我都很喜欢。”
笑容自然不含技巧,不为了掩饰情感, 也不为刻意捧场。
她单纯地感到开心。
桑絮辨别得出。
仅仅如此吗,半根雪糕和一个飞快的吻。
不值钱,也不费力, 裴思渡就会这样对她微笑。
桑絮上下左右找了一圈,不确定附近有没有监控,刚才心虚,亲得战战兢兢,没敢深入。
抬头时看见半空的星子,繁华喧嚣的城市里,霓虹醒目, 星光就更黯淡了。
即使它们高高挂起,又倚在耀眼美好的月亮身边, 仍怯怯地。
裴思渡言而有信, 说吃一半就一半, 把另一半雪糕递给桑絮。桑絮接过,安静地吃起来。
还在想星星的事。
如果让她把星空画下来,她大概会严谨又死板。查阅无数天文资料,细致到每颗星东南西北的方位,它们的大小、颜色、距离……
这得是多大的工程量,她一定画得又慢又痛苦,最终放弃。
裴思渡会怎么画呢,大概凭着喜好,随手涂几颗五角的星星。她有别的法子让画作漂亮,不拘泥于冷硬的数据跟资料,她会享受过程。
这是她们俩看事做事的不同之处。
“你不嫌弃吗?”裴思渡问她。
桑絮觉得冷,但还是乖巧在吃咬剩的那半支,听见这个问题,停了一下。
“嫌弃什么?”
“我吃了一半,上面有口水。”
桑絮咬下最后一口,捂着冰凉的腮回答:“哪有谈恋爱还嫌这个的。”
她回答得认真,裴思渡却笑出声,搞得桑絮不明所以地跟着笑。
本来就是啊,那个又没少吃,现在讲什么卫生。
回去的路上,桑絮却笑不出来了,重新跌回失落的心镜里。裴思渡还把手揣在口袋里,没有跟她牵手的意思。
桑絮的衣服没有口袋,幽幽地想,就该把冰凉的手塞进去握她的手,冻她一冻。
哼。
没敢做。
到了楼上,才出电梯,裴思渡的手机响起来,她低声嘀咕了句:“虞眠又怎么了。”
桑絮想起虞眠还在闹分手,也不知道分了没分,她后来没好意思再问裴思渡。
裴思渡进家,点了接听。听了两句,无声叹息,指了指书房,意思是要进去接。
接工作电话时,裴思渡一般都会避开,怕打扰桑絮。
其实桑絮不在乎,反而喜欢听她跟别人讲话,她会从中找不同。裴思渡对别人说话的语气,与对她的,差距还蛮多。